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诛了她九族,她怎么没闹?”
“回陛下,娘娘已经在城门口
跪了三天三夜了.”
他心底一窒,向城门口奔去
她裙底血迹让他跪地痛哭。
十四发桃林初见,她在一片花兩中转身,与谢盛元一见钟情。
十七岁约定终生,谢盛元远赴边关,她日日向神佛祈求他平安归来。
十八岁,他从边关寄来休书一封,两人分道扬镳。
如今她二十八岁,他们终于从水火不容,走到了恩断义绝。
意识涣散之际,她连恨都没了力气。
“早知今日,不如当初……
“莫相逢。”
彻骨的寒凉席卷全身,陆妃再没了一丝力气缓缓靠着桃树坐下。
雨水打落桃花。
她伸手去接。
但花未落下,她的手已重重垂落。
翌日,便是登基仪式。
金銮殿前。
威严的钟声响起,百官跪地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盛元身着龙袍,缓缓走上金銮殿,威严迫人。
他蹙眉扫视一圈,未曾找到陆妃身影。
“陆妃呢?联说过要让她亲眼看着!”
内侍抹了把冷汗:“先太后昨日……在桃林殡天了!”
谢盛元心头一震,飞奔而去。
王宫,玉明殿。
陆妃斜斜躺在贵妃榻上,纵使头上布满金针,仍不忘处理宫务。
侍卫夙夜蹙眉:“太后,太医还在为您施针。”
陆妃置若未闻:“靖安将军何时回京?接风宴需提前备好。”
“应是后日。”夙夜黯然垂眸,“太后安心养病,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说罢,他端来铜盆,轻柔地伺候陆妃沃面。
水面上倒映着女人绝美的面容,可眼角眉梢却尽显病态。
太医将金针悉数取下,嗓音有些沉重:“太后,您的身子……只怕油尽灯枯……”
“还能活多久?”
“至多五年。”
两日后,宫宴。
主宾迟迟未到,陆妃神色越发沉冷。
座下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
陆妃静默良久,缓缓开口:“靖安将军有事耽搁,都散了吧。”
出宫路上,官员们交头接耳。
“靖安将军竟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别忘了将军也姓谢,若不是他自己拒绝了王位……唉,小陛下的皇位,怕是岌岌可危。”
“你们哪,话别说的太早,太后和将军十年前可是未婚夫妻,如今先帝前脚殡天,将军后脚便急急赶了回来,啧啧……”
“嘘,此乃王宫内院,脑袋不想要了?”
此时,陆妃乘撵途径上驷院,抬眼一扫,视线忽然顿住。
她淡淡道:“停下。”
陆妃孤身走进上驷院,矜贵挺拔的男子正握着把干草喂马。
他身着五趾蟒袍,似龙非龙。
听得陆妃脚步声近了,谢盛元抬眸勾唇,笑意未达眼底:“宫宴结束了?”
他嗓音清冷磁性,说不出的好听。
陆妃眼底情绪翻涌:“靖安将军看起来很闲,哀家设宴都不能得将军赏脸,在你眼中,可还有君臣之别?”
谢盛元眸光幽深,将干草掷在地上,漫不经心的掏出帕子擦拭手掌。
“臣岂敢。”
谢盛元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只是,比起今日宴会,臣还有更在意的,望太后谅解。”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越过陆妃,径直扑进谢盛元怀中:“阿元!”
