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国皇帝为一女子遣散后宫,并将其囚禁在特制的牢笼中。
此事在整个四国传得沸沸扬扬。
而我,就是那名被他囚禁的女子。
某天夜里,我足尖轻点在他敞露的胸膛前,笑得娇媚:
“陛下,这笼子你可还满意?”
1
我做了沈常渊两年的金丝雀,如今他终究是腻了。
那天下着雪,我站在门口,只见他踏雪而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
这三年他后宫里从未出现过生面孔。
我勾起得体的笑。
“陛下,这位女子生得真好看。”
他的口味一如既往的清淡。
只见那女子一袭白裙,一根玉簪,颇有几分仙女下凡的风姿。
这两年我为了夺他欢心,总是穿得很素,但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素净的衣裳。
沈常渊冷睨着我,不见昔日的温柔。
“许柔,以后你可以不用等朕用晚膳了,朕以后留宿玉妃那里。”
瞧,这连妃位都封上了。
我跟了他两年,却连个名分也没落着。
“陛下是特意过来说这事的?”
沈常渊愣了愣,赌气地别过脸,冷声说:
“对,说完了,朕要去玉妃那儿用膳了,你自便吧!”
他拂袖离去,楚楚动人的玉妃临走前丢给我了个挑衅的眼神。
在他们转过身去的瞬间,我凝住笑容。
沈常渊啊,你只能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未来更是!
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
回到房间,我躺在白绒毛毯上,看着四周奢华的布置。
没错,这就是外界传闻的“特制牢笼。”
刚开始沈常渊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很期待,结果却只是个普通的装满宝贝的房间罢了。
我常常想,这要是个真的笼子就好了,将我跟沈常渊关在里面,永远都不分开。
但这个想法我没敢表露出来,我怕吓着他。
想了整宿,我都想不明白沈常渊突然变心的理由,所以我决定亲自去问。
刚走到书房门口,里面就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桌案后,而旁边磨墨的位置,本应是我的。
现在却被玉妃占了。
“陛下,姐姐好像看上去不太开心,我要不要起身让姐姐来啊。”
玉妃怯懦地看我一眼,宛如在看一只母老虎。
我忍住怒意,端庄浅笑:
“陛下,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在他面前,我一直自称“我。”
他不介意,我也懒得改。
沈常渊依了我,抬手让玉妃下去了。
玉妃临走时僵硬的表情,让我忍不住嘴角上扬。
“想说什么,说吧。”
他提笔在奏折上随意圈点,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顿时心下明了。
他果真在存心与我闹别扭,并非真的不喜欢我了。
“陛下可是不喜欢我了?”我故意问。
他的手果然顿了顿,我因此心情大好。
“既然不喜欢了,不如陛下就放我出宫吧。”
“绝无可能!”
啪得一声,他将狼毫拍到桌案上。
我轻咳两声,“陛下既然有了玉妃,我也不好再碍陛下的眼……”
话还没说话,就被沈常渊大声打断,他深邃的眉眼间,淬满了冰霜。
“没有朕的允许,你哪儿都不准去!哪怕朕已经厌恶你了,你也不许离开这皇宫半步!”
沈常渊的态度让我很满意,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
至少现在看,他是喜欢我的。
“那陛下可否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惹得陛下厌烦的?”
沈常渊憋着一口气,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孩子气地丢下一句:
“你自己想!”
我自己要是想得明白,就不会来问他了。
但沈常渊的脾气要是倔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他铁了心要我猜,就不会轻易告诉我谜底。
我与沈常渊的感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思来想去,我决定去询问我的“军师。”
2
后宫本是不允许男子进来的,但国师杜临是个例外。
他是我和沈常渊的好友。
如果不是杜临,我和沈常渊也不会遇见,我也不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他。
杜临递了杯桂花酿给我,与沈常渊的深沉霸道不同,他倒是颇有一股清风朗月的谦谦君子模样。
“我之前一直按照你说的方法与他相处,忽近忽远,若即若离,时而抗拒时而温顺,效果的确显著,可为何最近他的态度变得这么快?”
