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娘宝男来了
郑蓝蓝坐在梳妆台前,抬眼望着镜子里的人,皮肤细腻白嫩,带点婴儿肥,俏生生的眉眼间还有股稚气未脱的天真。
她抬手轻抚脸颊,镜子里的人跟着轻抚脸颊;她轻轻一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扬起嘴角。
郑蓝蓝记得自己之前还在李秋生家里干活,因为没吃饭,干着干着就晕了过去。
那时她黝黑的脸庞上已经长了好几条皱纹,手指也粗糙不堪,过得更是猪狗不如!
原来她是死了吗?
郑蓝蓝突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这是她十八岁的容颜!!!这是她十八岁的手啊!!
真是老天爷有眼!!让她重生回到十八岁!!
突然,门外响起一道亲切带着轻哄的声音。
“女儿啊!李秋生来商量彩礼的事情了。”
是记忆里爹爹的声音!!
郑蓝蓝激动的站起来,连带倒的板凳都来不及扶,就朝门口跑去。
门外的郑富听到‘砰咚’一声,立刻高声询问:“怎么了蓝蓝?你没事吧?不要着急,慢慢来,爹爹等着你啊!”
话才刚落,门便被打开来。
郑蓝蓝眼眶含泪,面露委屈的紧紧盯着郑富。
这个时候的爹爹虽然有五十多岁了,但因为万事不愁保养得宜,看起来才四十出头,也还没有白头发。
“蓝蓝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爹爹?谁给你委屈受了?告诉爹爹,爹爹给你做主!”
郑蓝蓝使劲摇头,眼眶里的泪珠再也承载不了,滑落下来。然后一头撞进郑富怀里,将他牢牢抱住。
这么好的爹爹,上一世却因为小人挑唆,害的爹爹死不瞑目,连口上好的棺材都没能力给爹爹置办,便草草下了葬。
“谁敢给女儿委屈受?女儿只是好久没见爹爹了!想爹爹想哭的!”
郑富满意的点头,又笑着拍拍郑蓝蓝,温柔的擦干她脸上的泪珠。
“说什么胡话呢?昨晚吃饭的时候不是在一个桌子上吃的吗?何来许久?好了好了,都是大姑娘了,还哭鼻子?羞是不羞?”
郑蓝蓝娇嗔道:“女儿就哭鼻子了,不行吗?”
“行啊!我女儿怎样都行!不过现在还有人在等着我们,要不你去收拾收拾?”
郑蓝蓝疑惑:“谁?”
“就是你看上的那个李秋生,他说你和他约好来家里谈彩礼事宜的,现在还在客堂等着!”
她居然重生在李秋生来谈彩礼事宜当天!!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郑蓝蓝俏丽的脸蛋上顿时寒意遍生。
“他?让他滚吧!”
前世本来一切都按着三媒六礼的礼数来的,但李秋生推说家里没那么多钱。
当时她心里眼里都是李秋生,不顾爹爹阻拦,说能给多少就给多少。
但却和当初两人说好的彩礼相差巨大,她心里便有些不太开心,和李秋生好几天没有见面,但这并不妨碍李秋生送信进来。
之后几天,爹爹逮着时间就和她说要不就叫李秋生入赘,那会儿她沉浸在李秋生的糖衣炮弹里,根本听不进去。
郑富瞧郑蓝蓝的模样,疑惑道:“怎么?是他惹你生气了?所以刚才哭的那么厉害?”
是啊!气得她恨不得现在就拿把菜刀把李秋生大卸八块,然后丢到深山里去喂狼!!
不行!万一这次让爹爹去回绝李秋生,爹爹还会以为她是在和李秋生赌气,才会叫他滚呢?
看来,还是必须得亲自了断才行!
想到这,郑蓝蓝回道:“没有爹爹,我一会儿就去听听他怎么说。”
郑富点点头:“蓝蓝,以后要是在李秋生家里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回家来,爹爹虽然没有镇上那些员外有钱,但还是养得起你的!”