虞音赖在谢盛元怀里撒娇:“我想登最高的占星阁俯瞰雍京,可是守将不让我上去呢。”
谢盛元温柔抬手,将她的鬓发挽到耳后:“无妨,我带你去。”
陆妃怔怔看着。
心酸的想要发笑,原来擅长弄权的靖安将军,也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一面。
“呀,太后也在。”虞音好似才反应过来,“臣妾给太后请安。”
她笑得很甜,可陆妃心里门清,虞音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容下是怎样一副心肠。
陆妃视若无睹,向谢盛元颔首示意:“不叨扰了。”
夙夜小心翼翼的搀着陆妃上撵。
谢盛元凝视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阴霾。
雍京的冬日,即便下雪也能寒到骨子里。
陆妃坐在御撵上。
突然想起十年前。
她也曾在这样的冬日与他同用一个手炉……
只是后来,她被虞音陷害,不得已入宫求生。
而谢盛元,却爱上了害她一生的女人……
猛地吸了口寒气,陆妃喉头一阵腥甜,咳出了点点殷红。
翌日早朝。
陆妃端坐在幼帝谢瀛身后,谢盛元则位于群臣之首,与其遥遥相望。
今日的朝堂,气氛波诡云谲。
当是谢盛元的归来,令怀有异心之人蠢蠢欲动。
谢瀛板着脸,极力显示威严:“众卿有事请奏。”
话音刚落。
一个御史大步走上殿前:“臣有事启奏!”
“民间盛传太后在玉明殿豢养面首!此等玷污皇室之举,臣请陛下废除太后理政之权!”
第二章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陆妃出声怒斥,威仪迫人:“放肆!朝堂重地天子跟前,岂容你一派胡言!”
朝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谢盛元却丝毫不惧。
他带着一丝讥讽道:“太后,空穴不来风,贴身伺候太后的夙夜并非宫中内侍,面首之说有迹可循。”
“那便拿出证据来!”
见谢盛元抿唇不语,陆妃冷笑连连。
“先是空口白牙污蔑哀家,接下来怕是要散播幼帝并非先帝血脉了吧,莫非御史与将军早已有了谋逆之心?!”
“先帝才去,便有人急着站队,欺幼帝与哀家孤儿寡母!”
陆妃眼神凌厉,拍案而起:“御史带头起事已有反心,哀家是万万留不得你了,将这逆贼满门抄斩!”
那御史惊惶的被压了下去。
陆妃愤而起身,携谢瀛离去,百官皆大气都不敢出。
玉明殿。
陆妃躺在贵妃榻上皱眉小憩。
宫婢前来通传。
“太后,靖安将军来送礼了。”
“打开。”
宫婢缓缓打开手中的盒子,望着那串冰糖葫芦,陆妃心头一震。
沉稳的脚步声忽的由远及近,陆妃缓缓抬头,正对上谢盛元深邃的眸子。
她冷声道:“将军这是何意?”
谢盛元挑眉:“臣记得太后曾经最爱吃糖葫芦。”
他走到榻前,挺拔的身躯极具压迫感:“臣还记得,太后那次和臣共度良宵后,最想吃的好像就是这个。”
陆妃脸色红白交加,心剧烈跳动起来。
然而再抬眸之时,她眼底一片清明,威严不容侵犯。
“将军,慎言!”
谢盛元戏谑一笑:“臣哪里说错了?臣还想问,皇兄可曾知晓,太后在臣面前时是怎样的风情?”
他总是知道如何羞辱她才能让她最痛。
陆妃玉手紧攥成拳:“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哀家早已不喜这低俗小食!”
她话音刚落,谢盛元眸中迸发出惊人的怒气。
他劈手夺过陆妃手中的盒子,将她狠狠压在榻上。
霸道的吻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直到彼此口中都有了腥甜,谢盛元才赤红着眼将陆妃放开。
他神色染上几许疯魔:“你那么想要权势地位,倘若当初坐上皇位的是我,你可还会爬上皇兄的床榻?待我日后登上皇位,让你继续留在宫中侍奉也无不可。”
心头好似被千万根针刺过。
陆妃红肿的唇轻启:“疯了,真是疯了。”
这时,外殿传来谢瀛稚嫩的呼唤声:“母后。”
陆妃浑身一震,全力推开谢盛元,迅速理好鬓发与衣襟走出内殿。
看着跟在陆妃身后的谢盛元,谢瀛疑惑的“咦”了声。
随即笑道:“皇叔也在呀,待会一起用膳吧!”
