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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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普跟上來。

    “瓊恩,怎麼了?” “是山姆,”他承認,“今晚他沒上桌。

    ” “這家夥可不像是會錯過餐點的人,”派普若有所思地說,“你覺得他生病了?” “他在害怕。

    因為我們就要離開他了。

    ”他憶起自己離開臨冬城當天,那些悲喜交加的道别。

    布蘭支離破碎地躺在床上,羅柏發際還有雪花,艾莉亞則是得到“縫衣針”後瘋狂地吻他。

    “等我們宣過誓,就會有各自應盡的義務。

    有些人可能被派往遠方,前往東海望或影子塔。

    隻有山姆會留下來繼續受訓,而雷斯特或庫格那種人正在國王大道上等着他。

    天知道他們是什麼德行,不過可以肯定艾裡沙爵士一有機會就會叫他們去對付他。

    ” 派普皺眉:“能做的你都做了。

    ” “我們做的還不夠。

    ”瓊恩說。

     他回哈丁塔找白靈時,心中感到深切的不安。

    冰原狼跟在他身邊走向馬廄,剛一進門,幾匹比較激動的馬便伸腿踢欄,兩耳後豎。

    瓊恩為他的母馬上鞍,騎出黑城堡,就着月光和夜色往南行去。

    白靈飛奔在前,轉眼便消失無蹤。

    瓊恩由他去,狼總有打獵的本能。

     他的腦中漫無目的,純粹隻想騎馬。

    他先是沿溪而行,聆聽冰冷的溪水流過岩石,接着穿越曠野,踏上國王大道。

    道路在眼前伸展,狹窄、多石、雜草從生,看上去并非通往光明與希望的途徑。

    然而這道路,卻讓瓊恩·雪諾心裡盈滿思慕之情。

    臨冬城就在路上某地,如果繼續前行,則會抵達奔流城、君臨、鷹巢城和其他許多地方,例如凱岩城、千面嶼,多恩領的紅色山脈,海中布拉佛斯的百餘列島,瓦雷西亞濃煙滾滾的古老廢墟。

    這些地方瓊恩永遠不能得見。

    世界在路的彼端……而他卻在這裡。

     一旦他發下誓言,便将以此為家,在此終老,和伊蒙師傅一樣。

    “我還沒發誓呢。

    ”他喃喃自語。

    他并非違法亂紀之人,不像他們若不穿上黑衣,便得接受法律制裁。

    他以自由之身來到這裡,同樣也可以自由之身離去……除非他開口宣誓。

    他隻需繼續騎行,便可抛開這裡的一切。

    等到新月再度滿盈,他已經返回臨冬城,與兄弟重新團聚。

     他們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心中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

    還有不歡迎你的史塔克夫人。

    臨冬城裡無他容身之地,更不用說君臨。

    連他自己的母親也無法安頓他。

    想到她,他不禁難過起來。

    他想知道她是誰,長什麼樣,想知道父親為何離開她。

    白癡,因為她是個妓女,要不然就是個有夫之婦。

    一定是牽連到某些陰暗又不名譽的事,否則艾德大人為何羞于提及? 瓊恩·雪諾将視線從國王大道轉開,回頭往後看去。

    黑城堡的燈火被一座小丘遮蔽,但巨大而冷漠的長城,卻在月光照耀下直向天際,清晰可見。

     他調轉馬頭,朝家的方向奔去。

     他剛爬過緩丘,瞧見遠處司令塔的火光,白靈便回來了。

    冰原狼的口鼻一片血紅,緩步跟在馬旁邊。

    在回去的路上,瓊恩發現自己再度想起了山姆威爾·塔利。

    等他回到馬廄,心裡已有了主意。

     伊蒙學士的居所在一座堅固的木造堡壘内,正好位于鴉巢下方。

    學士年紀大了,身體也虛弱,因此他和兩個負責照顧他起居,平時則協助他處理事務的年輕事務官住在一起。

    兄弟們間有個笑話,說全守夜人部隊裡最醜的兩個都給派到他手下,隻因為他瞎了眼,省得受罪。

    克萊達斯矮個子,秃頭,幾乎沒下巴,長了一雙粉紅色的小眼睛,活像隻鼹鼠。

    齊特脖子上長了個鴿子蛋那麼大的瘤,臉上則布滿瘡和疙瘩。

    或許正因如此,無論何時他看起來總是怒氣沖沖。

     來應門的是齊特。

    “我有事找伊蒙師傅。

    ”瓊恩告訴他。

     “學士已經睡啦,你也該上床了。

    明天再來看他願不願見你罷。

    ”說完他準備關門。

     瓊恩伸腳卡住門。

    “我現在就要跟他談,等明早就太遲了。

    ” 齊特皺眉道:“學士可不習慣沒事給人半夜吵醒。

    你知道他年紀多大了嗎?” “我知道他年紀大,比你更懂待客之道。

    ”瓊恩說,“請代我向他緻歉,若非情況緊急,我決不會打擾他休息的。

    ” “如果我拒絕呢?” 瓊恩把腳穩穩地卡在門縫間。

    “我可以就這樣站上整夜。

    ” 黑衣弟兄嫌惡地哼了一聲,然後打開門讓他進去。

    “到圖書室去等。

    那邊有木材,去生個火。

    我可不會讓學士因為你的關系着涼。

    ” 等齊特領着伊蒙師傅進來,瓊恩已經生起一爐劈啪作響的柴火。

    老人穿着睡袍,頸間依然挂着象征身份的鎖鍊。

    即便睡覺,學士也不能取下。

    “我坐爐邊那張椅子就好。

    ”他大概是察覺到暖意,便這麼說。

    等他舒服地坐下,齊特拿了張毛皮幫他蓋住雙腳,然後走到門邊站定。

     “學士,這麼晚還吵醒您,真是抱歉。

    ”瓊恩·雪諾道。

     “你并沒有吵醒我,”伊蒙師傅回答,“我發現年紀越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