听到这话,郑蓝蓝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
上一世她嫁进李秋生家,当天晚上起来跑夜时,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墙根。
“就算不给彩礼,她郑蓝蓝不也得哭着喊着嫁过来;这四十两彩礼钱给郑家我还嫌给的多了呢!
再说了,要不是老婆子我当初装病,做戏给大家看,不知道还得倒腾多少银子出去!”
当时听到这些话,郑蓝蓝当即就想回去找爹爹,但一想到是自己亲口答应的亲事,就没了勇气。
重来一世,她还是爹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郑蓝蓝关上房门,换了件桃红色的衣裳,略施薄粉,描了眉,点了唇,绾了个发鬓,便施施然打开了门。
轻唤背对着她的郑富:“爹爹久等了,我们走吧!”
郑富转过头,看着郑蓝蓝娇俏焕然一新的装扮,露出一抹‘郑家有女初长成’的笑容。
“蓝蓝今天这身打扮不错!爹爹往常就说年轻姑娘家就该打扮打扮,你非不听!
你瞧着吧!今日那李秋生瞧了,约莫连话都不会说了。”
听着郑富戏谑的声调,郑蓝蓝没有脸红,更没有娇羞的附和,只淡淡的点头。
她可不是为了李秋生打扮的!而是为了迎接自己新生!
等了许久也没见郑家父女过来,李秋生有些不耐烦的在客堂里走来走去。
少顷,便见郑家父女从门外相携而来。
李秋生立即坐回原来的位置,整理一番衣袍,正欲质问为何现在才来,就瞧见今日的郑蓝蓝格外漂亮。
李秋生眼前一亮,随即又一收。
“蓝蓝是不是忘了你我约定好的时间?让我苦等这般长的时间?
还有之前我和你说,我喜欢素雅的打扮,你今日怎么忘记了?”
郑富眉头一皱,原来蓝蓝平日里素雅的穿着,是听了李秋生的话?蓝蓝这般听话,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郑蓝蓝可不知道郑富心里在想什么。
只淡淡回道:“我平日里本就不喜穿的太素!你喜欢是你自己的事!你不会是介意等我吧?”
李秋生有些奇怪的看了郑蓝蓝一眼,往日里郑蓝蓝可不会这么和他说话。
他忙摆手:“怎么会呢?多久我都会等的。”
郑蓝蓝撇撇嘴,无聊的瞧着自己嫩粉色的指甲,场面话说的漂亮!
“蓝蓝,这些先放一边,我们先来谈谈彩礼吧!我昨天和娘商量了一下。
娘说家里没钱买银簪子和手镯,也抓不着大雁,只能用对鸡替代,彩礼钱因为买了东西,所以只有四十两了。”
第2章没死你搁这嚎什么
见李秋生那副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平淡语气,和往日没什么两样的微笑表情,郑蓝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两根银簪一个手镯的钱都拿不出吗?抓不着大雁不会去买吗?还有彩礼!六十六两你觉得多吗?
我堂堂郑财主家的女儿,要的是这些吗?我要的是诚意!!”
李秋生从没见过郑蓝蓝和他大小声的模样,一时间被吓的不知作何反应。
待郑蓝蓝说完,李秋生才回道:“蓝蓝,你也是知道的,我娘前两天病了,花了些钱,所以这结婚的钱就不太够了!你也体谅一下啊!”
郑蓝蓝冷笑,什么病了!!全是借口!!
“李秋生!彩礼要是拿不出这么多东西,这亲就甭成了!!好了,你可以滚了!”
郑家大门缓缓关上,看着李秋生站在门外抓耳挠腮,郑蓝蓝冷笑一声,挽着郑富往客堂而去。
郑富时不时打量的目光,欲言又止的表情,让郑蓝蓝终于打破沉默。
“爹爹为何这样看着我?”
“蓝蓝,你方才把那李秋生赶出去了!”
“是啊!彩礼才给那么点,不赶他出去还留他吃饭啊?”
“可是……被赶出去可是很丢面子的!你今后要是嫁给他,依他娘那性子,保不齐日子不好过。”
“哼!谁要嫁给他了!女儿就一辈子呆在家里,给爹爹养老!!”