不待陆妃开口,谢盛元意味深长的笑笑:“陛下盛情,臣之荣幸。”
陆妃神情紧绷,饱含警告的望了谢盛元一眼:“来人,传膳!”
谢瀛正是坐不住的年纪,转身被桌上的糖葫芦吸引了目光:“这是什么?”
“陛下,那是糖葫芦,很甜。”
听得谢盛元如此评价,谢瀛好奇的咬了一颗,眸光瞬时一亮。
见谢瀛吃的欢快,陆妃的心头软了软:“不可多食,马上就要用午膳了。”
眼前母子情深的一幕,令谢盛元的眸色又复杂了几分。
“唔!”谢瀛忽然揪住衣襟。
下一刻,竟面色涨红痛苦倒地!
第三章
陆妃吓得魂飞魄散:“来人,传太医!”
谢盛元最先回过神来,掏出一个瓷瓶凑近谢瀛鼻下。
谢瀛的急喘竟渐渐平缓下来。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太医在内殿诊治。
殿外,陆妃充血的双目死死瞪向谢盛元:“靖安将军意图毒害陛下,来人!将其拿下!”
谢盛元冷笑:“太后以为,臣会毒害您吗?”
“将他压下去!”陆妃决绝转身,唯恐他再口不择言。
“谁敢?!”谢盛元周身杀气乍现。
宫人们踟蹰着不敢上前。
谢盛元逼近陆妃,举起手中瓷瓶:“此药是用来治发物急症的,既然有效,则说明陛下也有此病。”
陆妃一怔。
就见谢盛元逼近她身前:“那家做糖葫芦放桃干,整个皇室中,吃桃会引发急症的只我一人,陛下他……当真是皇兄的孩子吗?”
陆妃的心颤了颤:“你想的未免太多了。”
这时,太医走出。
谢盛元抢先开口:“陛下如何?”
陆妃脸色一白,却听太医说。
“时下天寒,臣听闻陛下曾在御花园逗留玩雪,应是乍进到过于温暖的殿内引发的喘疾,稍作调理即可,太后与将军不必忧心。”
谢盛元下颌紧绷。
他没说话,半响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待他走后,太医才终于如实相告。
“太后娘娘,陛下是因为吃了某种发物引发的急症,一切以陛下安危为重,臣会守口如瓶。”
陆妃赏过太医,疲惫的靠在榻上:“夙夜。”
“属下在。”夙夜悄无声息的来到内殿。
陆妃按了按眉心,精致的妆容都难掩病态:“此事万不可叫谢盛元知道。”
夙夜眼中满是担忧:“是,太后,您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再过五年,瀛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少年。”陆妃嗓音轻软,“哀家也能放心了……”
可翌日。
谢瀛就被人诱哄着,私自赦免了御史及其全族。
陆妃气得险些昏死过去。
御史堂而皇之的损了皇家颜面,却能安然无恙,皇室威仪何在?
谢瀛是个心软的孩子,只是这份善良……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中百害而无一利。
更是将她们母子架在了火上烤!
陆妃支着额,眼底满是疲惫与失望。
“夙夜。”她语气中难得有了脆弱,“御史一家,便交给你了。”
“太后宽心,属下定不负您所托。”夙夜垂眸,掩去其中的心疼。
翌日早朝,金銮殿。
“臣有事启奏!”大理寺卿走上殿前。
“御史满门一百七十余口,昨夜无声无息被屠尽,经仵作查证,皆是眉心中剑毙命,此等手法,应是消失多年的天下第一刺客追命所为!”
陆妃淡淡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谢盛元锐利的眸光透过珠帘直直望向陆妃。
陆妃淡淡抬眸,这一局,是她赢了。
退朝后,御花园。
谢盛元拦了陆妃的撵。
陆妃屏退左右。
“太后当真是心狠手辣,一百七十余口,一个不留。”
听得质问,陆妃不以为然:“将军可有证据?”
