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陆琛的脸色极冷，就像十年前，他让我别再出现在他面前的那晚一样。
那是他生日的前一天。
寒冬里，我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了两个小时，冻得双脚失去知觉，还是不肯走。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抱着一个纸箱下来了。
“陆琛！生日快乐！这是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算了，太冷了，你还是上去再看吧”
不等我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周时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赶紧解释。
“陆琛，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来男生宿舍楼找你，但明天是你生日，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我保证，再也不来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想去拽他的衣袖，却被拂开了。
我一愣，有些小心翼翼的去看他的脸色，想窥探他的想法。
最近，他在球场光明正大接了我递的水，偶尔还允许我在实验室门口等他下课……那次我亲手给他做蛋糕被烫了手，他还一边骂我笨蛋一边温柔的给我抹药……
我以为，他已经在慢慢接受我了。
“陆琛，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又做错了？你跟我说，我改。”我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周时星，别追我了，没意思。”
“有意思的。”
我喜欢你，怎么会没意思。
陆琛那么聪明，我知道他能听懂我的潜台词。
“我们不可能的，我喜欢的是，能跟我并肩的人，像周楠那样高智商的人。”
周楠，A大仅次于陆琛的传奇人物，长得漂亮的学霸，和陆琛在一个班级，还在一个研究项目小组里，两个人经常讨论学术性的问题。
比颜值，我们不相上下，比智商，我输惨了。
听陆琛这么说，我难过又嫉妒，但还是不服气。
周楠有我脸皮厚吗？
有我会缠人吗？
最重要的是，她有我这么喜欢陆琛吗？
她或许精通量子理论，但我会画画会织围巾嘴又甜耶。
我不高兴的问道，“你上周还收了我给你织的围巾，为什么今天就不让我追你了。”
他把纸箱放到了地上，“这里面是你送给我的围巾，还给你。”
我感觉又被打回了原形，不对，是比打回原形还惨。
“我不要，你都收下了，那就是你的东西，不是我的。”
陆琛什么也没说，走到垃圾桶面前，把纸箱扔了进去。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他虽然经常对我冷脸，却从来没有糟蹋过我的心意。
我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仿佛被人一刀一刀的凌迟。
我不死心的问他，“陆琛，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你这两个月为什么要给我希望？”
这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
他抿着嘴，什么都没说。
我问他，“你是在耍着我玩吗？”
“你说是就是吧。”
一腔愤怒席卷了我的理智，我忍不住低吼道，“除非你告诉我原因，不然我不会放弃的！”
半晌后，他开口了。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得到后再失去的心情。”
陆琛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我，脸上带着淡淡的厌恶。
仿佛我是笑话、是小丑、是细菌、是一切肮脏的东西。
那一刻，我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真的太残忍了。
如果他一直没有给我回应，我或许不会这么难过。
这种被人捧高，又摔在地上的滋味，太疼了，摔的我五脏六腑都生疼。
陆琛真的太会诛心了。
经历了极致的悲伤后，我反而冷静下来了。
我不禁深思，这两年的纠缠，已经让他讨厌我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
我整理好自己所有的情绪，将它们装进心底的某个角落里。
从此，我再也不肯在人前提他。
我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不再让自己失态。
不得不承认，陆琛的方法真的很管用。
我决定放弃了。
我向他保证。
“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如果被那群人知道陆琛这样对我，我不敢想，我将会面对多少嘲笑，多少莫须有的罪名。
在那样的状态下，我选择退学去国外留学了。
我学的是画画，现在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但我只画风景，从来不画人像。
因为人心不可捉摸，人骨不可看透。
此刻，陆琛目光深沉的看着我，里面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你觉得你只是毁了我两年吗？”
07