郑富拍拍郑蓝蓝的手背。
罢了罢了!方才都已经点明了利弊,蓝蓝还是没消气,想必是那李秋生做了什么对不起蓝蓝的事吧!
左右都住在一个村子里,以后蓝蓝要是在李家受了什么委屈,他也能看着点!
想通后,郑富已经被郑蓝蓝拉到客堂里坐着了。
“蓝蓝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我估摸着,李秋生他娘一会儿可能会来。”
郑富摆摆手。
“李秋生他娘是什么官夫人么?要我们两在这等着?一会儿她来了我们再过来吧!”
对啊!她怎么把自己想偷懒的事情,弄巧成拙的给李秋生他娘的脸面了?
就算李秋生娘两要来,她干嘛要在这等着呢?得晾晾他们才行啊!
如是想着,郑蓝蓝就跟着郑富去了书房。
——
这厢,李秋生一脸菜色的回了家。
他娘王翠香立刻迎上去:“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事儿没成?”
“娘!蓝蓝说彩礼不给够就不成亲了!!”
“那郑蓝蓝这么说的?她不是喜欢你喜欢的紧吗?”
“是啊!昨天我还给她说过,娘你前段日子身体不好,用了些钱,彩礼钱可能不够,她说让我放宽心去商议就是。”
王翠香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依郑蓝蓝对他儿子千依百顺的样子,大可能不会干出让她儿子为难这样的事,这事大有猫腻啊!
“儿子,你把在郑家所有事所有人,一字不拉的说给娘听听!”
片刻后,王翠香听完李秋生叙述,仍没发现什么异常。
“儿啊!真是她叫你放宽心去商议彩礼的?”
见李秋生闷闷不乐的点头,王翠香双手叉腰,一脸刻薄的说:
“就那还没成亲就成天勾搭你的骚浪蹄子,即是叫你放宽心去,还嫌弃彩礼给的少!这什么便宜都给她郑家占全乎了!真是美得她了!!
走!和娘去郑家找个说法去!”
王翠香走在前面,李秋生低头跟在后面。
一刻钟功夫,两人就到了郑家门口。
王翠香把木门拍的‘啪啪’作响。
“郑财主!郑财主!我是王翠香,来家谈彩礼事宜的!快开门!”
等了会儿,王翠香不耐烦的又把门拍的‘啪啪’作响。
“郑财主!我王翠香带着儿子来谈彩礼事宜了。郑财主要是不想被人瞧了热闹去,就快点开门吧!”
有等了一会儿,仍没动静。
王翠香拉着李秋生站在阴凉的地方,看着田里七八个做长工的老乡,眼珠子骨碌碌的直转,随即嘴角扬起抹笑容,高声说道:
“哎呦,这太阳真毒啊!秋生你没事吧?蓝蓝约你来谈彩礼事宜,只不过是没谈妥,怎么还把你赶出来了呢?
你看你,蓝蓝不过是耍耍小性子,你就着急慌忙的把娘喊过来了!!!娘一把老骨头了,方才晒了太阳,又在这站了半晌,蓝蓝怎么还不来开门?”
李秋生有些无奈的看着王翠香。
“娘!你别说这么大声!好丢人的!”
王翠香瞪了李秋生一眼,继续说道:“蓝蓝快开门呀!翠香婶喊得口都渴了……”
话还没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郑蓝蓝嫌恶地看着李秋生母子俩,目光冰冷似剑,俏脸寒意四散。
这还只是对李秋生小做惩罚,王翠香就开始不耐烦、不遗余力的抹黑她了。
上一世因为爹爹在整个村里有些威望的关系,又能在她手上拿到一些银两,王翠香便讨好她,伏低做小。
然而嫁给李秋生还没一年,她爹爹就病重了,人要照顾,生意也需要人帮忙打理。
但郑蓝蓝并不懂生意上的事,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王翠香知道后,说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儿,李秋生是唯一的女婿,交给李秋生是最好的选择。
自李秋生接手后,王翠香就在村里抹黑她,说她成亲一年了还没下蛋,说她爹重病她不去床前尽孝,说她是个扫把星,拖垮郑家不算还…………
李秋生并不是做生意的料,很快就亏了钱,关了生意。
但是,郑蓝蓝在几年后才知道,生意是亏了,却亏得不多,剩下的生意被李秋生母子俩变了现,卖给了别人。
想到王翠香前世做过的种种事情,郑蓝蓝恨得牙龈都快咬碎了,说出口的话也变得不近人情起来。
“嚎什么呢?你家死人了?来传达与我?”
