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三年,我意外撞见老公与别人接吻。
对方是老公的大学同学,陪我们从恋爱的天堂走到婚姻的坟墓。
不对。
是人间地狱
1
结婚前我曾听部门的同事说过,恋爱是美好的浪漫的,令人充满期待,可期待到最后,无非都是牵手走进了婚姻的坟墓,日子平淡琐碎,除了柴米油盐就是鸡毛蒜皮。
所以在没发现事情真相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已经被周淮拉进了地狱。
婚后他工作很忙,经常早出晚归,变得更不爱说话,也更不爱碰我。
我以为他是太累。
结果今天我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看见周淮与另一个男人坐在车里激烈地拥吻。
那个男人叫程远,是周淮的大学同学,也是我们婚礼上的伴郎。
还记得那天程远喝了好多酒,婚礼结束后,他醉醺醺地拉住周淮的手,对我说:“沈嘉,我把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顾他。”
当时我并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劲,还天真地以为是兄弟情。
我很爱周淮,把他看作我黑暗人生中的救赎。
可这一刻我才明白,丈夫也好,男友也罢,他不是医生,治不好我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疤,悲苦过往是属于我自己的,能治好我伤疤的,也只有我自己。
所以那天,我在医院的洗手间吐了好久。
倒空了这些年所有的感情。
2
我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发呆,整个人失魂落魄。
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同妻。
当初周淮是我的上司,在偶然得知我父母双亡后,他就对我展开了追求。
他成熟稳重,英俊多金,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来说充满诱惑力,他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我追到手。
我曾问过周淮为什么喜欢我。
他说是因为我听话懂事。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周淮的潜台词是:好骗,好拿捏。
也对,一个刚步入社会的孤儿,无依无靠,自卑又孤僻,简直是同妻的最佳人选。
我以为周淮娶我,是为了给从小寄人篱下没有安全感的我一个家。实际上他只想利用我给他生个孩子,过几年再以夫妻感情不和,我没有经济能力为由,向法院提出离婚夺走抚养权。
这不是我的猜测,是我在周淮与程远的聊天记录里发现的事实。
屏幕上的黑色字体,比红色更触目惊心。
两个小时前,我打开了周淮书房的电脑。
或许我确实很好骗,所以才让他对我没那么高的警惕。
周淮的聊天记录没有删过,字里行间都是他与程远的浓情蜜意,偶尔夹着对我的厌恶与算计。
我一页页地翻着,目睹了他们身不由己的凄美爱情,也祭奠了自己可笑可怜的自作多情。
3
我说过,我是一个很自卑很孤僻的人。
几乎没有朋友。
周淮就是我的全部。
当我发现自己仅有的救赎是来自地狱的魔爪后,我并不着急将其斩断。
地狱有十八层,我想让他与ˢᵚᶻˡ他跌到最底层,以此悼念曾孕育在我肚子里四个月的小生命。
是的,去年年初我怀孕了,但没多久又流产了。
医生说是因为胚胎本身状况不佳导致的自然流产。
可在那冗长作呕的聊天记录中,我清楚地看见程远曾给我下过大量的避孕药。
厨房的架子上,放着一桶快见底的蜂蜜。
是程远送给我的。
没有品牌,没有包装,用朴实无华的油桶装着,当时上面还结着厚厚的白色葡萄糖。
程远说他有个亲戚是开养蜂场的,纯天然,无污染,因为是给自家人,所以就没那么多华丽的讲究。
我信以为真,全然没想到里面掺了大量的避孕药粉末。
量多到他几乎跑遍了全城的药店。
我不知道泡在蜜罐子中的诅咒是否会奏效,但我确实每天都会冲水喝,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把厄运刻进肺腑。
其实我很好奇,对于那对苦命鸳鸯来说我唯一的价值就是能生孩子,为什么又要反悔呢?
