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各怀鬼胎
胡理名片上的头衔是人人有房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总经理，人人有房这名字够俗气，房地产经纪听起来却高大上极了，但说白了就是街边上门头房小小的房产中介公司，而胡理就是一个拥有四个店面的房产中介公司小老板。
胡理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可惜这项工作不利于找对象，天天接触的男人要么是店里员工，要么是小区里想要卖房的老大爷，要么是带着老婆来看房的已婚男。每天见的男人超过五十个，五官身高气质长相在六分以上的不足百分之十，低端行业，不是精英男出没的地方，所以，一旦出现一个她会印象十分深刻。
前一段出现一个缠着她要买高琳店铺的帅哥肖成南，小帅哥对她猛献殷勤，忙乎了半天还是对她没意思，她无奈中只有把优质资源让给金主高琳了，自己唉声叹气，有好东西看又吃不上，多着急啊。
国家刚放松政策，房产市场立即回暖，胡理忙了一中午没来得及吃午饭，叫了一碗清汤米粉外卖正准备开吃，小店的玻璃门被推开。胡理躲在围挡后面，一边捞起一筷子米粉，一边看在前台的小韩招呼，小姑娘开始声音还懒洋洋的，听见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回“你好”之后，小韩陡然殷勤起来。
胡理极度了解口甜舌滑的小韩姑娘的势利眼儿，不是好货不会有好态度，于是很八卦地放下筷子，抽卷纸擦干净嘴巴上的油渍，人模人样地走出去。
男子身高极高，身材偏瘦，目测超过一米八，穿一身浅色的休闲西装，没有死板正经地扣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五官俊秀，双目很有内容，他微笑着站在那儿，那就是一道风景，这小店的光立即亮了好几度。
胡理清了清嗓子，小韩姑娘没理睬她，笑眯眯道，“先生请坐，我马上给你倒杯水来。”
小韩风风火火走开，胡理趁势帮男子拉开凳子，自己则坐他对面去，保持职业微笑道，“先生贵姓？”
男子坐下，道，“免贵，我姓向，向垣。”
“向先生你好，我是人人有房的总经理胡理，这是我的名片。”胡理捡起桌边的名片推了一张过去，“向先生，是买房还是卖房呢？”
“胡理，胡小姐？”向垣看一眼胡理，从她的大长卷发看到饱满的红唇，黑色的工作服外套里面是小条纹衬衫，最后扫过她丰满的胸部，这才伸手拿了名片，“胡小姐这边有没有什么好房子介绍。”
胡理直身，看他身上衣服的材质和手腕上亮闪闪的表，拿出一张简单的城区图来，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点了一下，“本公司在本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均有实体店面，代理全城范围内各楼盘住宅，别墅、联排跃层、大平层、阔景四居、舒适三房、单身精装公寓，不知向先生向买哪个方向的哪一房型呢？”
小韩端水出来，丢给胡理一个鄙视的眼神，转脸笑嘻嘻道，“向先生请喝茶。”
“谢谢。”向垣接了水杯放在台面上，“胡小姐，请说得更详细一些。”
胡理乐意极了，又翻出一本厚厚的楼盘信息和房源信息，从紫气东来的独栋别墅风水上佳开讲，一直到城市中心区域单身贵族精装公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向垣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每当胡理说不下去的时候就适时间提出一两个问题让她接下去，胡理足足讲够一个小时，期间还把几个自己的客户丢给男下属带去看房。
胡理扯完房子，谈得兴起，已经要开始讲到国家调控政策以及房市变化，试图走高大上的路线打动帅哥，可惜向垣听得很认真，还是没有吐露多少个人信息。最后，居然收收名片和楼盘信息，看看手上的表，抱歉道，“胡小姐，谢谢你的讲解，你说得很好。”
胡理客气起身，心中吐槽，什么玩意儿啊，不是看在长得帅的份儿上，谁和你屁话那么多，但还是热情道，“看来我们没有向先生心动的房源啊，不如你讲一下需求，我们再去拓宽一下？先生留个联系方式，有合适的再联系你？”
“谢谢，不用了，我过两天再来。”向垣礼貌告别，看一眼胡理推开玻璃门就走了。
胡理叹一口气，端起水杯一口喝干，捏扁纸杯丢垃圾桶里。
小韩鼻子里哼出一声来，“白讲一个小时。”
“对帅哥要宽容，多不容易啊，咱们店里走出去这样的活广告，提升层次。”胡理捏一下嗓子，“喉糖呢，快，给我一个。”
小韩丢出小铁盒来，“包包里没钱，再帅有什么用，你说他是来逗我们玩儿的吧？讲半天自己想要啥样的房子都不说，电话也不留一个，神经病！”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看人家身上穿的衣服，看人家戴的表，看人家的鞋子，买不起房？NO,NO,NO,人家只不过把自己真实的目的隐藏起来了，说不定就是一条肥鱼。小姑娘，再练练眼神去。”胡理沸腾起来的血还没降温，一边吃喉糖一边道，“知道怎么逮大鱼吗？你首先得会看人，想当年，我手里那几个大客户——”
“你说高琳吧，来我店儿的时候神情恍惚一脸被抛弃的怨妇表情，要不是我给她倒热水给她买饭陪她聊天开心，我能知道她是个富婆？人家一出手，那可就是真真的，有房！”胡理开始机会教育，“你说你，业绩又不好，还不得耐心点啊？多笑笑，热情点，别只看人长得帅不帅，有钱人大多数都是丑八怪。”
“再说那个刘老板，有钱吧？我看人家是看不上那几层办公室的租金，每年都不来我这打晃，也不来查账，我给他多少租金他就收多少。当年他来我店里晃荡的时候，就一穷酸小老头，要不是我热情款待，他能让我给代租代管？”
“小姑娘，江湖不是没有传说，只是你还没有遇上。”胡理满足地总结陈词，今天终于饱了下眼福，心里却也估计着大概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来打探消息的，怕是再不会来的。