王翠香一听,顿时收了刚才的表演,怒道:“小丫头你骂谁死人了?”
看着愈发刻薄的王翠香,郑蓝蓝心情忽然好了一些,回怼:
“小丫头骂你家死人!没死你搁这嚎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的好吧!”
站在一旁当背景墙的李秋生往前走了两步,一脸紧张的看着郑蓝蓝,小声说:“蓝蓝你别这么说,她是我娘,你说话客气点!”
郑蓝蓝被李秋生的话气笑了。
第3章郑蓝蓝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刹那间,前世今生都萦绕在胸腔间的怒意与委屈再也压制不住,直冲颅顶。
让郑蓝蓝情不自禁红了眼眶,怒吼出声。
“哦!她是你娘!所以我合该被她说成那样!!合该往我头上泼脏水!!合该算计我郑家!!合该配合你们!!
你以为你们是谁啊?想要谁听话谁就得听话啊??一个乡野村夫而已!!痴心妄想!!
以前我郑蓝蓝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偏偏你和你娘得了便宜还卖乖!
现在我看你们哪儿哪儿都像癞蛤蟆!滚回你家蛤蟆洞去吧!!”
王翠香呲牙欲裂的冲到郑蓝蓝面前,扬起手就朝她脸上打去。
然而王翠香不知道,郑蓝蓝随时都在防备着他们母子俩。
所以她很轻松的一把抓住王翠香的手腕,脸上挂着恶魔般的微笑,然后一点点将王翠香的手慢慢折到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长这么大,我爹爹都没动我一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动我?嗯?”
郑蓝蓝说完,就着王翠香的手轻轻往后一推,便站直身体。
王翠香‘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幸好被旁观的李秋生接住。
李秋生被郑蓝蓝的举动弄得有些生气。
“蓝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这样恶毒!”
郑蓝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恶毒这两字应该是更配你娘吧!”
“郑蓝蓝你……”
见李秋生恼羞成怒的模样,郑蓝蓝笑得愈发欢快了。
王翠香见状,一屁股坐地上,哭天抹泪的嚎道“哎呦~!我的手啊!就算谈的彩礼不合你郑蓝蓝的心意,也不能把我手拧断啊!
况且今儿说让我们来谈彩礼,你一不给我开门,二不给我好脸色,三把秋生赶出门,四要拧断手,还要把我这个老婆子往地上推。
郑财主啊!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啊!
仗着自己是有钱人,眼里没王法了!”
王翠香张口就来的污蔑,让郑蓝蓝瞳孔猛地一缩,她看了眼田地里略略探脑的长工们,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或许能直接将炮火对准李秋生一家,但这些只听到王翠香片面之词,并没有出言侮辱的人,会怎么看她呢?
郑蓝蓝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回道:“你要打我耳光,我还能站在这里给你打不成!?况且你少污蔑我!我一个小姑娘哪能敌得过你的手劲?”
眼见事情发展离谈彩礼越来越远,李秋生看看在地上坐着犹如泼妇的自家娘,又看看一脸生人勿近的郑蓝蓝,怯懦的打断两人。
“娘,蓝蓝,你们别吵了,我们先进去谈事情吧!”
