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 潘金蓮激打孫雪娥 西門慶梳籠李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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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在那房裡宿歇,或吃酒,或吃飯,造甚湯水,俱經雪娥手中整理,那房裡丫頭自往廚下去拿。

    此不必說。

    當晚西門慶在金蓮房中,吃了回酒,洗畢澡,兩人歇了。

     次日,也是合當有事。

    西門慶許下金蓮,要往廟上替他買珠子穿箍兒戴。

    早起來,等着要吃荷花餅、銀絲鮓湯,使春梅往廚下說去。

    那春梅隻顧不動身。

    金蓮道:“你休使他。

    有人說我縱容他,教你收了,俏成一幫兒哄漢子。

    百般指豬罵狗,欺負俺娘兒們。

    你又使他後邊做甚麼去?” 西門慶便問:“是誰說的?你對我說。

    ” 婦人道:“說怎的!盆罐都有耳朵,你隻不叫他後邊去,另使秋菊去便了。

    ” 這西門慶遂叫過秋菊,吩咐他往廚下對雪娥說去。

    約有兩頓飯時,婦人已是把桌兒放了,白不見拿來。

    急的西門慶隻是暴跳。

    婦人見秋菊不來,使春梅:“你去後邊瞧瞧那奴才,隻顧生根長苗的不見來。

    ” 春梅有幾分不順,使性子走到廚下。

    隻見秋菊正在那裡等着哩,便罵道:“賊奴才,娘要卸你那腿哩!說你怎的就不去了。

    爹等着吃了餅,要往廟上去。

    急的爹在前邊暴跳,叫我采了你去哩!” 這孫雪娥不聽便罷,聽了心中大怒,罵道:“怪小淫婦兒!馬回子拜節──來到的就是?鍋兒是鐵打的,也等慢慢兒的來,預備下熬的粥兒又不吃,忽剌八新興出來要烙餅做湯。

    那個是肚裡蛔蟲!” 春梅不忿他罵,說道:“沒的扯毴淡!主子不使了來,那個好來問你要。

    有與沒,俺們到前邊隻說的一聲兒,有那些聲氣的?” 一隻手擰着秋菊的耳朵,一直往前邊來。

    雪娥道:“主子奴才,常遠似這等硬氣,有時道着!” 春梅道:“有時道沒時道,沒的把俺娘兒兩個别變了罷!” 于是氣狠狠走來。

    婦人見他臉氣得黃黃的,拉着秋菊進門,便問:“怎的來了?” 春梅道:“你問他。

    我去時還在廚房裡雌着,等他慢條厮禮兒才和面兒。

    我自不是,說了一句‘爹在前邊等着,娘說你怎的就不去了?’倒被那小院兒裡的,千奴才、萬奴才罵了我恁一頓。

    說爹馬回子拜節──走到的就是!隻象那個調唆了爹一般,預備下粥兒不吃,平白新生發起要甚餅和湯。

    隻顧在廚房裡罵人,不肯做哩。

    ” 婦人在旁便道:“我說别要使他去,人自恁和他合氣。

    說俺娘兒兩個霸攔你在這屋裡,隻當吃人罵将來。

    ” 這西門慶聽了大怒,走到後邊廚房裡,不由分說,向雪娥踢了幾腳,罵道:“賊歪剌骨!我使他來要餅,你如何罵他?你罵他奴才,你如何不溺泡尿把你自家照照!” 雪娥被西門慶踢罵了一頓,敢怒而不敢言。

    西門慶剛走出廚房外,孫雪娥對着來昭妻一丈青說道:“你看,我今日晦氣!早是你在旁聽,我又沒曾說什麼。

    他走将來兇神似一般,大吆小喝,把丫頭采的去了,反對主子面前輕事重報,惹的走來平白地把恁一場兒。

    我洗着眼兒,看着主子奴才長遠恁硬氣着,隻休要錯了腳兒!” 不想被西門慶聽見了,複回來又打了幾拳,罵道:“賊奴才淫婦!你還說不欺負他,親耳朵聽見你還罵他。

    ” 打的雪娥疼痛難忍,西門慶便往前邊去了。

    那雪娥氣的在廚房裡兩淚悲流,放聲大哭。

    吳月娘正在上房,才起來梳頭,因問小玉:“廚房裡亂些甚麼?” 小玉回道:“爹要餅吃了往廟上去,說姑娘罵五娘房裡春梅來,被爹聽見了,踢了姑娘幾腳,哭起來。

    ” 月娘道:“也沒見他,要餅吃連忙做了與他去就罷了,平白又罵他房裡丫頭怎的!” 于是使小玉走到廚房,撺掇雪娥和家人媳婦忙造湯水,打發西門慶吃了,往廟上去,不題。

     這雪娥氣憤不過,正走到月娘房裡告訴此事。

    不妨金蓮蓦然走來,立于窗下潛聽。

    見雪娥在房裡對月娘、李嬌兒說他怎的霸攔漢子,背地無所不為:“娘,你還不知淫婦,說起來比養漢老婆還浪,一夜沒漢子也不成的。

    背地幹的那繭兒,人幹不出,他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