事情出乎胡理的预料，真真的刚过两天，向垣帅哥又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店面门口了，时间卡得很好，恰巧是错开了她去另外三个店盯点的时候。
胡理不会忘记这难得的大帅哥呢，热情招呼，“向先生，来了啊，坐啊！”
第二次见面的客户，亲切自在得就和自家人一样了，随手倒了一杯水，“喝杯凉水解渴，今天有点升温了，就不给你泡茶了。”
“谢谢。”向垣也自在坐下来，“来这边办点事，顺便过来看看。”
“上次你来，我也没搞清楚你的需求，所以暂时还没找到特别适合你的。”胡理慢悠悠坐下来，“向先生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帮朋友管理一个商场。”向垣轻声道，“胡小姐，你们的主要业务就是租售住宅？”
“是的，住宅类的业务占了我们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营业额，只有少量的办公室和商铺是几位老客户放在这边代管的。”胡理眼睛闪着光，甜笑道，“向先生不是给自己买房？”
向垣看一眼胡理，这女子脑袋瓜还挺灵活。
“想来看看目前商铺的租售情况——”
“那你可是找对人了！”胡理马上给予肯定，“我这公司多的虽然是住宅租售，但我自己私人也在搞一点小投资，还是小商铺类的多些。举凡小区配套小商铺啦，区域中心小超商啦，商业综合体大商场啦，我都实地去考察过——当然，高端市场我肯定没有向先生了解，不过——向先生，我这样的小店可能没有那么好的资源能给你提供商场要用的店铺吧？”
向垣笑一笑，“我们是有一些新的商业计划。”
“考察市场呢？”简直浪费时间，胡理一边吐槽一边盯着向垣看，看他目光沉静略带一点忧郁，棕色的皮肤光滑紧致，松松的领口露出两边精致的锁骨，心中恶念丛生，“那你可得付咨询费，我不白说的。”
“当然，我请你晚餐？”
“一顿就打发了？”
向垣笑起来，“有的是机会。”
“既然都是可以吃饭的朋友了，你就叫我胡理，我叫你向垣好了。”胡理起身，身体放松，“我就说嘛，我这小店小是小了点，但走进来的人总是有需求的嘛。向垣，你无欲无求，我还真觉得奇怪。”
“只是纸面上的计划，缺一些数据，就来看看。”向垣抬手看表，“今天晚上有空吗？”
“你还当真请吃饭呢？”胡理疑惑道，“我不白吃人饭的！”
“有很多不懂的东西还要向胡老板请教。”向垣道，“不白吃的，我特别担心你不同意，我只懂商场管理方面的事情，对房产市场一窍不通。”
胡理上下打量向垣，这理由特别不靠谱，就她这样的小老板也不会随便路上抓个人就请教事情，还商场高管？谁家的商场，是要被搞破产了吧！
但是，他是帅哥，原谅他看轻她的智商！
女人有所图，就恬不知耻起来，胡理道，“那我就真不推辞了哦！”
“我知道一家鱼做得特别好的店，就在这附近不远，那我先订位置了？”
“好啊，谢谢。”胡理笑眯眯，“向垣，你稍等一下，我回去换件衣服。”
向垣一边拨号一边做出OK的姿势，心怀鬼胎的男女各自露出满意的微笑。
2.糖衣炮弹
胡理的小房子位于东城区林荫大道一个老居民区内，没有电梯，胜在周边配套成熟物管费用低廉，距离东城区的店步行只要五分钟，但相应的就要忍受人员混杂的环境。房子不大，产证上写的是四十个平方，实得面积超过了五十，老小区公摊少，而且每户人家还送了一个超大露台，十分划算。这是胡理二十五岁单干后买的第一个房子，属于她一个人的窝。
胡理快快乐乐地一路小跑上三楼，打开门就脱了平庸的平跟黑皮鞋，拉开卧室整面墙壁的衣橱，塞满的衣服差点喷涌而出。胡理剥下黑西装、条纹小衬衫和西装裤，白色的内衣束不住的胸|肉波|涛起伏，之下便是细得可怕的腰，她伸手握了一下胸|部，皱眉想了想，冲进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裹着浴袍出来，对着满柜子的衣服发愁。
胡理衡量了半晌，取了一套桃红色的内衣换上，小心调整角度，务必让乳|沟深不见底，见镜中的自己粉白的皮肤被衬得发亮，又发狠不怕冷地拿了一套大红色连身裙，裙子的胸部和腰部线条掐得十分好，将她的优点凸显得淋漓尽致。整理着头发，胡理侧身看镜子里的身影，踮起脚尖跳了一下，胸部跟着跃动，她满意极了，拿起化妆盒轻轻勾了眼线，又上了亮色的唇膏。
“真是个大美女啊！”胡理满意地扣上盒子，挑了一个暗色的小皮包，冲到鞋柜前千挑万选了一双十厘米高跟鱼口皮鞋，武装完毕。出门前想了一下，胡理回床头柜，摸出一包避孕套来，看看时间还没过期，塞进皮包的夹层，吹着小口哨出门享受大餐去也。
向垣眼睛里的惊艳是掩饰不了的，看见打扮一新的胡理那一瞬间，他眼中冒出来的光让胡理很满意，心顿时放下了一大半。
“久等了。”胡理笑眯眯站在店门口道歉。
向垣起身，“那是我的荣幸，走吧。”
胡理点点头，侧头看眼睛都直了的小韩，嘱咐道，“小韩妹妹，你看店，等下没什么人来你就关门早点回家休息吧。”
小韩妹妹疑惑地眨眼，老板娘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员工了？以前可是恨不得国家法定一个工作日工作时间是十二小时呢！周扒皮变脸，好不习惯。
向垣的车停在距离小区不远处的路边停车位，黑色低调的奥迪，他体贴地为胡理开了侧坐的车门，胡理坦然地座了上去，说了声谢谢，向垣温柔叮嘱系好安全带。
向垣启动车，“店就在附近，是一个朋友开的，新开张，很有特色。”
“你费心了。”胡理笑眯眯看街边后退的绿树，“今天是工作日啊，你不忙？”
向垣笑一笑，“一个好的管理者是让下面的人忙。”
这B装得，胡理笑，胸|部跟着抖，“那我就是不好的那一类了，我比我的员工忙多啦，一个月三十天工作二十八天，连找男朋友都没有时间。”
“还有两天呢？”
“到处招员工面试啊，咱们这一行流动性太大，累得我，头发都白了。”
“说笑了，你这样的美女，不多见的。”
“你看我多大年纪？”胡理主动出击，开始往私生活方向走。
向垣打着方向盘，“不会超过二十。”