郑蓝蓝当即翻了个白眼。
就这唯唯诺诺的模样,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看上李秋生的。
这时,郑富走到郑蓝蓝的身边,看见王翠香坐在地上:“王嫂子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有什么事家里谈。”
李秋生扶着王翠香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王翠香边走边扶着腰,“郑财主,方才蓝蓝把老婆子推倒在地上,腰这会儿还疼着呢!手也扭断了!老婆子倒是无所谓,就是家里的活没人干了。”
郑蓝蓝挽着郑富的手,自王翠香说话开始,就时不时觑眼郑富。
“哦?是吗?家里正好有个大夫还没走,我叫他来给王嫂子看看,药钱和请大夫的钱算我的。”
郑蓝蓝一听,当即不干了,她正想开口说话,郑富安抚性的拍拍郑蓝蓝手背。
郑蓝蓝只好作罢。
王翠香见捞不着钱了,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便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了。
其实前段日子她身体确实有些不爽利,但她一贯抠门,没舍得喊大夫。
这次既然是郑财主给药钱和请大夫的钱,那就一并看了吧!
王翠香想的很好,但结果却不是她心中所想。
很快,四人就坐在了客堂里。
郑富让大夫给王翠香诊了脉,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拿了帖膏药后,就打算回房。
却被王翠香喊住,又重新把了脉,开了药。
王翠香喜滋滋的抱着药包,见大夫还没走,便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哪知这大夫说让她给药钱。
郑富两手一摊:“你不说你摔伤了,手又断了?这钱合该是我付。但你那风寒可不管蓝蓝的事吧!”
面对郑蓝蓝,王翠香尚且能在地上撒泼打滚,但对郑财主这样的,还是不得罪的好,毕竟她家那口子还得时不时的讨点活干呢!
这事落幕,郑富就客气道:“不知王嫂子对蓝蓝他们的彩礼怎么说?”
“我听秋生说,你们嫌彩礼少?”
郑富点头,郑蓝蓝坐在一旁观赏手指,好似说的话题不是她。
“郑财主,你也是知道这村里娶亲的彩礼都给多少,镇上的姑娘也才给六十六两,三媒六礼。
给你家姑娘四十两,也算是村里的头二分了,但刚刚我在门外遭了郑蓝蓝那么一遭,觉得四十两也高了,合该二十两就够了。”
郑蓝蓝倏然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母子俩。
李秋生脸色难看,手指不断摩擦着衣摆,将内心的犹豫和不安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王翠香则是满脸算计。
坐在上首的郑富眉头狠狠一皱,觉得王翠香可能不是来谈彩礼的,而是以为拿捏了蓝蓝,坐地砍价的。
“王嫂子,既然不是诚心想娶蓝蓝,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吧!”
“你们诚心想嫁?也成!我一份彩礼不出,让郑蓝蓝自己带着嫁妆嫁我家来吧!”
郑蓝蓝站起来走到王翠香面前,二话不说抓住王翠香细瘦的手臂就往外头拖。
“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样话?嗯?我大丰朝的男人是都死绝了?只有你儿子李秋生了吗?
就算整个大丰朝只有你儿子一男人,我也永远不会选择他!!”
“郑蓝蓝你别忘了,是你叫我们来谈的?”
“不好意思,当时猪油蒙了心,脑子也被驴踢了,说错话被你们当真了。”
“郑蓝蓝!!你说你和我儿子的事情,整个村里谁不知道?你今儿要是把我就这么丢出去了,你的名声要还是不要?”
郑蓝蓝动作一顿,王翠香立刻挣脱走到安全的地方。
前世她没成亲之前,村里就有股流言,说她和李秋生已经两情相悦,互送秋波。
原本这能成为一段佳话,但不知怎么的,在成亲后,却突然变了味。
第4章狼狈的初见
更多人说她不知廉耻,成亲前就和李秋生在一起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不要首饰,四十两彩礼就下嫁了,还整天端着架子要王翠香干这干那。
原来,还在谈彩礼之前,村里就有了流言蜚语。
但郑蓝蓝却不做他想。
只因知道所有事情的只有她和李秋生。
而李秋生又是他娘问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想到这,郑蓝蓝咬着牙质问:“是你说出去的?”
王翠香不怀好意的看着郑蓝蓝:“这样吧蓝蓝,你今天只要给翠香婶道个歉,然后带着嫁妆到我家来,今儿这事就翻篇了。”
话落,郑富举着一把大扫帚就打了过来。
王翠香一时不查,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立刻尖叫起来。
“啊!!!郑财主你疯了?”