“什么意思？”我的脑袋有些发懵。
“周时星，喜欢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可以随便拿来挥霍的感情，或者是可以随便拿来玩弄的东西。”
我：……
这话问舔狗不合适。
“你觉得是就是吧。”
将他对我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
我松开了握住他衣角的手。
他眼神一暗，“呵。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的洒脱，说走就走，一走就走十年。”
虽然我喝酒了，但我觉得陆琛在阴阳怪气。
“当初不是你说让我滚远一点儿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滚了？”陆琛的话里带着一丝惊诧。
“你是没说滚这个字，但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一瞬间，仿佛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你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难道不就是让我滚的意思吗？”
陆琛笑了。
活久见，他向来只会冷笑、讥笑、嘲笑、嗤笑，什么时候还学会苦笑了。
“那刚上大一，我让你别追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
我：……
“谁知道你那时候是不是欲擒故纵。”我心虚的狡辩，“通过两年的观察，发现不是，我就滚了，不行吗？”
“你不该聪明的时候真的非常聪明。”
我：……
我为什么还不走，要继续站在这里听他挖苦我！
不是我舔狗，一定是酒精害人！
“再见！”我恨恨道。
这时，我听见陆琛的声音很低的问道。
“周时星，我的喜欢是不是很廉价。”
没有等我回答，他就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子很空，心里也很空。
他的喜欢怎么会廉价，那是我至今求而不得的奢侈品。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三十岁了还单身。
我会告诉他，因为年少的时候，就遇到了让我足以惊艳一生的人。
我不想参加综艺，其实比起网暴，更怕的是，让他知道，我还爱他。
我不愿意承认。
我的目光总是会停留在他身上，带着隐藏不住的爱意，我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爱意。
我像怀揣金子的小偷，像掩耳盗铃的贼。
我怕看到他厌恶我的眼神，我怕我连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
在国外的那十年，我曾默念他的名字，亿万遍。
我真的很想回国，真的很想去见他。
但是，只有他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相见才有意义。
怨种发小找到我，“人都走远了，别面壁思过了。”
我问他，“我是不是该彻底放下了？”
他难得的沉默了。
“你能做到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的小半辈子都拿来喜欢陆琛了。
我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但我还是拿出了手机，买了过两天飞回国外的票。
其实9月份的画展，只要有画就行了，我是可有可无的。
我笑着看着他，“如果我一直待在这个有他的地方，我的喜欢藏不住的。这次我离开，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发小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很久是多久。”
我一边笑一边哭，“或许会比十年更久。”
我和发小是邻居，从小厮混到大，我把他当亲人，他亦如是。
为了忘记陆琛，只能伤害他了。
“其实，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陆琛了。”
“我猜到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被保送到了A大，你怎么可能拼了命也要考A大。”
是啊。
我爱陆琛这件事，世人皆知。
别人曾拿这件事狠狠的伤害过我，但是都不敌陆琛一句，“周时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一直以来，能真正伤害到我的，只有陆琛。
如果陆琛不站在我背后，那我要对抗的不仅是全世界，还有我自己。
“我认输了。”
我从人海里认识的闪闪发光的少年，我决定将他归还于人海了。
那晚，我做的梦都是关于陆琛的。
高一迎新大会上，他是代表新生上台讲话的人。
他穿着白色衬衫，身材修长又不显单薄，干净清爽的站在台上，满满的少年感。
只是他太冷了，明明长着一双多情漂亮的桃花眼，却带着几分睥睨其他人的冷漠。
后来证明，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年年全校第一，物理化学竞赛拿奖拿到手软。
画面一转，是他站在大学实验室里做实验的样子。
我趴在窗边静静画着他。
是的，我又撒谎了。
我不是不画人像画，我只是不画除了陆琛以外的人而已。
梦醒时，我怅然若失。
晚上，怨种发小叫我去酒吧浪，说要给我举办告别晚会。
我去了。
但酒吧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用眼罩蒙住我的眼睛，让我五分钟以后再打开。