“嗯——，一听就是假话。”胡理嗔怪，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向垣，哪家商场是你管的呢？”
“前锋！”向垣回道，“市中心广场边的那个老店。”
“大集团啊！”胡理道，“我就羡慕你这样在大公司上班的，工资高，稳定，社会精英啊。”
向垣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好。”
“我以前刚出来上班就在那个苏广地产营销部下面做售楼小姐，有宿舍住，包饭，除了工资还有福利，逢年过节还有米面油水果发发，每个月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总觉得钱是花不完的啊，啥都不愁。”胡理想起年轻的时候就感叹，“现在每天早晨睁眼就是要挣够的费用，背着债过活儿，真是找罪受。”
“你怎么想着出来自己做的呢？”
“那时候钱好赚啊，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楼盘资料背背好，见了男的叫老板，见了女的叫姐姐，房子别人都抢着来买。到月底就算提成，数钱数得很开心的哇！我就想，这买卖好做，自己当老板肯定挣更多，谁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啊。”
胡理说话声音又脆又响，中气十足，向垣听得乐，道，“你很厉害，时机抓得很好。”
“嗨，我那时候目光短浅的！”
“好了，到了。”向垣缓缓将车靠到一条僻静的小路停了。
胡理下车看，路两边都是粗壮的梧桐树，绿荫团团罩住步行道，步行道贴的有花纹的灰色方砖，颇有古味。两侧的店面外观装修以白墙青砖为主，彰显的就是格调这两个字。胡理没有料到会被带到这著名的高消费场所，怔了一下后瞟一眼单手揣裤兜里走过来的向垣，修长的身材和潇洒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帅。
“走吧！”向垣走向一间挂了鱼形灯的店，熟练地招呼领位的服务员，“方骏今天在不在啊？”
“向总好，老板今天没有在。”领位妹妹恭敬起身回答。
“小包间还在吧？”
“在的。”领位妹妹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向垣回头看胡理，胡理跟着跨进去。
店内装修多用木材质和墙纸，灯光温和，有绿植和木隔断，一条艺术墙从前台延伸至店中央，墙上镶嵌各样艺术品。从门口几乎看不见有客人在，环境也非常安静，有悠扬的琴声，但走进去就可见几乎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
领位妹妹绕过艺术墙，走向一条隐蔽的走廊，走廊两边挂了木牌，其上书“东篱”、“西岭”等字样，直到尽头一间挂了“含雪”的牌子。
胡理还没来得及打量室内装修，向垣拉开凳子道，“胡理，来坐。”
“谢谢。”胡理将皮包放在空座上，“这边装修得很好啊。”
“我也觉得很不错，哎，你喜欢清淡点的还是重口一点的？”向垣坐在胡理身侧靠门的位置，接了大本的精致菜单翻开。
“就咱们两个，简单一点就成。”胡理本来还以为能有个艳遇，两人吃个两三百的的便饭，饭后喝点小咖啡，气氛足了找个好酒店睡一觉，投契的话还可以一睡再睡。好家伙，第一次吃饭就来这么好的地方，那求的可就不是肉体的欢愉了，她略谨慎了一下，哀叹自己的准备都落空了，道“这边招牌是什么？”
“清汤鱼丸。”向垣随口答了，“哎，今天还有鲥鱼吗？清蒸一条上来。”
“有的。一份清蒸鲥鱼，还有呢？”
“两盅清汤鱼丸。”向垣看向胡理，“这个汤用鱼骨和鱼鳞熬制的，鱼丸是每天厨房新制的，胶原蛋白含量足，女士喝了美容养颜。”
胡理点点头，看菜单上大大的数字，心里算了算价格，道，“有什么小菜呢？”
向垣笑眯眯道，“我点的两个都是清淡的，胡理，要不要再来一个麻辣口的？”
“不要了，中午我吃的就是辣的，晚上清淡好。”
“那行！”向垣又随口要了几个时蔬、凉菜拼盘和果汁饮料。
胡理待服务员出去，道，“向垣，你这一顿饭我有点不敢吃啊，随便点点就我一个月工资，压力太大了。”
向垣不在意道，“没有你想的那么贵。”侧头道，“他们老板方骏，我朋友，给了一个打折卡，五折以上的优惠。他那价格，写在菜单上，挣的都是外面那些人的钱。现在生意不好做，想弄格调走高端市场，客人就少。但客人太少了吧，人气就显得不足，所以他给我们这一帮朋友都发了优惠卡，请客吃饭都来，给他增加点人气。”
“这样啊，我就怕不好消化，心虚得很。”胡理笑嘻嘻的，一身皮|肉在亮色的灯光下更是吸人目光。
说灯下看美人，一是灯光柔化了人脸上不足之处，朦胧中更美，二是在情调和气氛之下更容易让人动感情。
胡理一颦一笑都颇有风姿，红唇尤其夺目。
菜上得很快，摆盘果然极富艺术性，胡理都舍不得破坏这样的美景了，吃之前用手机拍了照片发给高琳炫耀，“今天有人请吃大餐，还是一个帅哥。”
片刻后那边回过来，“求看帅哥照片。”
“稍等片刻，我还在勾搭他。”
高琳发了一个鬼脸来，胡理笑嘻嘻把手机放一边，愉快地和向垣说一些本地趣闻，谁都没有提到那煞风景的工作之类的事情。
愉快的晚餐吃完，胡理果断地拒绝了向垣安排的咖啡时间，向垣也不强求，非常绅士地把她送回了住处。
胡理下车，“向垣，你需要哪一方面的资料，我整理了给你，留个电话呗。”
胡理开始下后续见面的钩子，“周末有空出来玩儿啊，我也回请你一顿。”
向垣笑着留了电话，两人互相拨通均存了，向垣道，“我回去整理一个思路了再找你。吃饭嘛，我们有空了约。”
胡理扬手，“那拜拜了。”
向垣做了再见，车子绝尘而去。
胡理叹气看那车，拿出手机就开拨电话，片刻后道，“富婆，那可真是一个帅哥啊，我都准备好要开吃了，硬是没啃得下去。”
“改吃素了？”
“我这都素一两年了，好容易看上两个，我容易吗？一个肖成南给你送过去了，又来一个向垣，我怎么都得把握住了啊你说。那就是颗□□我也得洗洗干净吞了下去啊！”胡理甩着皮包踩着高跟往店面上走，“但是，你说人家非亲非故的，第二次见面就请我吃上大餐了，我好意思吗？”