郑富边用扫帚闷头抽,边说:“当着我面欺负我女儿,当我郑富是死人??”
李秋生连忙拉着王翠香往外跑。
郑蓝蓝见旁边还有把大扫帚,拿起扫帚跟上郑富,追着李秋生母子俩后面就抽,母子俩连忙左躲右躲,终于出了郑家大门。
普一出门,王翠香趁着躲闪之际,大声尖叫呼喊。
“啊——!杀人了!!郑财主父女两杀——人了!”
因此还被抽了几大扫帚。
然后王翠香被李秋生拉着狂奔。
慌乱之下,两人都没来得及看田坎,就‘啪嗒’两声掉到了田里。
郑蓝蓝气喘吁吁的撑着扫帚,看到这个状况,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
郑富也跟着哈哈大笑。
父女俩声音之大,让几个长工都挺直了背,抬头看来。
李秋生听到笑声,忙从田里爬起来,又去扶自家娘。
娘俩好不容易上了田坎想要站稳,奈何脚上的湿泥并不允许,娘两又‘啪嗒’两声掉进田里。
这次,郑蓝蓝又笑了起来。
声音比刚刚还要清脆明亮,比刚刚还要舒心悦耳,比刚刚还要开心。
笑着笑着,郑蓝蓝就红了眼眶。
前世,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贪得无厌的娘宝男一家,把她和她爹爹捏在手掌心里捏圆搓扁,为所欲为。
偏偏她还是那个看不清、听不见的帮凶!!
郑富偏头正要问郑蓝蓝心里舒服些了没,就看见郑蓝蓝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以为女儿是在心痛和李秋生的亲事就这样黄了,郑富劝道:
“女儿啊!看来李秋生那一家子人都不太行,你也别把他当你夫婿首选。
更别为李秋生这样的人伤心,一点都不值得。”
就这么一句话,不知道拨动了郑蓝蓝哪根弦,让她突然扑进郑富怀里。
少顷,便沾湿了郑富的外袍。
从小便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终是被那些人面兽心伤了心。
郑富黑着张脸,拍打着郑蓝蓝的背以示安抚:
“村里的流言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那些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别人的嘴我们管不了,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况且我郑富的女儿还愁嫁不出去吗?明儿爹爹就找个心甘情愿的赘婿回来。”
“爹爹,蓝蓝不要,蓝蓝这次要亲自看个相公回来!”
“行行行!”
好不容易哄得自家宝贝女儿破涕为笑,郑富终于放下了一颗担忧的心。
自重生以来,郑蓝蓝就立刻对上前世奴役自己许久的娘宝男母子两。
悲愤交加、神情紧绷的情绪在看见那母子俩出的洋相后,才终于释放了些。
是啊!她郑蓝蓝都重生了,她把娘宝男母子两赶了出去,亲事也作罢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李秋生千依百顺的郑蓝蓝了。
郑蓝蓝在这一刻,终于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改变了一小部分上一世的事情。
这个认知,让郑蓝蓝猜想着,她还有可能改变自己之后的人生。
还能早早查出爹爹的病因,早点治疗。
郑蓝蓝在心里默默发誓:这次,她一定要护好爹爹。
想到这,郑蓝蓝看着郑富笑了,笑得温柔娇俏,心满意足。
“爹爹,蓝蓝不是因为李秋生哭,是为自己的不懂事。”
是为自己前世的不懂事、一意孤行,也是为自己识人不清。
郑富点点头,不是就好。
“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哈哈哈……”
——
郑蓝蓝在家里陪了郑富几天,跟着学了些生意上的事情,便觉得有些枯燥无聊。
此时,她端着茶杯饮着,眼睛却透过水雾看向坐在案首后面忙碌的郑富。
“你都喝了八杯茶了,还要喝?”
“女儿口渴嘛。”
“哦!一个时辰八杯茶,这么口渴?说吧!是不是想出去走走?”