我等到不耐烦了，就拿开了眼罩。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
我刚想让他们别玩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这时，熟悉的钢琴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是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
我曾经在大学晚会上弹过的。
即便台上的人影很模糊，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陆琛。
08
女人的第六感，让我很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钢琴结束，舞台上的灯光亮起。
一身黑色西装的陆琛坐在钢琴前，他一改往昔盛气凌人的模样，像一个优雅的王子。
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动，也让人害怕。
谁的陷阱我都可以不踩，唯独在陆琛这里，我是没有理性的恋爱脑。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的陷阱会如此盛大，以自己作饵。
“周时星，我喜欢你。”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酒吧里。
“周时星，我喜欢你……”
我感觉头晕目眩，心脏要跳出胸膛，我怀疑自己幻听了。
我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我踉踉跄跄的起身，碰倒了旁边的落地灯，碎片落了一地。
我怀疑陆琛想故技重施。
我已经决定放弃他了，我不会再打扰他了，所以他不必再这样对我。
我快速的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场所。
我不想再被他高高捧起，然后重重摔下去了。
我的心没他想的那么强大。
出了酒吧，我发现陆琛没有追出来，松了一口气，但隐隐又有些失落。
我打了个车，上车后，我给怨种发小打电话，想质问他怎么回事。
“我只是告诉陆琛，如果他不要你，我就娶你，然后带你去国外，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我没心情听他闲扯，挂了电话后，我失神的坐在车后座。
我感觉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司机突然递过来一张纸，“小姑娘，失恋了？你还年轻，一辈子会遇见很多人，一定还会遇到更喜欢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哭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只喜欢陆琛。
我越哭越大声，司机师傅很慌。
我决定了，就算陆琛只是想玩弄我的感情，要渣我，我也认了。
“师傅，掉头！”
听到我的话，司机师傅一秒也不带犹豫的。
我又回到了酒吧，里面一片黑，连落地灯都被我摔坏了。
等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我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我超紧张，比当年跟陆琛告白还紧张。
而且我很害怕，陆琛已经离开了。
幸好没有，他还在原地，只是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我看到，陆琛一动不动的坐在钢琴前，就像是一座雕像，也像是一座冰岛。
我正想上台，突然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哭声。
极为短暂，我却如同当头一棒，定在了原地。
我不敢相信，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陆琛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借着微弱的光线。
我看清了。
陆琛在哭。
无声的哭。
我的心仿佛被人捏紧揉烂了，疼的我无法呼吸。
那可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破碎又难过的陆琛，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压抑着哭声，小声对着空气说道，“周时星，你别不要我。”
我再也忍不住，走上舞台，向他扑了过去。
我吻了陆琛的眼睛、鼻子、薄唇。
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情话说给他听，只要能止住他的眼泪。
此刻，我对他的爱意，再也遮掩不住了，就像汹涌澎湃的大海。
十年了。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陆琛，我喜欢你。宇宙无敌超级喜欢。”
我看着他，认认真真的对他告白，就算这是一次整蛊，我也不在乎了。