“这是高端糖衣炮弹啊！”
“我估摸着又是为你那几个店面来的，哎，为了你的房子，我可是又卖力气又卖身的。”胡理诉苦，“多迂回啊，多屈尊降贵啊，托您的福。”
“那你就趁机好好揩油呗，千万别有心理负担。”
胡理笑骂一声，远远看店门关上，她抬手看看时间，才八点都没有，心理暗骂了一声，果然个个都是偷奸耍滑的。
3.谋划
向垣送走胡理后看看时间还不够八点，不早不晚，车子调头便往大学城走。适才接了向岚的电话，那丫头不知道又哪里不顺心了，电话里一通狂轰滥炸，他又应酬着胡理，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现在打过去，那丫头却耍起小脾气来，不接了。
车停在学校门口，打了向岚宿舍电话，半晌接了，向垣说找向岚，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慢有人拿了话筒说话，“谁啊！”
“我，我在学校门口，出来呗，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要。”
向家在城中一脉只两个兄弟，老大从政老二从商，向垣的父亲便是那个老二。
向垣做了十年独生子，父母在四十岁上头意外又得了这么个女儿，完全抛弃了教育他的那一套严厉，简直是无条件溺爱，宠得这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向岚越大越不好管，两个老的舍不得管，又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只有箍着向垣当恶人，向垣对向岚唯一的要求就是，大学四年老老实实住宿舍，得学会和人和平相处。
“我刚才和一客户吃饭呢，忙着的。”向垣好脾气道，“前天你不是还在说想吃西市那一家的特制小甜点——”
“别敷衍我了，人家都要预定才有的，这个时候去，关门！”向岚在电话里凉凉道，“反正这一次我是生气了，我对你那么好那么讲义气，你居然一点都不帮我。”
“你先出来呗，别住宿舍了，今天住我家。”向垣稍微退了一步。
向岚马上挂了电话，向垣笑着摇头，收了电话等人。
一刻钟功夫，向岚拎着随身包风风火火冲出来，拉了侧门冲上车，嫌弃道，“你车又坐哪个野女人了啊？香水好难闻。”
“说了是客户你还不信。”
“快开车快开车。”向岚摸出手机打开游戏，“我才懒得管你呢，就是爸妈老在我面前念，人家白倩都结婚好几年了你还没动静。哼，还想让我介绍同学给你，你都三十岁的老男人了，配得上吗？”
向垣开车，不怎么说话，也不笑，他的眉眼俊秀，骨架修长，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略阴沉的感觉，不熟悉的人不敢亲近。
“肖成南又不理你了？”向垣问。
向岚不回答，埋头在游戏中。
“他不会宠你的，你得找个愿意宠你的男人。”
“我干嘛要人宠啊？”向岚不服气，“我喜欢宠着他不行？”
“最近他就坏我好事，你要宠着他，哥哥身家就都输过去了，那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现在还有点良心不啃你。等哪天撑不下去了，逮着哪个算哪个，你不被扒皮抽筋？”
“千金难买我乐意！”向岚飞一眼向垣，“你好意思说我啊？死皮赖脸混在白倩那边上班，自家的事情不去管，爸爸都说了，你要还是在外面晃荡呢，他就干脆把酒店都卖了，现金存银行吃利息。我是无所谓的啊，反正少了谁都不少我那一份！”
“好的不学。”向垣车停在一个小店门口下车，向岚看出去，果然是甜品店，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向垣拎了两个盒子出来，一个放向岚手中，向岚迫不及待打开盒子，盒中小小的四个做成花状的小糕点，每个将将一小口。她拿一个出来咬下半个，将剩下的半个喂向垣，向垣张口吃了，另一个盒子小心放车后座。
两人分吃完一盒，向垣开车很快到了自己住的小区地下室。
城市中心城市社区的宽景小洋房，楼间距够大，绿化很好，开发比较早的小区，现在再要买这样的房子难了。
向垣下车，将盒子递给一边懒洋洋的向岚，“去，给白倩送上去。”
“不去！”向岚不干。
“想想你下个月的零花钱——”
“向垣——”
向垣回头，却是白倩笑眯眯挽了林致远的胳膊站在车道边，她穿了白色长裙，外罩线开衫，长发披散。
向垣笑一下，看一看林致远，点点头算打了招呼。
向岚脆生生道，“白倩姐姐，你来得正好，我哥让我给你送吃的呢。”
向垣将盒子递过去，“给向岚买的，顺便给你带了一盒。”
“谢谢！”白倩接了盒子，“我和致远正要出去吃点宵夜，要不要一起？”
“不了，忙一天，我回家休息休息。”向垣揉了揉眉心。
林致远道，“案子不顺利？”
“华联那边的人，实在讨厌得很。”
“真是辛苦你了。”白倩于心不忍，“等事情定下来，给你放一个长假。”
“我哥那可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只要你一个电话召唤，随时原地复活。”向岚埋头只顾动手指，“我爸可发最后通牒了啊，要明年他还不辞职还不让抱孙子，老人家就真要去前锋大门口拉横幅了。”
“我还真是对不起向叔叔，致远，改天咱们专程去道个歉呗。”
“行了，别扯不相干的事了，你们走吧，我回家了。”
向垣进了电梯，按了十二楼，“下次见了白倩，你别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显得你哥特没胸怀。”
“本来就没有。从小到大，谁不知道你喜欢白倩啊？就她装糊涂占你便宜，有事了就向垣啊你帮我干这个帮我干那个，没事了就找她亲爱的林致远大帅哥去了，还记得你在哪儿啊？你们男人就是不明白女人的真面目，哼，我在肖成南那也会装一下的，成南哥哥，我不会你教教我好不——”
向垣真是哭笑不得，“白倩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那你咋就不敢追了？”