郑蓝蓝讪讪的放下茶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自家爹爹识破了。
郑富抬起头,摆摆手:“要实在无聊,就去田地里看看。”
郑蓝蓝高兴的站起来:“谢谢爹爹。”
然后轻快的跑了出去。
郑富笑着摇摇头。
平日里蓝蓝都是去镇上逛逛,这次似乎真的长大了,居然在家里陪了他这么多天,也是难为她了。
郑蓝蓝撑着伞,慢悠悠的走在田坎上,时不时的点头。
嗯!这茬稻谷长势很好,叶子颜色青黑,那茬也不错,看来肥料施的都不错。
嗯!也没看见什么虫子,长工们也用心了。
片刻后,郑蓝蓝就热得有些受不住了,她抬眼一看,前方有颗茂盛的树,便走了过去。
她边走边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擦试着额头上的汗珠。
擦着擦着,郑蓝蓝就看见不远处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人像是和她有心灵感应一样,缓缓转过头来,两人登时四目相对。
那俊郎的眉眼,挺拔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菱角分明的轮廓。
还有那蜜色肌肤上密布的汗珠,无一不散发着荷尔蒙。
真俊!!!她怎么不知道她爹爹还雇佣了个这么俊的年轻男子!
少顷,郑蓝蓝才想起自己是要去树下歇凉的。
然而脚动了,她却并没注意到自己踏空了。
等看到时,她已经往一旁的田里摔去。
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郑蓝蓝没想到,第一次视察田地就摔进了田里,还是在这样俊的青年面前。
顿时涨红了脸,想站起来。
但是没踏过泥地的郑蓝蓝再次摔了个‘狗啃泥’,瞬间变身成了泥人。
青年见状,忙踏过田地,来到坚持不懈的‘泥人’身侧,然后单手提溜着‘泥人’的后领子往宽敞的路上走。
第5章姑娘放心,我不是多舌之人
“姑娘,走田坎得小心看路,不然下次还得滚田里去。”
郑蓝蓝本来就觉得掉田里丢了面子,偏偏这个男的还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就这样把她提溜在手里。
一想到她现在的姿势像是被提着什么小玩意儿一样,郑蓝蓝恼羞成怒的自动忽略了前面的话,只听见:下次还会掉进田地里。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谁下次还会掉田里?放我下来,我不要这样难看的姿势。”
“姑娘,我现在放下你,你还会掉田里去,因为你脚上有湿泥。”
“行!你这个理由勉强算站得住!但你今天看了我的丑态,万一走漏风声了怎么办?”
“姑娘,我并不是嚼舌根的人。”
“我不信!万一有朝一日我在别人那里知道你框我,我连你人都找不到,又该找谁算账去。”
“我是这个村里的人,叫李敞。姑娘可以放心了吧?”
“你真是这个村里的人?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姑娘要是不放心,现在就可以去打听打听。”
郑蓝蓝气结。
莫说她现在浑身湿泥,就说她人现在都还在这个叫李敞的手里,叫她如何去问??
郑蓝蓝不说话,李敞也觉得没啥可说的,一时间只余李敞一人的脚步声。
片刻后,李敞将郑蓝蓝放在比较宽敞的田坎上,就打算回去把郑蓝蓝踏过的印子弄弄。
郑蓝蓝却开口说:“喂!李敞!我这个样子要怎么回去?”
“走回去啊!”
“可是这样很丢脸哎!你看我脸上头上都是湿泥。”
“那用田沟里的水洗洗。”
说完,李敞蹲下来,把手放进田沟里洗。
“我这可是脸……”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李敞用手掬了捧水往脸上扑。
水珠顺着额头脸颊流到下颌处,汇成一颗摇摇欲坠、小指头大小的水珠,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算了算了,虽然那水不能洗脸,但洗洗手、擦擦衣服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郑蓝蓝走到李敞身边,小心的蹲下身。
只是田沟上比别处滑一些,还没等她完全蹲下来,右腿就往下一滑。
眼疾手快的李敞伸手从一侧揽住郑蓝蓝肩膀,另一手又稳稳搂住郑蓝蓝的腰。
姿势很暧昧,但两个当事人,一个惊魂未定,一个浑然未觉。
等站稳后,郑蓝蓝才惊觉有些不对劲。
“你手往哪放呢?放开我,我不洗了,我要回家了!”
