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入詞林喜邀館選 設巧計賺赴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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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餘金。

    自二十六歲荒唐至今,三年半工夫,已将租房賣去十分之七,田地賣去一半。

    還有孫氏之資,亦在萬金全然花在青樓。

    目下孫氏刻刻留心,分文都不給與,那陸生無奈,惟有押房點地以供嫖資。

    而相與妓女有三人,其初一見視若國色,熟即生厭,又欲另訪佳人。

     其時有一美妓号稱寒牡丹白秀英,年方二九,聞尚未破瓜。

    頗通翰墨,每與文人學士詩酒唱酬,自雲非能相從以終身者不留宿,否則任憑财帛不足動心。

    美貌之名既出,往往有讀書君子、宦室兒郎訪之,見面時視其才學之高下待之,遇能詩能文風雅之輩,或歌一曲,陪坐飲酒,與之傾談,倘語言近亵即避去。

    若遇市井粗俗之流,則默坐相對,不笑不言;以勢逼之,甯死不變亦不懼。

    真令人無計可施。

     陸氏子曾見其人,心醉神昏,與鸨母再三言欲尋鴛夢,鸨母告以非從一而終不可,但能陪坐飲酒。

    如效于飛之樂,則萬難從命。

    陸生聞之甚怒,轉叩其所能,則詩詞歌賦、書畫琴棋,無一不工。

    且有言:若遇真才子,即作小星亦願抱衾綢;若庸才俗子,即刀加以頸亦難望好顔相向也。

     陸生常聞朱大公子稱贊屈生之才,一日至朱處得睹屈生,又驚其貌,旋見聯捷登科,愈深佩服。

    心中想,何不設計賺屈往妓院,令白秀英見之,看他怎樣相待,再試他平日果有才否?籍此可以試出屈生之才,倘能壓倒白秀英,以後他也不敢輕慢我。

    倘屈生看上白秀英,秀英亦愛屈生,大可作伐,使他二人成就良緣,從此妓館中人都知我是一個會成全好事的人。

    越想越妙。

    拼着花費酒資請他一請,但此人明說必不肯去,必須如此方才騙得他入門。

     主意打算好了,那一日來見屈生。

    見了面恭維奉承,說了多少佩服的話,故意向朱大公子道:“我有個朋友有幾本舊書,據說是宋朝人所著,如今天下無有第二本,我要借看,他再三不肯,反說我不懂得那書的好處。

    若說要看,須到他家中看,他情願備酒肴請看書人吃,保管那看書人看了此書如獲異寶。

    我想屈太史是大才子,大約無書不知。

    可惜貴人不肯動步,不然去看看到底是甚麼好書,如此貴重?” 屈生一生最愛的奇書,聽了這話信以為真,忙說:“貴友在何處住?弟意欲同兄往訪貴友,一看此書,好開眼界。

    ” 陸生道:“當真肯賞光麼?等我先去送信叫他準備了美酒嘉肴,打掃的幹淨書室,我再來奉陪去賞鑒古書,樂得擾他一頓吃的。

    ” 屈生道:“那倒不必費心,止要看見了書就妙極了。

    ” 陸生道:“那是他自己說的,明日下午我來奉陪去看就是了。

    ”說罷告别去了。

     朱大公子信以為真,想那書必是秘本,世上難見之書,所以不肯出門,要人上門去看。

    且等明日往看即知。

     再說陸生一番謊言騙信了屈生,他忙走到妓館。

    老鸨是認得的,忙讓坐。

    陸生道:“說今來告訴你一件事,舉薦你發财好不好?”鸨母道:“很好,請爺快說何事!” 陸生道:“明日我約一個大才子來,那人有财有勢,人品又好,年紀又輕,止要你家白姑娘出來好好的奉承他喜歡了,那怕他不大包的銀子花?而且那人有情有義,專講究的是佳人才子,作詩對對子,不是那眠花宿柳一味的好色。

    如今我先給你二十兩銀子,你明日準備下一桌上好的酒席,把我這些話對你家白姑娘說明,千萬不要輕慢了他。

    ” 鸨母聞言大喜,接了銀子說道:“知道了!陸少爺放心,明日隻管同那一位爺來,包你伺候的好。

    ” 陸生安排下酒席,到了次日午後來到朱宅,約了屈生。

    朱大公子出門說道:“不用坐車,步行最妙,好教那人知道咱們是為看古書,不俟駕而行,可算得心虔了。

    ” 朱屈二人應允,于是同他至胭脂胡同雙珠堂内。

    要知三人進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