“表白得看对象啊，就拿肖成南来说，你看那小子一张脸长得嫩，吊儿郎当的，但他心里有谱，知道自己要干啥。对付这样的人，他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追不追都没有任何意义，懂？他要但凡是个没主意的，就算是不喜欢你，你也早就上手了，还等着朝我发脾气？”
向岚黑眼睛不满地瞪向垣，“我就喜欢他不喜欢我。”
“那可不是。”
电梯停下来，向垣开门，“别想着那小子了，哥手里还有好多不错的小帅哥，改天都带给你看看。”
向岚把自己丢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哥，那你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呢？”
向垣脱了西装，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贴身背心，精装的肌肉随动作起伏，“反正不是你这样的。我觉得你现在也不是真喜欢他，要真正的爱上了，不是这样嚷嚷得出来的，别懒着了，快去洗澡，明天早起我送你回学校。”
“真不想住校，一点都不方便。”向岚抱怨着拿换洗衣服去浴室。
向垣从口袋里翻出来一包烟，抽一根含在嘴巴里，手机却响了，他看一眼是前一段混一起的女人，厌烦地挂了，随便把人拖黑名单里，整个世界清静了。
年纪越大就越难对人动心，向垣现在找对象首先要考虑的不是爱不爱，而是性情合不合，其次是床上和谐不和谐。他不缺女人，但缺对味的女人，今天晚上的胡理还有点那个意思在，全身都散发出欢迎勾搭的气息，但他却有点懒懒得不想回应那些消息。
向垣走到阳台，擦根火柴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又缓缓呼出，脑子里不断闪过的却是一桩桩头痛的事情。前锋集团旗下经营的商场有三家，潮流杂志一家，百货一家，这些商场大楼无一不在市中心老城区的黄金位置，人流密集，营业额稳定，但最大的问题也是稳定不增长，似乎已经趋于饱和，没有突破点了。
最近一年白倩和向垣多次商量过前锋未来的走向，董事会也对毫无增长的利润颇有微词，市场在扩大，业绩却有下滑的趋势，是时候改变了，那么方向呢？
老城区，老建筑，老结构，陈旧的经营模式和购物环境，大品牌和专业的团队逐渐开始向各新的商业中心的综合体转移，他们愿意支付更昂贵的租金和物管费去换取高大上的购物环境以营造品牌品质。老商场没有本质上的突破，留不住高端品牌，没有高端品牌入驻，商场也会逐渐沦为菜市场。
“我们得走在市场最前端，去引导新的方向。第一个方向，我们自己修筑一个全新的商业综合体，这个从策划到开始营业，顺利的情况下，三年！”白倩显然不满意这个速度，“把视线放远一点，这一片——”白倩的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这一块的建筑，无论层高和天井结构，都符合我们的需求，买现成的，顺利的话最多两年。时间成本，区域中心，这才是我的目标。”
向垣全权支持，不转变就只有被市场淘汰，而他拥有男人的好胜心，吃喝玩乐之外，还得有事业支撑一个男人的存在。
向垣食指和中指夹香烟，眯眼看外面迷离的霓虹，手机又响起来，他看一眼，是华联目前的掌舵人肖成锋，向垣任由那电话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了。
4.殷勤
房地产行业风起云涌，房产经纪行业的竞争也日渐加剧，胡理很为每个月四家店铺的收支平衡烦恼。行业门槛太低，今天还是小员工，明天就能租个门头房当中介小老板，大家一起盯着有限的市场饥不饱腹。
胡理下面有三个店长，每个周一的下午开会向她汇报一周的工作、业务以及未来一个周的安排。这三个店长都是跟了她三年以上的老人，胜在稳妥，本地人，有家有口，心也不大，吃单跑单的情况尚在控制范围内，也没有胆子大到虚造房源或者一房多卖等等，不会让她输光家底。几年来这三个门店的业绩就没有亮眼过，维持在让胡理吃不饱却也舍不得关的鸡肋情况，她苦恼了很久，也出过一些所谓的激励政策，但政策都是人定的，却也是人破坏的。
胡理舍不得关掉三个门店，但要继续维持下去却必须找到新的突破点，目前的经纪市场乱象一片，没有形成统一的行业规范，也没有哪一家能有魄力把市场全吃下来。胡理读书不多，普通本科而已，学的也是大白菜一般的会计专业，高尚上的理论不懂，但她却是知道房子不会一直修下去，但买房卖房的人却永远不缺，她先进入这个行业圈底盘，等红火起来怎么也要分一杯羹。关键的问题是，怎么活下来？
“小韩，你说咱们这样的行业，想要高大上的话，怎么弄？”胡理趁人少的时间闲聊天，“那些大公司都有自己的销售部，养了那么多美女，卖新房多好卖的啊！”胡理一直打着要代售新楼盘的主意，也接触了几家房产公司的销售老总，但名片递上去就没回音了，“咱们一直在二手房这上头打圈圈，哪天才能冲出本城啊。”
小韩年轻，脑瓜子灵活，就是懒了一点，道，“嗨，我前儿看一本书，人家就说了，业务部门在开辟市场的时候就得高薪，等市场成熟稳定了就是第一个挨刀子被削减的部门，为什么啊？向管理要效益啊！我就总觉得吧，那些卖房子的美女总有一天得来咱们这地儿找工作，只要咱们换一个高大上的门面，收钱提成比自家养售楼小姐少，那些老板不是吃素的啊！”
“嗯，有道理。”胡理鼓励道，“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做？”
“现在年轻人多懒啊，恨不得在电脑上就能把全部事情都搞定，而且跑房子的手续又麻烦！”小韩眼睛咕噜噜转，“网上都有专门买卖房屋的网站了，要不咱们也去注册用户上网发广告什么的。”
胡理眼前一亮，仿佛找到点线索，可那光跑得太快没抓住，想了半晌没什么头绪。
小韩继续道，“我就觉得咱们公司资料和文档管理太乱了啊，上次一个老客户来问咱们能不能提供当初交易的合同、收费单据复印件什么的，好像他那边打官司要用到。我去，我找了整三天就硬没翻出来，老板娘，你说，要是咱们有个网站，全部客户资料都放上去，想找什么电脑里动动手指就出来了，多好？”