杜临笑看我一眼,将酒一饮而尽。
“这只是他的小把戏罢了,无非就是想引起你的关注,或者想要你彻底臣服于他。”
我蹙眉。
彻底臣服?
如果真让他彻底得到我,他会不会喜新厌旧,从而真正的厌弃我?
曾经遭受过的抛弃,让我不敢赌。
我与杜临坐在藤萝树下,一片花瓣落在我的发间,我刚想抬手去拿,一只大掌却抢先一步。
杜临扬扬指尖的花瓣,笑笑。
“抱歉,逾矩了。”
我失笑,没有放在心上。
忽然抬头,我与廊檐下那道视线对上。
是沈常渊,他什么时候来的?
距离太远,我瞧不清他的表情,估计是见我发现了他,他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
杜临的话令我思考了良久,等我回神时,我已经站在了承御殿门口。
想直接进去,却被守在外面的曹公公拦下。
“许姑娘,陛下有旨,这个点不许任何人进去。”
我挑眉。
这宫中,以前无论是哪里,只要我想进,都没人敢阻挠我,这也是他默许的。
如今看来,他的确对我意见颇大。
我微微欠身。
“可否劳烦曹公公进去禀报一下?”
曹公公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出来后对我行礼,“许姑娘请进。”
进之前我整理了下衣裳,穿得是他最喜欢的样式,来的时候我还特意上了些胭脂。
但如果我提前知道玉妃也在殿里的话,我想我不会上门来自取其辱。
看着他床榻上躺得妖娆的女子,我抿唇。
我的背抵上一堵人墙。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好冷,冷得可以掉下冰渣子。
也不知道他跟玉妃讲话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我不知道玉妃也在这里,唐突了,陛下赎罪。”
说完,我行了个礼,往殿外走去。
手臂被他一把拽住,他很使劲,拽得我生疼。
我眯了眯眸子,压抑着情绪,平静地看向他。
“陛下是想二女共侍?”
这话很冲,沈常渊似没料到我会这般讽刺他,他微愣了愣。
随即松开手,他压低眉毛,眸色幽深。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努力地盯着我的脸,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点什么。
如果不是碍于我在他面前塑造的温婉形象,此刻我想我会是个嫉妒得发狂的妒妇。
“没有。”
我抬脚要走,他还想拦我,却被扑上来的玉妃缠住了手臂。
这一幕被我用余光瞥见,心口麻冷。
整整一夜,我辗转反侧。
第二日,玉妃就派人来给了我个下马威。
3
按照宫中规矩,我无妃嫔之位,又没有侍过寝,所以按理来说,我的身份跟那些宫女没有什么区别。
而玉妃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
“来了?过来替本宫倒杯茶吧,许姑娘?”
最后那句许姑娘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勾起唇角,欠身,“好的。”
替她共倒了三杯茶。
第一杯她嫌太凉,第二杯她嫌味淡。
而第三杯,她刚一张口就大喊了声“好烫!”
看着她被烫得泪水打转的模样,我心中畅快,这第三杯我是故意的。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杯茶直接泼到她脸上。
玉妃面色狰狞,拍桌起身。
“你是故意的!”
我没回答她,只是淡淡地瞧着她。
耳尖微动,门外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玉妃怒目圆睁,扬起巴掌,“你个贱人!”
以我的身手本可以躲过,可这样一来,我在沈常渊心中的无害小白花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时间正好,当玉妃的巴掌落到我脸上时,沈常渊刚好出现在门口。
我摔倒在地,手掌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
“陛、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是她刚刚故意拿烫茶给我喝……”
“不是故意的?!你当朕是瞎子?”
沈常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很大,玉妃吓得连忙跪到地上。
我楚楚可怜地捂住脸蛋,眸子泛起水雾。
沈常渊蹙眉,一把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他拿掉我的手,视线落到我红肿的脸颊上。
“为什么不躲?”他语气不善,带着责怪。
我心里雀跃,但面上却委屈巴巴。
“她是你的爱妃,而我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女人,我可不敢躲。”
沈常渊将我拉近,狭眸微眯。
“谁说你是无名无分的女人?你是朕的女人!”
我娇娇弱弱地窝进他怀里,冷眼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玉妃。
“陛下,我脸疼。”
下一瞬沈常渊就把我打横抱了起来,走之前还丢了句:
“将玉妃禁足一个月,掌嘴三十!”