没说话之前,李敞还没觉得。
郑蓝蓝说话后,李敞也觉得自己似乎冒犯了。
但他在放与不放之间不停摇摆。
放吧!这位姑娘又得掉水了!
不放吧!又有损姑娘清誉。
“你个登徒子!!还想轻薄我到什么时候?”
郑蓝蓝一声娇喝,顿时吓得李敞松了手。
“哦哦!好!”
‘噗通’一声,郑蓝蓝不仅在田沟里摔了个屁墩,还被田沟里的水淋了个透心凉。
郑蓝蓝想,她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
如果她看见黄历上面写着今日不宜出门,她一定在家种草也不会出来视察田地。
更不会在李敞一个人面前这般丢脸。
浑身狼狈的郑蓝蓝在李敞的搀扶下,上了主干路,慢慢走回家。
郑蓝蓝看了眼并没有嘲笑她的李敞,暗自吐了口气,郁闷的说:“你想笑就笑吧!”
李敞不明所以的挠挠头。
“没什么好笑的,任谁走泥路都会摔跤的,你不是第一个。”
嗯?想不到这个呆子在这个时候,还挺会说安慰人的话啊!
“谢谢你特意安慰我。”
李敞摆摆手:“并没有,只是我小时候也摔了很多次,所以才会这样说的。”
好吧!
郑蓝蓝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有必要再说一次。
“我和你说,我这个人最要面子了!你要是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小心我让我爹不给你工钱,活也甭想干了。”
说这话的时候,郑蓝蓝特意悄悄观察着李敞的表情和举动。
嗯!眉毛和表情没动,搀扶着她的手也没动。
人们都说,就算这些动作表情会骗人,但眼睛是不会骗人。
郑蓝蓝遂又向李敞的眼睛看去。
嗯!明亮透彻!眼神坚毅!!
看起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姑娘放心,我不是多舌之人。”
再次得到保证,郑蓝蓝放心了许多。
“嗯,我相信你。”
李敞扶着郑蓝蓝刚踏进郑家大门,就被正准备松松筋骨的郑富看了个正着。
瞧着自家女儿满身湿泥的狼狈样,郑富迎上前去:“蓝蓝怎么满身泥??”
再看李敞胸前衣摆出的湿泥痕迹,和搀扶得手:“是摔到哪儿了吗?还有李敞你小子不是在干活吗?怎么和蓝蓝在一起?”
郑蓝蓝将面前一缕湿发甩在身后,气结不已。
想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是在自家爹爹细心呵护下长大的。
平日里也还收拾的得体,何时这般狼狈过。
今日要不是这个叫李敞的在,估计她郑蓝蓝现在还在那田地里挣扎。
担心李敞把自己的丑态全盘脱出,郑蓝蓝连忙摇头接过话头。
“爹爹别问了!女儿今日就不该出门。亏得李敞拉女儿起来。”
“好好好!没事就好!蓝蓝先去沐浴,我和李敞说说话。”
“嗯!女儿先去了。”
郑蓝蓝足足沐浴了四次,才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干净,重新变得香香的。
她出了房门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郑富和李敞。
只是在书房找到人的时候,郑富正埋头处理事物。
郑蓝蓝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李敞。
“别找了,人已经走了。”
“爹爹,你怎么让他走了?我还没谢谢他呢!”
“他今日份的活还没干完,其他的再说吧!”
“爹爹!好歹人也救了我,还好心把我送回家,还没谢谢他呢!怎么能就这样让人走了?”
郑富抬起头,看向郑蓝蓝。
“蓝蓝,他继续在我这做长工,就已经是谢谢他了。”
“爹爹!……”
看着爹爹不容置疑的表情和语气,郑蓝蓝知道,不管她说什么,凡事涉及到自家的利益,爹爹做的决定从来都是快准狠,不会轻易改变。
就像前世,爹爹虽然对她有求必应,但对待那些长工却异常苛刻严谨、吹毛求疵,给的工钱也少。
但凡有一点看着不甚满意,也会扣掉相应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