“这个好办啊，要不你把这个事情理起来，四个店的全部合同资料我都让送过来，你给输电脑里面去。”胡理看小韩漂亮的手指甲，“你理一个章程出来，一个周够不够？”
“要花很多钱的啊。”小韩大叫起来。
胡理伸一下懒腰，“盛鼎国际办公楼那边又该收房租的时候了，咱们的代管费能进点账。你把计划定出来，我看看预算够不够。”
“哼哼，我有很庞大的计划的。”小韩道，“把客户资料库搞起来，建一个自己的网站录入全部房源信息存档，房主卖房的时候出示各种证件扫描录入，每一次带客看房前登记，记录都能查得到——”
胡理笑眯眯，小韩妹妹捂嘴巴，这样可不是把人家业务员的私人财路给断了？
举凡房产中介，客户不定，直接和业务员接触，业务员的忠诚度和店长的监管力度关系到每个月的营业额。大多数小宗的租房业务都没有被上报，店长也会根据不同的人睁眼闭眼过去算了，租房的佣金就被业务员装自己包包里去了。其间，胡理没有任何证据业务员吃了私单，且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监管每一个金额不足千元的小单子。
胡理眯眯眼，拍拍小韩的肩膀，“别的事情你先别管，只管把资料库和网站的事情给我先建起来。”后续的事情，她亲自来，打定主意从下个月起给小韩调涨五百块的工资，“小韩妹妹，姐姐看好你哦，好好干，有前途。”
胡理找到了一点点方向，心中不那么慌张，开始忙自己的事情来，亲自电话联系盛鼎国际办公楼的各租户通知缴纳下一年租金，又编辑短信联系办公楼的业主刘民生问好，顺便说一下办公楼的现状并且表示会在某个时间点之前将租金足额给他打过去等等。刘民生回了胡理电话，询问了一下当前的市场租金和几个租户的性质，得到一个大概的数据后就挂电话了。
胡理当然是不担心的，在和刘民生这一类大客户的相处方式上，她经历了良心的考验，大笔的租金从她手中过，她只取佣金而已。大部分的房中老板的做法是吃差价，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而她忍住了金钱的诱惑，老老实实直接将市场租金扣除个人佣金后打过去，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所以，几年来大家相安无事，也建立了最基本的信任。
处理完大客户的事情，胡理又从自己熟悉的几个商圈里挑了一些她觉得还算可以的商铺信息打了个包，短信联系向垣求邮箱号，她要把整理得资料传过去。
向垣的信息回得很快，胡理拿到了他的私人信箱号后，将资料传过去，然后又把自己店内对那几个地方的调查的人流信息，人员组成，现有的大型商场以及政府未来的规划方向等等弄成了表格发了过去。胡理很看中后一项资料，那是她自己从业几年来且在私人投资过程中通过各种途径收集而来的信息，她会根据这些数据来挑选合适自己的投资方向，但勾搭帅哥吗，钩上不多上点香饵是没有效的。
果然，向垣看了第一份资料兴趣并不大，但是看了第二份资料却马上表示了极大的兴趣，第一时间电话问还有没有更详细的数据。
胡理心里乐了好久，和他定下了下一次约会的时间。
第二次见面胡理就随性了许多，白色丝质衬衫，蓝色针织外套，搭配牛仔裤和休闲皮鞋，妆容也只扑了一点粉外加口红，头发束成马尾规规矩矩的，整个人立即年轻了三岁以上。两人约在一个露天的咖啡厅，正好是下午的时间，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
“你喝什么？”向垣自己叫了一杯红茶，几样零食点心，看向胡理，“果汁还是奶茶？”
“奶茶吧！”
向垣交待了服务员，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叠资料，正是胡理整理给他的那一部分。
胡理取笑道，“你真敬业，老板该给你发大红包。这样好的天气，喝喝茶，聊聊天多么惬意，结果还是要谈工作啊？”
“你是我的私人顾问。”向垣笑道，“这些超商的人|流量资料，可靠吗？”
“我自己天天去他们店门口数的啊。”
向垣看她一脸轻松，知是开玩笑，只是不想告诉自己来源，便罢了，“下次你再有需要数，叫上我啊，也帮你撑伞遮太阳啊。”
“怎么好意思劳动你？”
树荫斑驳，桌面上落下阳光的影子，偶有汽车轰鸣的声音，向垣侧头看胡理，头发被束起来，亮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更衬得她鼻梁挺直嘴唇饱满，比灯下的美人更多了大气和敞亮。她随意地靠在藤编的椅子上，手懒懒搭在扶手，胸腹线条起伏，向垣突然就觉得这女人的自在是自己没有的，他合上资料，自己也向后靠。
“胡理，你是哪里人？”
“江城。”
服务员端了饮品来，胡理接了奶茶喝一口，“不过我大学在这边读的，毕业后直接留下来了，算算也差不多有十多年——”
向垣接了茶，看她没说下去，胡理笑，“真是的，暴露年龄了啊。”
“怎么习惯本城生活的呢？”
“还是没习惯。”胡理有点发愁，“气候太干燥了，风沙多，吃的也不怎么合口。我爹妈来玩过几次，匆忙几天就走了，怎么留都留不住。”
“佩服。”
“说得一点都不诚心。”胡理斜一眼，眼角眉梢的风情掩都掩不住，“其实我也不是自己留下来的，有个青梅竹马的初恋男友嘛，约好了一起考这边的大学，毕业了都留这边想要功成名就什么的。我们女生嘛，工作好找，做做行政前台啊，后来觉得收入不高，就去卖楼了，还蛮顺利的。男生就不一样了嘛，他又特别要强，要立业要成就，哎——”胡理摊手，“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分手啦，浪费了我七八年时间。人自由惯了，我也懒得回家里再被父母拘束，就一直呆下来了，然后就现在这样——”
“你呢？”
向垣笑了笑，“差不多，读大学，出国拿学位，回国上班，到现在。”
胡理哈哈一笑，这男人还真是滑不丢手，对她本人没啥兴趣。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就谈起工作的艰辛来，胡理感同身受，向垣道，“前锋最近是有颇多计划，主要是市场变化太快，没有超前的应对措施三五年之后怕有大问题出现。我来找你，也算是有私心。”