谢盛元冷笑:“呵,你身边那名叫夙夜的侍卫,很不简单。”
他话音刚落,明黄色的身影眨眼从他身后冲到陆妃跟前:“母后,真是你做的吗?”
看清谢瀛眼中满是陌生与不解,陆妃心中一痛,其中利害不知如何与他明说。
“母后,你怎会变得这般可怕?”
谢瀛却已经当她默认。
他讷讷后退,就在陆妃举步走近之时,他转身便跑。
“瀛儿,你听母后说……”
才追了几步,陆妃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控制的向前倒去!
第四章
谢盛元箭步上前,堪堪触及陆妃的袖摆,她的身子已然落入夙夜的怀抱!
二人视线相撞,一道盛怒,一道冷然。
“身为太后亲卫,保护太后是我的职责,我送太后回玉明殿即可,不劳烦将军了。”夙夜仿佛宣誓主权般,打横将陆妃抱起。
凝视着夙夜的身影走远,谢盛元双拳紧握,危险的眯起眸子。
靖安将军府。
谢盛元径直走入一处精美绝伦的院落。
此处是禁地,除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踏足,包括虞音。
偌大的三层阁楼气势恢宏。
第一层是小院。
小院种满了陆妃喜欢的桃花,他曾幻想与她月下对酌,看她在花雨中尽情舞一曲。
第二层是卧房。
处处都是按着陆妃的喜好布置。
第三层是观景台。
府邸初建之时,他便想将雍景最美的景色尽数收入她眸中。
在此处呆到半夜,谢盛元走出院落。
朝院外站着的管家冷冷吩咐:“将院门封了。”
管家面露不忍:“将军,当初为了建这个院子,您费了多少心思……”
谢盛元沉声打断:“此处唯一的用处,便是让我将昔日的愚蠢铭记于心!”
看着下人在院门上钉满木板,谢盛元眸色幽深。
他不后悔为她做的一切,只后悔爱过她。
玉明殿。
眼前一片黑暗,陆妃再次听见了那些声音。
“三小姐,方才打了她一拳,她昏死过去了。”
虞音甜美的声音响起:“做得好,将这位伺候好了,重重有赏。”
好几个男人异口同声道:“是,三小姐。”
无数双手拉扯着她,还有人在耳边肆意大笑:“我做山匪这些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美的女人!”
“不……不要……救命……谁来救救我!”
“滚开!!!”
陆妃被生生痛醒,意识渐渐回笼。
她能清谢的感受到,金针刺了满头。
见陆妃眼神空洞的凝视着房顶。
夙夜无力的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
那年,谢盛元拿下战功,启程回雍京与陆妃成亲之际。
虞音买通山匪劫走了陆妃。
纵陆妃拼死保住清白,他的母妃,仍要求将她赐死!
而谢盛元,给了她一封退婚书。
为了活下去,陆妃怀着身孕设计扒上了先帝。
这才有了今日活生生的太后与幼帝。
一个时元后。
太医收了针。
宫人前来通报:“太后娘娘,靖安将军携虞三小姐求见!”
夙夜蹙眉,正要出声回绝,却被陆妃按下。
她强撑着坐起身来:“无事不会求见,传他们进来吧。”
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隔着月亮门纱帘,两边都看不真切,只觉得气氛有些沉闷。
“给太后娘娘请安。”虞音嗓音甜甜的,不用见人,便能感觉她在笑。
陆妃垂眸:“免礼。”
听得她虚弱的声音,谢盛元下意识走近了两步:“太后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不劳靖安将军挂心,已经无碍了。”陆妃拔了拔中气,“不知将军为何事而来?”
谢盛元顿了顿:“想请太后,为臣与虞音赐婚!”
陆妃呼吸一窒。
转念一想,谢盛元已过而立之年,是该成家了。
静默半晌后,她强撑着平静开口:“哀家,许了。”
她已然没有力气再多说半句,示意夙夜送客。
听得她气若游丝的嗓音,谢盛元甚至都顾不得她说了些什么。
他猛地打起纱帘,却见陆妃正温软柔弱的靠在夙夜怀中!