“从我上高中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你。高中那三年，我怕打扰你学习，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不敢跟你告白，后来知道你被保送去了A大，我每天学到凌晨，就是为了追上你的步伐。上了大学，我才终于有勇气站在你面前了。我去国外，是怕自己忍不住打扰你，怕你讨厌我，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陆琛，我追了你两年，但喜欢你了十三年。”
一个人，有几个十三年。
而我从高中至今的时光里，全都藏着你。
陆琛呆呆的看着我，桃花眼里带着一层水雾，像只可怜的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简直让人心都化了，恨不得他要什么给什么。
我没问他，十年前为什么拒绝我，只是无比坚定的告诉他。
“周时星永远不会不要陆琛。”
“真的吗？”
“真的。”
“周时星，我是不是在做梦？”
陆琛这么没有安全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我红着脸对他说，“那你想不想对我做一些，梦里才会做的事情？”
陆琛搂紧了我的腰，让我坐在了钢琴上。
他用手捧着我的脸，从我的额头亲到眉眼，一直往下亲，在锁骨上留下了一个齿印，像巨龙对待珍之重之的宝贝。
09
我跟着陆琛来到了西京别墅区。
原来拍摄地点是他的家。
看来他对我蓄谋已久。
我握住他的手，按住我的胸口，让他感受我心脏的跳动。
“陆琛，你让我别再见你那天，我真的好难过。我刚开始去国外，连英语都说不好，过的真的很难，你知道我笨嘛。”
“我靠着和你的回忆撑了十年。”
“我喜欢的人那么优秀，我不想当垃圾，我不想比其他人差。智商是先天的，我没办法改变，但我可以努力变得更优秀。”
“我真的好想靠近你……”
陆琛不停的替我擦着眼泪。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积攒了那么多的委屈。
在今天，终于可以说给应该听到它们的人听了。
我不是自我感动的小丑，我的真心很珍贵。
“周时星，我不喜欢智商高的，也不喜欢优秀的，我只喜欢你，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只喜欢你。”
“我是笨蛋，你也喜欢吗？”我不确定地问。
“喜欢。”
“可我没有周楠聪明。”
“周时星，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讨论我表姐的智商吗？或许过年我带你回家的时候，你们可以亲自讨论一下。”
我：……
还是别说话了，接吻吧。
就在我要厥过去的时候，陆琛松开了我，“笨蛋，用鼻子呼吸。”
“你才是笨蛋！我知道啊！只是因为刚刚哭过了，鼻子不太透气而已。”
我不爽的白了陆琛一眼，“你技术很好很骄傲哦。”
陆琛一向冷淡的桃花眼，终于盛满了深情。
“只亲过一个笨蛋。”
我害羞的躲进了他的怀里。
那天晚上，我们像两个快要渴死的人，终于看见了水源，恨不得溺死其中。
“陆琛。”
“我在。”
“陆琛。”
“我在。”
……
“陆琛，我好想你。”
“周时星，我也很想你，想到骨头都疼。”
我从来没有想到，陆琛还会说情话。
我招架不住，彻底投降，恨不得长在他身上，这辈子都不要再分开了。
第二天，我在陆琛怀里醒来，浑身一动就疼的时候，我只想杀了陆琛。
没想到，陆琛居然这么污！
我刚想动一下，就又被抱紧了。
我正要发怒，一道低沉的呢喃声在我耳边响起。
“星星。”
陆琛的撒娇，这谁顶得住？！
来！不用管我的死活！让我们继续大战八百回合。
“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陆琛低沉的笑声传进我的耳蜗。
我：……
别这样，真的别这样。
清醒状态下说这种情话，我真的会害羞。
我钻进陆琛怀里，不敢看他。
“习惯了当舔狗的日子，一朝翻身，我真的好不习惯哦。”我傲娇的说道。
“那我继续让你当舔狗？”
“你敢。”我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下，又顺带摸了一把他的腹肌。
他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星星，我还想……”
开了荤的男人真可怕！
我捂住他的嘴，“你不想！”
他笑弯了眉眼，我第一次见到笑得这么开心的陆琛。
当年上台领奖，都没见他笑成这样。
仿佛一切冰雪都融化了，流光潋滟，春意盎然。
他的桃花眼里全是我。
陆琛继续说道，“我还想给你做饭吃。”
我：……
做个饭你说的那么涩干嘛！
我们两个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起过去的事情。
我后来才知道，十年前的围巾，陆琛还留着，而且高价买了我很多画的神秘冤大头买家，也是他。
这都是在我们结婚后，我砸了他不让我进的书房，才知道的。
他的爱意永远都比我想的更多一点。
而眼下，我退了机票，开始专心谈起了甜甜的恋爱。
9月份的画展，我临时更换了主题，改为——暗恋。
十年前，我想送给陆琛的生日礼物是，我的暗恋，我的青春，我的少年。
每一幅画里，都是他。
会所包厢里，我请了一众朋友喝酒。
我问怨种发小到底跟陆琛说了什么。
“我真的没说什么，我只是告诉他，你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然后，他就说他要告白，让我帮他。”
我狐疑，“就这么简单？”
怨种发小点了点头，“难道果真得不到永远在骚动？知道你要走了，他就急了？”
“算了，反正泡到了。”
我大手一挥，笑得十分猥琐。
“今晚的酒水我买单，就当是庆祝，我终于把陆琛糟蹋了！”
众人起哄，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不知道当年是谁说，只是追着玩玩，等追到手了就扔。”
