第二十章 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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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铿锵響徹廣場。

     瓊恩穿着黑羊毛衫,外罩皮革背心和鎖子甲,内裡汗如雨下。

    他向前進逼,葛蘭腳步不穩地後退,笨拙地舉劍格擋。

    他剛舉劍,瓊恩便猛力一揮攻他下盤,擊中他的腳,打得他步伐踉跄。

    葛蘭向下還擊,頭上卻挨了一記過肩砍,将他的頭盔打凹。

    他又使出一記側劈,結果瓊恩撥開他的劍,然後用戴了護腕的手肘撞擊他的腹部。

    葛蘭重心不穩,狠狠地跌坐在雪地裡。

    瓊恩跟上砍中他的腕關節,痛得他慘叫一聲丢下劍。

     “夠了!”艾裡沙·索恩爵士的話音如瓦雷利亞刀鋒裂空。

     葛蘭揉着手道:“這野種把我手腕打脫臼了。

    ” “假如用的真劍,野種早已挑斷你的腿筋,劈開你的腦袋瓜子,砍斷你的雙手了。

    算你走運,我們守夜人需要的不隻是遊騎兵,也需要馬房小弟。

    ”艾裡沙爵士朝傑倫和陶德揮手道:“把這頭笨牛扶起來,他可以準備辦喪事了。

    ” 其他的男孩攙扶葛蘭起身,瓊恩脫下頭盔,結霜的晨氣吹在臉上,感覺很舒服。

    他拄劍而立,深吸一口氣,容許自己短暫地享受勝利的喜悅。

     “那是劍,不是老人的拐杖。

    ”艾裡沙爵士尖銳地說,“雪諾大人,您可是腳痛?” 瓊恩恨透了這個綽号,打從他練劍的第一天起,艾裡沙爵士便這麼叫他。

    其他男孩子有樣學樣,現在人人都這麼稱呼他了。

    他将長劍回鞘。

    “不是。

    ” 索恩大跨步朝他走來,脆硬的黑皮革發出悉悉窣窣的聲響。

    他約莫五十歲,體格結實,精瘦而嚴峻,一頭黑發已有些灰白,而那雙眼睛卻如瑪瑙般炯炯有神。

    “那是怎麼回事?”他質問。

     “我累了。

    ”瓊恩承認。

    他的臂膀因為不斷揮劍而感到酸麻,如今打鬥結束,剛留下的擦傷也開始痛了起來。

     “這叫軟弱。

    ” “可我赢了。

    ” “不。

    是笨牛他輸了。

    ” 一個旁觀的男孩在偷偷竊笑。

    瓊恩很清楚自己絕不能頂嘴。

    雖然他擊敗了每一個艾裡沙爵士派來對付他的對手,卻還是得不到應有的待遇。

    教頭的嘴邊隻有嘲笑和譏諷。

    索恩一定是讨厭他,瓊恩暗自認為;不過話說回來,索恩更讨厭其他男孩。

     “今天就到此為止。

    ”索恩告訴他們。

    “我對飯桶可沒什麼耐性。

    假如哪天異鬼真打過來,我倒希望他們帶上弓箭,因為你們隻配當靶子。

    ” 瓊恩跟着其他人返回兵器庫,孤零零地走在中間。

    他一直都孤零零的。

    一起受訓的小隊約有二十人,卻沒有一個稱得上是朋友。

    多數人長他兩三歲,打起來卻連十四歲羅柏的一半都比不上。

    戴利恩動作敏捷,但很怕挨打;派普老把劍當匕首來使;傑倫弱得像個女孩子;葛蘭遲鈍又笨拙;霍德攻勢雖猛,可總是沒頭沒腦。

    瓊恩越是和這些人交手,就越鄙視他們。

     進到室内,瓊恩把入鞘的劍挂回石牆的鈎子上,刻意不理睬其他人。

    他有條不紊地解下盔甲、皮衣和汗濕的羊毛衫。

    長長的房間兩端,鐵火盆裡的煤炭熊熊燃燒,但瓊恩仍止不住發抖。

    此地,寒意總是如影随形,想必數年之後他便會忘記溫暖的滋味。

     他穿上日常的粗布黑衣,倦怠感突然排山倒海般朝他襲來。

    他找條闆凳坐下,手指摸索着系上鬥篷。

    好冷啊,他一邊想,一邊回憶起臨冬城的廳堂,那裡有溫泉終年流貫壁壘之間,仿如人體内流淌的血液。

    黑城堡裡沒有暖意,隻有冰冷的牆壁,和更加冷漠的人。

     除了提利昂·蘭尼斯特,沒人對他提過守夜人部隊竟是這副光景。

    那侏儒在他們北上途中把事情真相告訴了他,但那時已經太遲了。

    瓊恩不禁懷疑父親知不知道長城守軍的真正情形。

    他一定知道,想到這裡他更覺心痛。

     就連叔叔,竟也這麼把他遺棄在這世界盡頭的冰冷寒荒。

    他原先所認識的那個個性溫和的班揚·史塔克,到這裡完全變了個人。

    他是首席遊騎兵,整日與莫爾蒙總司令,伊蒙學士和其他高級官員為伍,而将瓊恩丢給壞脾氣的艾裡沙·索恩爵士。

     他們抵達長城三天後,瓊恩聽說班揚·史塔克将率領六名手下深入鬼影森林巡察。

    當天夜裡,他在城堡的木造大廳中找到叔叔,央求他帶自己一道去。

    班揚直截了當地回絕了他。

    “這可不是臨冬城,”他邊用刀叉切肉邊對他說,“在長城守軍裡,想得到什麼樣的待遇,就得證明自己有什麼樣的本事。

    瓊恩,你還不是遊騎兵,你隻是個稚氣未脫,身上還殘留着夏天氣味的小鬼。

    ” 瓊恩愚蠢地争辯:“到明年命名日我就滿十五歲,”他說,“很快就要長大成人了。

    ” 班揚·史塔克皺眉道:“在艾裡沙爵士判定你成為守夜人部隊的漢子之前,你都隻是個小鬼,隻能是個小鬼。

    假如你以為仗着自己史塔克家人的身份,就可以坐享其成,那就大錯而特錯。

    我們宣誓入伍時,早已斷絕一切身家背景。

    拿你父親來說,雖然他會永遠在我心中占據一席之地,但如今這些人才是我的手足兄弟。

    ”他拿匕首朝身邊的人比劃兩下,指指這些飽經風霜的黑衣戰士。

     翌日拂曉,瓊恩起身目送他叔叔離去。

    叔叔手下一名高大而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