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枸傲夏柏青

我被上司带回家,准备替代“黄脸婆”原配,成为屋里的新女主人。

却发现上司的妻子竟是曾经救过我,资助我考上大学,

是我寻觅半生的恩人。

「作者大大,请问你什么时候再创新作?——一直支持你的书粉」

当我将邮件发出后,已经到上司苏枸傲的楼下了。

我是夏柏青,跟我合作过的人都“称赞”我人如其名,是个薄情之人。

可我却嗤之以鼻。

职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而我的上司和我一样,是个野心勃勃且不择手段的人。

今天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和苏枸傲一起来的。

为的就是给未见面的女主人一个下马威,又或许是警告。

他看中了我的美貌,我看中了他的权力,各取所需互相勾结。

何乐不为?

至于那位被绿的女人是否愿意,不是我考虑的范畴。

男人更倾向于能在事业上帮助到他的年轻女性,而不是以家庭为中心的家庭主妇。

因为是临时拜访,那位妇人的手还泡在洗碗水中。

当她看见我时略显惊讶,急匆匆地拿出手往围裙上擦着,拢了拢头发朝我们走来。

苏枸傲略显不满地看着她,仿佛妻子邋遢的形象丢了他的面子,甚至连名字都没给我介绍。

我望着她那凌乱的头发,发黄的皮肤,明显的皱纹,心中暗自窃喜。

但当我看清那被泡得起皱的手时,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那朵形似白芷的胎记,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曾经救过我,资助我考上大学,是我寻觅半生的恩人。

她是乔白芷。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了,因为家里已经有很多女孩了,他们养不起。

钱很重要的概念,就此根植于我一生。

生于夏季,却在年末的冬日流浪。

五六岁的年纪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沿街乞讨。

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灵魂仿佛时刻要从身躯中出窍,我想自己大抵是要死了吧。

死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就在那天,一位讲着普通话的女人将我背起,送到了附近的孤儿院。

待送到时,她已大汗淋漓,汗水顺着额头流向脖颈,衣服也因打湿贴在背上。

我想上前擦拭,但肮脏的手令我却步。

临走时她叫我好好念书,说是这样我才有出路。

那好听的普通话与农村里的土话形成了鲜明对比,第一次我感受到了读书给人带来的气质。

就这样,我在孤儿院长大成人,18岁后,我离开了这里。

走出农村,改变命运。

期间一直有位叫“乔白芷”的夫人资助着我的学业,一直到大学毕业。

虽然素未谋面,但我知道是她。

手背“画着”白芷的她。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她,时隔多年,阴差阳错地竟在这碰到了她。

还是以插足者的身份。

一时失神,手中提着的礼物险些脱落,幸好乔白芷及时替我扶住。

“小心,不要砸到脚了。”乔白芷柔声提醒,一如往昔般温柔。

我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竟忘了回应。

就这样二人四目相对,待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连忙放下礼盒,握住手与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夏柏青,是苏枸傲的下属,早就听闻夫人贤惠美丽,今天一见果真如此。”

乔白芷抬手摸了摸脖颈,局促又害羞:“谢谢,你也很漂亮。”

我有些失落,看来她没有认出我。

也是,毕竟成年后我换了个名字。

我不再叫夏招弟,而是以夏柏青的身份从头再来。

这时,苏枸傲不耐烦地打断我们:“饭做好没,整天就会偷懒,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干什么。”

说罢随手将公文包丢到乔白芷的手上,径直朝卧室走去。

期间一直没正眼瞧过她。

“妈,你快点做饭吧,我都要饿死了。”此时一个睡眼惺忪的少年走了过来。

经乔白芷介绍,这是他们的儿子小苏,已经15岁了。

很快餐桌上摆满了佳肴,虽不如饭店里的美观,但味道却是极好。

乔白芷还在厨房忙碌着,父子俩已经在饭桌上大快朵颐了。

“你有没有放盐?味道这么淡。”苏枸傲不满地点评着,筷子被狠狠地拍在桌上。

乔白芷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刷的一下脸变得苍白,局促不安地攥着手。

而一旁的小苏只是埋头吃饭,一句话也没说,似乎习以为常。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不忍看着她难堪的样子,我连忙出来打圆场:“没事我喜欢吃淡的,嫂子你去再加点盐吧。”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手,提醒她去厨房拿点盐。