直到我看见程远发了好长的小作文,表达他身为原配却要给丈夫找小三的痛苦悲哀。
他说他后悔了,不想要孩子了,他无法接受他爱的男人陪伴另一个女人身边,他嫉妒他吃醋,他快要被这种情绪逼到崩溃,他需要有个情感的发泄口,可是他不舍得伤害周淮,于是把矛头对准了所谓的“第三者”——我。
我是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是拆散他们的始作俑者,是横在牛郎与织女之间的银河。
程远怕周淮会爱上我,背叛他,他一想到自己在夜里孤独难眠,而爱人却与别的女人同床缠绵,他就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可我流产后,程远又开始自责,后悔。
他自责他无法给爱的人生孩子,但又很想与他有一个孩子。他后悔不该因一时冲动忘记初心,万一我没法生育了怎么办?
而周淮,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没事,她不能生了咱们就换一个,反正小姑娘多的是。”
4
小姑娘确实有很多,当年公司里暗恋周淮的妹子不计其数。
所以我万万没想到,单身多年的他最终会选择最普通最平凡的我。
在一起后周淮开始渐渐地冷淡我,偶尔也会不耐烦。
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担心他后悔了,于是我告诉他,如果想分手也没关系。
周淮面无表情地盯了我一会儿,忽地笑了:“嘉嘉,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啊,只是惊鸿一瞥,却能使我荡起百种情愫缠绕心头。
我想,也许周淮就是阴晴不定的性格吧,但只要我爱他,能包容他,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可骨子里自卑的人总是患得患失,面对冷淡沉默的周淮,我不敢问他行踪,更不敢偷偷看他手机,我怕我会找到印证自己不好猜想的证据。
其实真相往往比想象更可怕,如果我当时能勇敢一点,或许早就解脱了。
周淮不是个ˢᵚᶻˡ好脾气的人,他习惯冷暴力,稍微有点矛盾就玩失踪。
但那时候的我不懂,习惯也是因人而异的。
有次一连好几天我都联系不上周淮,也联系不上程远,担心得不行,无奈只能报警。
当时周淮回家后看我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厌恶,仿佛我是他的仇人。
我想问问他这几天去哪了,可迎上他阴鸷的眼神,张了张口,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一股酸涩堵在我的胸腔里,仿佛连呼吸都是错的。
程远站在周淮旁边,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像是宣示主权般对我挑了挑眉:“沈嘉,老公就交给你了。”
现在想想,其实他那句“老公”是对周淮说的。
曾经,我也喊过一次。
新婚夜那天,我主动抱住了周淮的腰,将羞红的脸埋在他僵硬的胸膛前,甜蜜地喊了声老公。
却被他猛地推开,一脸厌恶地喊道:“别这么叫我!”
周淮喝得酒不比程远少,整个人既烦躁又恼怒,在我愣神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按在床上,发疯般生拉硬拽地扯着我的衣服,他眼眶通红,仿佛在哭。
我期待了很久的肌肤之亲像鞭笞之刑,过程实在不美妙,周淮甚至还吐了。
吐了我一身。
我看着他一脸苦闷地抽离我的身体,背影踉跄地奔到洗手间,对着马桶不停地呕吐。
我躺在红色喜床上,置身污秽中,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顶端暧昧的灯光,大脑一片空白。
那时候的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
我不漂亮,不聪明,也不性感。
配不上那么优秀的男人。
周淮不止一次地告诉我:“就算你姿色平平也没关系,反正我喜欢的是你听话懂事。”
于是我就努力地听话懂事。
都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可我们俩却像中年夫妻寡淡无味。
我曾傻乎乎地问程远,周淮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程远瞥了我一眼,反问,你不是都嫁给他了吗?
可是我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周淮不喜欢我,甚至厌恶。
是,我就是被大众嗤之以鼻的恋爱脑。
情感对我来说是一种稀缺资源,我曾在周淮身上短暂地体验过,很美好,很怀念,迫不及待地想再次拥有,把他视为我唯一的救赎。
那段时间我就像生活在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病人,近乎神经质地嗅着周淮的外套,衬衣,想寻找香水口红留下的蛛丝马迹,甚至会悄悄跟踪他,以为会看到他背着我与另外一个女人见面。
可是没有。
于是我又开始愧疚,觉得自己太敏感多疑,没有做到妻子对丈夫的信任。
见我沉默,程远嗤笑一声,他的表情像是得意,又像是悲悯,说道:“沈嘉,你给他生个孩子吧,阿淮最喜欢小孩了。”
5
之前说过,我是在医院地下停车场撞见了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而我去医院是因为我得了抑郁症。
当初得知我怀孕时,周淮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是种解脱,同样的,得知我流ˢᵚᶻˡ产他也没有多难过,只是有些疲惫。
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在承受打击。
短短四个月,我从初为人母的喜悦里又坠入丧子之痛的深渊中。
那时飘得有多高,那时跌得就有多疼。
迄今为止,我人生中一共有过两次崩溃绝望的时刻。
一次是父母车祸去世,一次就是不慎流产。
所以我很希望周淮能请两天假陪陪我,哪怕他依旧冷着脸,沉默无话,也总比我独自待在家里像被抛弃了一样要好。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自己从没被偏爱过,又何来抛弃一说呢?