第五章
难得见谢盛元如此失态,陆妃心中一震:“将军无事便请回吧,哀家会命钦天监为你们择一良元吉日。”
谢盛元眸光寸寸冷了下去,生硬回了句:“那臣便,不扰太后雅兴了。”
他将雅兴二字咬的极重,足见其中意味。
陆妃面色又苍白了几分,终是一句话也不曾对他说。
翌日。
陆妃带了谢瀛爱吃的甜心前去御书房探望。
想和儿子重修旧好。
却听一个老嬷嬷的嗓音自殿内传来:“陛下当效仿靖安将军这等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万不可同后宫中人学些阴狠毒辣的手段。”
陆妃一怔,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苏嬷嬷。
谢瀛稚嫩的嗓音响起:“嬷嬷言之有理,朕分得清是非对错!”
心头猛地一痛,陆妃猛地推开殿门:“放肆!”
“刁奴,不在行宫好好伺候太皇太后,竟敢跑来离间哀家与陛下的母子之情,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苏嬷嬷佯装镇定:“太后,奴婢受太皇太后之命前来照顾陛下起居,太后莫非是对太皇太后心怀不满?!”
“少给哀家头上扣帽子!”陆妃眯起双眼,“将这刁奴拉去掖庭!”
宫人一拥而上。
嚣张的苏嬷嬷瞬时气焰全无,跪在谢瀛脚下哀求。
“陛下!陛下救救奴婢!”
谢瀛面露不忍:“母后……”
陆妃沉声道:“求情则免了,任由奴才骑到脖子上撒野,哀家还有何颜面做这个太后!”
亲见苏嬷嬷被拖走,谢瀛眼眶泛红:“母后,您为何变得如此残暴?儿臣不是皇帝吗?为何既保不住御史,也保不住苏嬷嬷?”
陆妃听得心酸不已:“母后是在为你荡平威胁!待你能独当一面之时,母后绝不插手朝中之事!”
再过五年……纵使谢瀛有需要她的时候,她也无能为力了。
陆妃默然转身离开。
才踏下玉阶,便见谢盛元迎面而来。
扫了眼他手中的礼单,陆妃黯然垂眸:“将军这是刚从钦天监过来?婚期定在哪日?”
谢盛元面上满是柔情:“五月初八,本将军会十里红妆迎虞音过门。”
十里红妆……
少年昔日的承诺言犹在耳。
“陆妃,待我立下军功分了府邸,定以十里红妆为聘。”
陆妃心头一颤,仿佛透过天穹看见了形如长龙的迎亲队伍。
又听谢盛元淡淡道:“大婚当日,还请太后务必赏光,来臣府上饮一杯喜酒。”
他疏离的话语将她的幻梦击碎,陆妃喃喃出声:“好,哀家会去的。”
有生之年,她也想亲眼看一看谢盛元准备的十里红妆。
心里沉闷的喘不过气,陆妃走到御花园中。
她屏退左右,独自伫立在结了冰霜的御湖边。
不知多久,陆妃叹息一声准备离开。
一股大力却猛地自身后传来。
陆妃猝不及防,就朝薄薄一层冰面上坠去!
伴着“咔嚓”一声,冰面上的裂痕迅速蔓延。
陆妃落入水中,瞬时寒意肆起,令她倍感窒息。
宫人奔走高呼:“快来人啊!太后落水啦!”
一道身影径直跳入水中,夙夜捞出陆妃,抱着她朝玉明殿狂奔而去。
玉明殿。
太医面色深沉,可见情势不容乐观。
床榻上的陆妃毫无血色,夙夜两眼赤红,自责的跪在床前。
探过脉后,太医连连摇头:“太后本就重疾在身,再加之落冰湖伤了根本,只怕难熬过今日,纵使勉强保住性命……”
“寿元至多只剩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