向垣感觉到胡理态度的变化，切入正题，“我们已经看好了几处位置，其中有一个地方最合适，无论是建筑结构、周边环境、口岸等等都很不错，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当初房产商为了收拢资金把商铺拆分出售了，我们得去一一收回来。”
胡理也正色起来，“我就说嘛！”
“你别多心，我是怕贸然找你就谈起这个事情太生硬了，也强人所难。咱们是朋友，很多事情就好说，我就想问问这几处的商铺，业主有没有要出售的意思。”向垣摸出一张表来，胡理探头看，高琳的那几个大铺面赫然就在第一位。
“其他的小业主我们的人都去接触过了，基本上回购的问题不大。”
“基于我的立场，不管是卖还是租都可以的啊，反正一样收租金嘛。”胡理倒是无所谓得很，“房主的想法，还得去打探一下，我估计会麻烦。”
“怎么？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老实讲，前一段已经有一个人来询问过这个事情。”胡理喝一口奶茶，“那边要建新区，房价已经涨一大截了，你们又都看中了同一栋楼，有得争。”
向垣放下心来，“价格的事情好说，胡理，你能帮我引荐一下房主吗？”
“我抽时间问问去，看她要不要出来。”胡理笑，“嘿，晚上有空吗？”
“你有什么安排？”
“好久没看电影了。”
向垣起身招呼服务员，“那走吧，还等什么呢？”
胡理施施然起身，一点也没有施恩挟报的可耻感，只是心满意足地享受向垣的殷勤小意。
5.破
胡理贪图安逸，休假消遣从来不选择长途旅游之类伤钱又累身的方式，一有时间又没有男人约的话，她就去骚扰高琳和另外几个好姐妹逛街看电影，因此对各大影城很熟悉，有各类V卡优惠券之类的玩意儿，于是自己去排队买票。
向垣和不和胡理客气争抢买票的机会，他左右看周围都是年轻人和带小孩的父母，几乎每人手里都端着爆米花和可乐，也觉得蛮新鲜，走到旁边看了下，正巧电影院外的设了卖各类冷饮的小店，他有点心痒，买了两杯鲜榨果汁外又端了两杯冰激凌。
胡理换了票看向垣手中一大堆的零食，有点惊奇。这男人西装革履，看起来蛮正经的，虽然眼睛里带着些忧郁又不驯服的光，又是惯了玩乐的，但他似乎对零食和甜食有偏爱，凭空多了几分可爱。
“买这么多呢！”
向垣把果汁喝冰淇淋分了一半给胡理，“这个冰激凌，特别好吃，你试试。”
胡理接了，把票交给向垣，“还有半个小时呢，找个地方坐坐。”
向垣占了影院门口等候区的一张桌子，认真开吃。
胡理咬一口冰激凌，冰爽的感觉让她打了个寒战，嘴巴翘起来，果然蛮好吃的。
向垣看胡理吃得高兴，眼睛弯了弯，“好吃吗？”
胡理点头，向垣道，“别怕热量多，不会长胖的，你现在刚刚好。”
半个小时很好混，两人说了些闲话便过去了，便悠悠闲闲验票进场，片子是纯轻松搞笑的3D类，胡理捧着果汁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开怀大笑，反倒是向垣每次听见胡理的笑声都扭头看她一下。
“看我干什么啊，看电影啊！”胡理小声，伸手把向垣的头扭正。
向垣笑一下，他可不是真的来看电影的！
向垣确定，胡理有勾搭他的心思在，可是她面对他的时候过于自在自我了，完全没有普通女人的害羞或者别扭。她笑得太开心，虽不至于粗鲁，但于他而言却有点过。可是，她的手摸在他脸上，有点凉，皮肤很滑很软，又厌恶不起来。
向垣沉着脸看电影上的人物努力想要逗观众笑，他没觉得好玩，只每次听见胡理的笑声勾一下嘴角。
“好笑吗？”向垣有点疑惑，“我怎么不觉得？”
“你神经崩太紧啦，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太严肃，放轻松放轻松，马上就会感觉有趣啦。”胡理靠向向垣，鼻端有他身上沾染的冰激凌和果汁甜甜的味道，“要看喜剧片，就得很快接受片子传递给你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沉入其中——”
胡理又咯咯笑两声，气息喷在向垣耳端，向垣感觉耳朵痒痒的，居然有种回到大学时代的感觉，他放松身体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伸手拿果汁杯，却触到胡理的手。
胡理看一眼向垣，笑，“渴了？”
向垣点头，胡理在昏暗的影院光线下，侧脸的线条特别好看。
电影散场，胡理意犹未尽要看到片尾彩蛋，向垣也不着急起身，待散得差不多了才站起来，“饿不饿？”
胡理摸一下小肚子，摇头，慢慢向外走。
向垣伸手拉住她胳膊，“小心点，灯光不怎么量。”
胡理回他一个笑，“你饿了？要不我带你去吃宵夜？”
“还行，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两人走出电影院，外面天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来。
“你家住哪边？”胡理关切道，“今天陪我一天了，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真不吃了？”
胡理摇头，“差不多了啦，别害我长肉，我这个年纪，肉上身就很难甩了。”
向垣走向停车的位置，“那我送你回去吧。我住嘉实城那边，正好顺路的。”
胡理得知了他的住处，顺势上车，“我下周要去双林路那边盘，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当然。”
“那你等我给你电话了。”
向垣和胡理的交往多起来，两人的关系也比普通点头之交好了一点点，这个女人很聪明，每一次见面给他一点信息然后为下次见面铺垫好，但关键的业主却也不为他约出来。向垣一向有耐心，但两个月过去依然没有大进展，进度落后太多，也有点开始不耐烦了，于是便推了几次胡理的约会。