或许我太可怜了,周淮没有拒绝。
他破天荒地主动为我下厨熬粥,还轻轻吹着喂我吃。
这段感情开始天秤就是失衡的,我永远是最卑微最低端的那个,时间久了,当他稍稍朝我这边靠一点时,我就会错误地认为他在向我服软示好。
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周淮在厨房洗碗的照片,随后发了朋友圈,文案很老土,从下意识地敲出“谢谢老公”又立马改成“谢谢周先生”。
没多久周淮的手机就响了。
他去阳台接的,我听不清说了什么。
只知道他很生气地返回来让我把朋友圈删除,随后就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我愣了愣,问他去哪。
周淮没有回答。
但是程远的朋友圈给了我答案。
他发了张周淮低头剥虾的照片,文案是“谢谢世界上只属于我的阿淮”。
那一刻我好像回到了初夜,羞耻难过,茫然无措。
同时...还有怀疑。
那是我第一次怀疑他俩的关系。
事后周淮回来了,面对我的质问,他也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没有朋友,你不懂。”
我如鲠在喉,似乎听见有什么东西在碎裂瓦解,腐烂成泥。
没错,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朋友,所以我也真的看不懂他俩之间的“友谊”。
青春期的女孩们总是会形成一种特殊的默契,尽管我没做错什么,却莫名成为被她们孤立嘲讽的对象。
当我把这些不堪的回忆说给周淮时,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他攻击我的利器。
周淮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给的理由不是应酬就是加班,大多时都是我独守空房。
后来,我开始频频失眠,脱发严重,时而兴奋到呼吸急促,时而难过到想掐死自己。
我瘦得只剩皮包骨,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记性也很差,经常刷牙刷到牙龈出血,而后才回过神自己今晚已经刷过好几次了。
偶尔我会盯着镜子里的人看很久很久,不是因为模样变化甚大,而是我总觉得这不是镜子,而是窗户,对面只是一个路人,不是我。
我渴望能有人跟我聊聊天,甚至怀念在办公室里当透明人的日子。
可我低着头,看着手机里冰冷的通讯录,翻来翻去,只觉得无力又疲惫。
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看着人群匆匆与我擦肩而过,我忽地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们的头发都ˢᵚᶻˡ变得好长好长,把正脸都挡住了,分不清哪个是五官,哪个是后脑勺。
所有人都冲到我面前,异口同声:“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我吓得浑身发抖,像疯了似的到处跑,耳边传来汽车刺耳的喇叭声,强烈的寒风从我面前刮过,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我回过神,听见司机的怒骂和周围七嘴八舌地讨论。
路人还是原来的路人,他们没有被黑黢黢的长发挡住脸,但拥有同样困惑怜悯的表情。
自从那次出现幻觉以后,我意识到自己真的生病了。
我给周淮打电话,可永远都是无法接听。
除夕那天,我独自坐在幽暗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烟花四起的夜空,觉得屋里太过安静,想打开电视,又觉得拿遥控器好麻烦。
那一刻我真正地意识到,从头到尾,我都是一个人,彻彻底底一个人。
我去医院看心理医生,治疗了大半年。
最后那天,心理医生问我觉得哪个阶段的自己状态相对轻松些。
我想了想,竟然是单身的时候。
孤单,但没有负担。
周淮就像插在我心里一根细小的刺,不足以即刻毙命,但会流脓腐烂,极度痛苦地死去。
我开始认真地想,或许自己也没那么不堪,只是跟周淮不合适罢了。
毕竟在遇见他之前,我是置身黑暗中的孤影,而不是失去自我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