乔白芷感激地望着我,急忙起身加盐。

待菜被重新端出来后,苏枸傲的脸色才有些好转。

我尝了下,味道没多大变化。

而一旁的苏枸傲则是得意地笑着:“你看吧,我就说淡了,这样才刚刚好。”

我同情地朝乔白芷看去,刚好对上她的目光。

充满了妥协与隐忍。

男人总是喜欢以打压女性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权威。

酒足饭饱之后,苏枸傲便往舒服的沙发上一瘫,翘着二郎腿观看着国家大事,此外还不忘“叮嘱”乔白芷去把碗洗了。

因为我到访做客的缘故,桌上的碗碟略多。

妻子在桌上忙碌地收拾着,而那两个男人却在一旁娱乐。

虽然我是客人,但我不忍心她一个人收拾,便上前帮忙去了。

“你就让他自个儿洗,不用管她。”苏枸傲事不关己地说。

“诶哟,哪有客人洗碗的道理,快快放下。”我刚将碗送入水槽中,一旁马上响起乔白芷的声音。

自责又不好意思。

“没事,我反正也是闲着搭把手。”我夺过她手中的碗,执意要帮她。

厨房里唯有冲洗盘子的声音,以及外面传来的电视声。

思绪飘远。

在寻找恩人的途中,我意外发现了她的马甲,一个名叫乔小鸟的笔名。

这令我欣喜不已,虽然素未谋面,但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只不过是以书籍的形式。

我看过她发布的杂志,也狂热地追求过她的书籍。

透过她笔下的文字,一位才华横溢的女性形象油然而生。

我时常感慨着她独到的见解,读到真言至理时,竟不由得热泪盈眶。

「除了到最后生活不能自理的衰老阶段,生命的其他时刻都叫年轻。」

你敢相信这是年仅20岁时的乔白芷,有关年龄的思想感悟吗?

世上怎会有如此才女!

正值青春年少,本该是花盛开的年龄,但她却销声匿迹好多年了,算起来正是她结婚的时候。

“柏青你的手可真白嫩,这活不该让你碰的。”乔白芷略微感慨道,“这活应该让我这种中年妇女做才对啊。”

我盯着她粗糙发皱的手回道:“嫂子瞧你说的,什么算是年轻,又是什么才算是中年?依我看「除了到最后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才叫年迈,其他时候都叫年轻」…您说对吗?”

乔白芷洗碗的动作明显顿了顿,好半晌后才喃喃道:“你看得很透彻,我该向你学习。”

休息片刻后,我同她道别,乔白芷站在门口目送:“你知道吗,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我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我坐在苏枸傲的副驾驶上,回味着乔白芷的告别。

手机响起提示音,一看是苏小鸟的邮件回复:「十分感谢你二十多年来的支持,但我早已封笔,家庭里的琐碎就让我忙得焦头烂额了,况且我没有信心再次提笔,就让我的文字停在最好的阶段吧。——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妇」

这时苏枸傲突然贴过来,跟我凑得很近。

还在他家楼下。

“你不怕乔白芷看见?”我揶揄道。

他继续探过来,直到将我旁边的安全带系上。

“怕什么,就算看见了她也不能怎么样。”他无所谓地说,“难道就因为这个要同我闹离婚?别开玩笑了,她还舍不得孩子呢。”

我没有直接回应苏枸傲,而是他专心看路。

要是往常我一定会攀附男人的观点,以取悦他们。

可是今天,我不能:“苏总,这段关系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猛地一个急刹,差点把我撞到前挡风玻璃上。

“摆清楚地位,你没得选择。”苏枸傲玩味地看着我,如同猎物一般。

他说的没错,一位女性想要在职场上站稳,很难。

苏枸傲既然可以内推我,也可以埋葬我。

“…我知道了。”我妥协。

回到公司后,紧急会议接踵而至:刚上线的产品在宣传上出了问题。

一个多小时的讨论后,问题被成功解决了,但我总感到压抑。

在其他女性包括我在内发言时,其他男性总会有意无意地打断我们的讲话。

虽然他们提的意见也有道理,但在插嘴时很粗鲁,甚至没有说“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我认为…”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们能安静听完其他男性的发言,却不能完整地听完女性的发言。

但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我说出来,叫他们不要打断女性的发言,他们反而会觉得我有病。

认为我是略显夸张的控诉,哪怕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从不会干。

更何况那些同样被打断发言的女人也都没说什么,我又有什么必要跳出来呢?