那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几乎是迅速就明白了向垣的意思，但她既没有害臊也没有羞愧，还是如常一般和他联系，倒是把他弄得挺没意思。
夏天毫不留情地来了，燥热让情绪更烦躁，向岚也放了暑假，因为被限制了零花钱不能四处野，只能猴在南山的别墅那边天天抓住向垣陪，向垣一边忙工作，一边忍耐父亲随时电话骚扰，还要抽时间安抚失恋的向岚，实在熬不住了，正好接到朋友邀请，南山会所开张，便抽了一个周末去休假。
“不和我一起去？方骏今天亲自主厨，有好吃的。”向垣换了衣服出门，看向岚懒洋洋躺在阳台上，“晚上我不回来，就在那边住了。”
“成南哥哥回来接我的，你走吧，别耽误了和美女约会的时间。”
向垣笑了一下，开车上山，今天他确实约了李智楠，一个和他有着松散肉体关系的女人。这女人不费心，在他的商场里有一个红酒柜台，两人心照不宣，他照顾她的生意，她偶尔有空满足他的性需求，没功夫谈什么情爱。
向垣到的时候林致远已经到了，他和其他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坐到林致远身边，“白倩没来？”
“又出去采风半个多月了，就这几天回来，她没联系你？”
“没呢，我以为她在家里闭关写稿子。”
“说是状态不好，要出门调整一下。”林致远仰头，“你那边怎么样，顺利吗？”
“不是很顺利，如果下个周还没什么进展的话，我准备直接找人联系房主了。”向垣道，“如果你那边有合适的地，我倒是想劝白倩买一块下来新建一栋大楼。”
“她不爱听这个，恨不得和我撇清关系才好，说了好多次都不听，我也没办法。”林致远一边回答向垣，视线扫向门口，却定住了。
向垣顺着林致远的目光看过去，却是肖成南领着自家妹妹和一个面熟的女人进来，他扭头看林致远身体紧绷，眼中突然有了神光，仿佛随时准备好捕猎的豹子，道，“兄弟，又看上谁了？”
“见着熟人了。”
向垣仔细看了下那女人，身材高挑丰满，一身皮肤雪白，穿着裙子行动间如流水一般，笑出声音来，“是她啊！”
向垣记得这个女人，似乎是姓高，林致远没有和白倩结婚前有好几年的时间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当然，林致远从未将这个高姓的女人正式介绍给他们这一帮朋友，但是平时打牌喝酒接送安排酒席等等杂事都是这个女人来处理的。林致远对女人并不怎么看重，不重情爱也不轻易被束缚，他见惯他随手就把女人打发了，但对这个女人似乎还算特别一点，似乎置业安置过。因此圈内还轰动过一段时间，开了赌盘赌林致远最后会不会让这女人登堂入室。
向垣凑了下热闹，买的是林致远爱江山不爱美人，让他赢了点小零花钱。
向垣提议过去打个招呼，林致远拒绝了，向垣有心看旧情人重逢的热闹，也想把向岚抓开，走了过去。向垣看肖成南远远向他点点头，把向岚推过来后便带着那女人走开，似乎并没有引荐的意思在。
向岚满脸不高兴，向垣揽住她的腰，带她去后院找方骏，“来都来了还不高兴呢？我们去帮方骏布置一下，他买了许多的花和盆景。”
向岚不情不愿，向垣不容反抗地带她走，两人穿越几重跨院，院子的连廊内果然胡乱摆了许多盆景，李智楠和方骏正指挥着工人将各样东西归位，向岚高声叫着方大哥。
方骏张开手接住向岚，向岚双手搂住他脖子转了一圈，向垣这才放心起来。
向垣向李智楠招招手，李智楠脱了手套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一下头发跟向垣往更后面的会所住宿楼走，“好久没见，怎么瘦了？”
“忙。”向垣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忙啥呢？”
向垣面无表情看一眼李智楠，李智楠马上不说话了，殷勤地找前台拿了房卡，按了电梯按钮上楼，又刷开房门，检查房间是否干净，一切妥当之后才请向垣进去。
向垣进了房间也不说话，李智楠看他脸色不怎么好，乖乖进浴室梳洗。
向垣慢吞吞摸出裤兜里的避孕套，脱了衣服露出修长结实的肌肉，略等片刻，李智楠裹了浴袍出来，向垣看她一眼，有点可惜她的皮肤不如胡理的白滑，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
向垣发泄完毕，也不管李智楠趴在床上，抓了浴袍去冲洗。向垣拨弄着头发上的水珠走出浴室，拿了自己的衣服穿上，一边扣皮带一边道，“听说你要结婚了，在商场里广发喜帖？”
李智楠白了脸，点头。
“成，今天就算最后一次，改天我找人送你一份大礼，咱们也算好聚好散。”
李智楠翻身，满面都是泪，“向垣，只要你说一声不行，我马上就不结了，我就想一直跟着你。”
“算了吧，我可给不了你想要的。”向垣拿起自己的手机，又伸手向李智楠，“手机拿来。”
李智楠不愿意，向垣柔声道，“乖乖的，听话了！”
李智楠抹一把泪，递过去，向垣接了打开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删掉。又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李智楠的电话，删掉，“好了，今后咱们就没关系了，你放心，我特愿意你婚姻幸福家庭美满。”
向垣出房门，心情略微有点烦躁，摸出一根烟叼在口中，却未找见打火机，回头找服务台要，却见林致远慢悠悠从电梯门中走出来，手中甩着一张房卡，走到一个房间外敲了敲，片刻又用力猛敲。
向垣吃了一惊，何时见林致远如此失态过？向垣身体侧了侧，站在服务台后，却见林致远强行开了门，有女子叫骂的声音，他想了想，没有走出去。
片刻后，电梯门又开，却是肖成南急匆匆走来，站在那房门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敲了门。
向垣眼中满是疑惑，却见房门开，那位高小姐拎着行礼急匆匆出来，两人下楼后，林致远从房中出来，伸手摸了一下脖子。
向垣走出来，林致远见了他，顿住身体。
向垣伸手将烟从口中拿下来，摊手，“我就只看见了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