沈常渊抱着我回到了娇柔殿。
早知道一个巴掌就能让他回心转意,那如果我浑身都是伤,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
“嘶~”
脸上蓦然传来疼痛,我回神,对上沈常渊那双溢满心疼的眸子。
就喜欢他这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样子。
“陛下刚刚那么对玉妃娘娘,她一定很伤心吧?也怪我,不该给她倒那么烫的茶。”
沈常渊倒是很会抓字眼。
“烫?手给朕看看。”
我乖巧的递过双手,白嫩纤细的指头上,泛着红。
沈常渊眸色沉冷。
“来人,传朕指令下去,罚玉妃端烫茶一炷香。”
我反握住他的大掌,指尖讨好地在他掌心挠了挠。
“陛下怕是有点不怜香惜玉了。”
“柔儿这是在同情她?那好,那朕现在就去亲自关心关心玉妃。”
我脸色一冷,忙拉住他。
“陛下心里当真有她?”
如果有,我不介意亲手了结了那个女人。
然而沈常渊却是满意地笑了,“柔儿这是吃朕的醋了?”
我收起眼底的阴霾,娇嗔地看他一眼,凄凄切切道:
“陛下若心底真的有她,那便去吧。”
沈常渊嘴角微抽,转个身,一把握住我的手。
“朕昨晚跟她什么都没有。”
他忽然话锋一转,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哦。”
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内心却是欢喜。
想起杜临说的话,我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严肃地瞧着他:
“陛下,你可会一辈子待我好,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不论发生什么,也绝不会抛弃柔儿?”
我的郑重让沈常渊愣了愣,他反应过来,大掌揽住我的腰肢,用着海妖般魅惑的嗓音在我耳畔:
“柔儿,朕永远都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心湖泛起涟漪,沈常渊眼底的柔情是骗不了人的,这一刻,我做了个决定。
扬起脖子,主动将自己的红唇送了上去。
“沈常渊,你最好不要骗我。”
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疯起来会做出什么。
我们的吻很激烈,他像是一头刚开荤的野兽,温柔中又带着让人难以招架的狂野。
就这样,我彻底放下心防,随着他共同沉溺在欢愉的海洋中……
4
早上,我在沈常渊的怀抱中醒来。
他与我又是一阵温存,如果不是下人提醒,他估计要错过早朝。
走之前,他在我耳边低喃:
“等朕下朝回来,就立诏书封你为后……”
他温热的鼻息暧昧地喷洒在我颈边,痒痒的。
我轻点点头。
岂料这一去,沈常渊就没有再来过了,我等了他整宿,直到昏昏沉沉地睡去。
隐约间,我感受到滑落的被子被重新拉上。
第二天,圣旨到了,但不是封我为后的,而是将我打入冷宫的。
我想要去找沈常渊,却被他派来的侍卫拦了起来。
后来侍女环月去打听了,说是玉全宫那边很是热闹,沈常渊封玉妃为后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有一瞬间的恍惚,环月吓得连忙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形。
“许姑娘,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婢去唤御医?”
我摇摇头,表面上还是温顺如玉,只是藏在广袖之下的手已经死死攥成了拳头。
最终我还是抵抗不住,晕了过去。
环月说,我晕倒后沈常渊很快就来了,只是远远地瞧了我几眼,便无情离去。
自我醒来后,沈常渊就再也没来过。
我等的解释也始终没有到,他到底是骗了我。
每日每夜,我都守在门口,我逐渐快要压抑不住心底那个黑暗的我了。
玉妃封后之日正好大雪,外面局势动荡,天灾频发,不断有人请愿要废后,可沈常渊力排众议,执意立玉妃为后。
呵,他可真爱她!
封后大典的第二日,玉妃就带人浩浩荡荡地来了我的宫殿。
哦不,现在不是与妃了,而是皇后。
“皇后娘娘,你这是做甚?”
我带着环月,冷眼看着他们随意将我宫中的宝物搬走。
这里面的每一件宝物,都是他曾经亲手为我挑选的。
以前的他有多痴情,现在的一幕幕就有多讽刺!