“吹牛又不上税，你管我！”
那是我这辈子吹得最大的一个牛。
突然，有人说道，“好像当时陆琛就在那个清吧打工，你说，万一他要是听到了，不知道你开玩笑当真了，估计你就要追夫火葬场了。”
我顿时愣住了。
10
我非常清醒的记得我吹牛的日子，因为就在我给陆琛送礼物的前一天。
我一个激灵，醍醐灌顶！
陆琛极有可能真的听到了！
所以他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他说要让我体会得到再失去的感受。
他早就对我动心了，他想让我体会的是，他的痛苦。
我终于还是知道了，十年前他放弃我的秘密。
陆琛，他没有给我追夫火葬场的机会。
他直接推开了我。
我要见陆琛，我要立刻去见他！
陆琛根本不是突然喜欢我，而是喜欢我很久很久了。
那些情话都是真的。
那些害怕也是真的。
在我对这段感情不敢确信的时候，他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难怪他弹钢琴跟我告白时，会那么难过。
他是不是以为，只要他把喜欢我这句话说出口，我就会不要他了。
但他还是说了。
我从来没有一刻，这么难过。
陆琛才是最大的笨蛋！
他那张嘴就不能问问我吗？
不对，不是他的错，全是我的错。
我年少轻狂，被人下了面子，为了找补就说了大话。
我此刻恨不得飞奔到陆琛公司。
从总裁的私人电梯直达陆琛的办公室。
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的一颗心又涩又酸，陆琛怎么这么会让人心疼呢。
我不是不遗憾错过的十年。
但我一直以为只是错过了我一个人的十年，没想到，也错过了他的十年。
我只顾着诉说自己的这十年有多委屈，全然忘了他这十年又是如何度过的。
我死死咬住嘴唇，感觉嘴里一片腥甜。
如果不是我年少时的一句戏言，我们本可以早就相爱。
我后悔了。
真的好后悔，不管是出国还是放弃他。
但我也知道，再多的后悔都于事无补。
幸好我们没有因为这十年，错过彼此。
我们依然深爱彼此。
幸好陆琛这么爱我，爱到愿意独自支撑着一段看不到结局的感情，支撑了十年。
只要想到这十年里，他该有多难过，又有多绝望。
想到那天夜里，他的眼泪。
我的心就疼到难以呼吸。
我躲在电梯里哭的泣不成声。
很久之后，我才走了出去。
“陆琛！你嫁给我吧。”我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喊道。
“不对，我嫁给你，陆琛，你娶我吧。”
我觉得，这是能给陆琛安全感，告诉他，我不是渣女的最好办法！
男人，你很幸运，终于得到我了！
我用肯定鼓励的眼神看着陆琛。
是不是开心的要哭了？
陆琛并没有开心的想哭，并且沉默了，犹豫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愿意？”
不应该啊！
陆琛明明爱我爱的要死，听到我求婚，不高兴的跳楼就算了，怎么会是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
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是吗？
“渣男！”
陆琛摇头失笑，“星星，我在跟我妈视频。”
我的男朋友总有办法让我社死。
手机里传来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这就是让你念念不忘的星星呀，果然很可爱呢。不准欺负星星，明天户口本我就闪送给你。”
陆琛哪里需要人心疼，明明需要人心疼的是我这个棒槌！
那天晚上，我各种腻着陆琛，他亲吻着我的眼睛。
“星星，别哭。”
“我会心疼。”
“我不哭了。陆琛，我虽然不能给你天上的星星，但我可以把自己送给你，你要收好哦。”
我和陆琛领完证后，我带着他去见了我的朋友们。
“这是我喜欢了十三年的男生陆琛，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他，不要欺负他，不然我死给你们看。”
“放心吧，周星星，我跟陆氏有合作，我就是跟你绝交，也不敢跟甲方叫板。”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只有怨种发小是真心替我开心。
“你居然真能拱到陆琛这颗大白菜，简直是我们全村最有出息的猪崽子！”
“谢谢哦。”
我发现这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但我还是好开心好开心。
“陆琛，对不起。我当年跟朋友说，喜欢你只是玩玩，追到了就不要了的话，都是吹牛的，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没关系，我知道，从你接受我告白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
陆琛摸了摸我的头，开口道，“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周时星，从你离开后，我就后悔了。我过了两天去找你，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就算你只是玩玩我，我也认了，但我找不到你了。”
我的眼泪再次抑制不住的决堤了。
周时星：你是最最骄傲的陆琛，就算在人群里，我也能一眼就找到的陆琛！就算是我，也不该让你难过。
陆琛：可是没有周时星的未来，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未来而已。
陆琛只爱周时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