后来我经常以蹭饭的名义,去苏枸傲他家吃饭。

一是为了看望乔白芷,二是为了满足苏枸傲的变态心理。

他说在妻子眼皮底下出轨,才能满足他的欲望。

他时常在饭桌下大胆地蹭着我的腿,时不时上手摸。

我既希望乔白芷看见,又不希望她看见。

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样,把我痛骂一顿,离婚?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不知道这段婚姻,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又或者说是有多重要。

但我只知道她过的不好,至少没有初次相遇那般惊艳。

她像只金丝雀,被束缚在婚姻的枷锁之中。

但她又是那么善良贴心,有时候我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吃饭,她也会抛下那堆家务,抽空将午饭用保温盒装好送到公司前台。

每当我收到短信匆匆下楼时,她已经走了。

乔白芷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一次苏枸傲临时出差,家里没有其他代步工具,但乔白芷的小孩需要被送到学校。

我想去送她们,却被乔白芷拒绝了:“要开车两个小时,这样也太麻烦你了。”

而一旁的小苏却撅着嘴十分不满:“人家愿意送你就让她送,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我不要坐公交车!”

我也在一旁劝着,但乔白芷在这件事上格外的强硬:“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已经长大了,自己能坐公交车的事,为什么还要麻烦别人?”

说罢又转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见笑了,可以麻烦你捎我们到附近的站台上吗?”

乔白芷的事,我从来不会觉得麻烦,哪怕待会还有一个会议。

开车将她们送到站台,人群熙熙攘攘,宛如置身于微型菜市场。

“东西没忘带吧,忘带了也没办法再给你送过去,在学校要乖一点…”乔白芷不断叮嘱着小苏,像极了市井母亲。

周围声音太过于嘈杂,她也不由得提高分贝,引得路人侧目。

小苏觉得丢了面子,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位阿姨,你能小点声吗?”小苏十分嫌弃地皱着眉,急着想要与乔白芷划清界限。

仿佛是在图书馆,控诉着一位素不相识的大妈大声喧哗。

乔白芷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她得该多心寒。

回去的路上,乔白芷坐在后面一言不发。

我透过车内后视镜,只见她被浸湿的眼眶。

我几次想要开口,但都欲言又止。

小苏也在他爸爸的“耳濡目染”下,一点也不尊重他的母亲。

都说养儿防老,但就这态度,真到需要他的时候,是否会翻脸不认人呢?

这样的婚姻,真的是她追求的结果吗?

我并未将她带回苏家,而是将车停靠在宁静的城市一角。

“每当我难过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希望这恬静的景色能抚平你的心情。”我说。

良久,乔白芷嘴角牵出一丝弧度:“谢谢。”

“如果你需要一个情绪垃圾桶的话,我随时奉陪。”我将嗡嗡作响的手机调为静音。

她的眼角又红了,我向她递过纸巾。

“虽然很难为情,但已经很久没人专心地听过我说话了…”她擦拭着眼泪,向我倾诉婚姻的不幸。

23岁时她嫁给了苏枸傲,是被父母包办的婚姻。

乔白芷并不喜欢他,但她的父母都说“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感情慢慢培养就是了。”

她想继续写作,但苏枸傲却说“一个女人能写出什么东西,你有这精力倒不如多干点家务。”

她想让丈夫帮忙带带孩子自己才能抽空做家务,但苏枸傲却说“我上班很累,你自己看着办。”

她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但人们都说“一个家庭主妇,整日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你能累到哪里去?”

我没想到乔白芷封笔的原因竟是如此…荒唐又现实。

乔白芷的生活轨迹,几乎完全符合社会对女性的标准要求。

从小家教森严认真读书,在书圈一炮打响后,又按照父母的意愿成婚,回归家庭相夫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