如果不是沈常渊授意,她绝不会有这个胆子来搬我的寝殿!
面前这个容光焕发,浑身金光璀璨的女人款款来到我跟前。
“陛下说了,如今本宫是这后宫之主,有权处理这后宫一切不合规矩的事情,包括你,和你这座财宝堆积如山的娇柔殿~”
皇后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一张原本清冷淡雅的脸此刻闪烁着狰狞的光。
“皇后娘娘您也太过分了!”
身后的环月冲上来,红着一张小脸控诉。
皇后眉毛一竖,扬起手就是一个结结实实地巴掌。
环月直接被打倒在地。
我连忙去扶,随即眼色幽冷地盯向皇后。
“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皇后许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咽了咽口水,得意地冲我笑:
“当然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还说了,你既没有妃位,就是个无名无分的主,还让本宫随意处置你的去处,本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最西角的宫殿比较适合你。”
皇后掩唇轻笑,想起什么,她哦了声,随即面露阴狠:
“来人,许氏目无尊卑,见皇后不行礼仪,杖责五十!”
“五十?!不要啊,皇后娘娘,要罚就罚奴婢吧,是奴婢冲撞了您,与许姑娘无关啊!五十板子许姑娘受不住的!”
环月扑通一声跪下,想要去扯皇后的衣摆,却被她身后的太监一脚踹开。
那太监看着环月,面露淫光。
“哼,急什么,等本宫处置完了许氏,自然会收拾你。”
环月还想求饶,却被几个宫女拖到了外面。
我淡然地看向皇后,指甲陷入肉里,却察觉不到丝毫的疼。
5
打完板子,我是被人抬到冷宫去的,昔日在我宫殿侍候的婢女,除了环月,无人肯跟来冷宫侍奉。
可是很快,我发现环月也不见了。
冷宫里的日子过得很艰难,送吃食衣物的人又都是势利眼,每天除了冷饭冷菜,就是被冻得跟铁块似的被子。
再加上刚挨了板子,身边又没人照顾,我的身子每况愈下。
每次夜里迷迷糊糊时,我感到我的唇缝处流入什么温暖略ML°+带苦涩的东西。
随即就是一片柔软凑了上来,我总是忍不住咬咬。
这次夜晚,我做了个噩梦,等我陡然睁开眼睛时,床边坐着一个人影。
他想要触摸我的手则是僵在了空中。
当看清对方的脸时,我有片刻的失落。
“杜临,你怎么在这儿?”
我平静地看着他,气息虚弱。
“不来?难道等你死在这儿?”他说着就将我身上湿冷的被子一把掀开。
很快,带着温热的貂裘披风就将我裹了起来。
“咳咳……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任凭他抱着我飞檐走壁。
“带你走。”
短短三个字,字字铿锵。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知道,只有离开皇宫,才能养好身子,而养好身子,才能更容易地将他抢过来……
在杜临看不到的地方,我的嘴角咧开一抹诡谲的笑。
杜临将我藏在了他在郊外的府邸内,我身处竹林之中,一心养伤,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待我身子恢复地差不多时,我已经可以使出差不多八成的功力了。
这就够了。
我脱去一袭为取悦沈常渊而穿的白衣,换上我自己真正喜欢的红裙。
这一刻,我重新做回了许柔。
门口,杜临一袭白衣负手而立,他到我时,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走吧,我要入宫。”
杜临不赞同地拉住我,“他已经抛弃你了,那里现在就是龙潭虎穴,你进去就是送死!”
如杜临所说,现在的皇宫,已经今非昔比了。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宫外局势骤变,灾害频发再加上南北王联手逼宫,大姜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沈常渊的地位,也摇摇欲坠。
而这些,我也是三天前才知道。
我勾起红唇,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
杜临想要拦我,却被我的剑气逼退,他没料到我会武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剑入鞘,我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钱,过些日子我再还你。”
说完,我翻身上马。
杜临皱眉,叹息:“要去就带点人去!”
等我带着杜临的暗卫赶到皇宫时,里面已是一片狼藉。
在经过正阳门时,门上吊着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当我看清那人的面貌时,我挑眉。
“去,把她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