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衣小帽隐豪雄

關燈
,你是哪兒聽來的呀?”裘文煥說:“這是真事,就是那王得寶在十年前,親口對人說的,所以我才要訪一訪此人!”窦老頭又細想了想,摸着胡子說:“也許呀?本來這十多年我都是跟宮在外,京裡的事情不大知道,這可倒是一件新奇事兒,宮裡的嫔妃倒是不少,早先也有,觸犯了皇上,被賜自盡的,可是還沒有聽說派侍衛拿寶刀去割頭的。

    ”這窦老頭聽說了這件故事,就跟這裡的桂大爺說了,這一天桂大爺就将裘文煥叫進裡院的北屋,詢問他這些話是從哪兒來的,裘文煥卻說是聽現在南城客店裡,住的一個名叫“醉眼神獅”的人當衆說的,于是他就重述了一遍。

    桂大爺這位年青的人,聽都聽呆了。

    而那楠木雕刻得極精細的屏風後邊,納蘭姊妹也正在傾耳聽着,妹妹是實在怕得了不得,姊姊卻一點兒也不動容,不畏懼,并且不受這故事絲毫感動。

    ——裘文煥曾向屏風偷看了一下,他就更把這件故事說得慘又慘,可怕又可怕。

    他暗示出來那宮中是去不得的,當貴妃的将來全都沒有好結果,說不定就要被寶刀砍下頭。

    ——他是好意,勸那兩位姑娘莫貪榮華。

    然而結果,卻是納蘭大姑娘吩咐弟弟桂大爺說:“快讓他回去吧!沒事兒可在這兒說這些幹嗎?” 裘文煥從這一天就沒進院裡。

    他因打聽不出來王得寶和寶刀的消息,覺着在此住着也是無味,這時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納蘭家的喪事已經辦完,而姑娘正忙着進宮,窦老頭兒也忙,也不可能回他家享福,裘文煥倒因為是個外鄉人,說話還帶着河南口音,旗人家——尤其挑選秀女的事,他一概不懂,所以他插不上手。

    這裡主人也不派他,隻是囑咐他好好的看着門,而納蘭大姑娘就于這幾天之内,應選入宮,作了貴妃——這即是西太後入宮之始。

    ——家裡頓時榮華起來!門房裡又添了一個名叫保順的仆人。

    裘文煥因此有了閑功夫,這天的午後,他就又出了南城。

     這天,天氣很熱,空中布滿了烏雲,裘文煥又走到正陽橋,熱得他真喘不過氣來,頭上身上全都流着汗,尤其這前門一帶,是各處豪雄來京停留之地,镖店又這麼多,他的對頭很不少,如今這個打扮,叫人一看就知是個“聽差的”,尊稱之為二爺,實在就是個奴仆,所以裘文煥覺着羞辱,他摘下了小帽,拿在手裡,把灰布大褂青紗坎肩都脫了,往肩膀上一搭,他裡邊穿着的白布小褲褂,依然是非常的幹淨,象是江湖上的人。

    他先到了一家“南貨鋪”買了幾樣禮物,是一斤小花生,一斤蜜棗,兩斤白糖,兩斤紅糖,打成了包兒,他就提在手裡,迳往鋪襯市去了。

     也許因為天熱,又正在中午,街上的人很少,所以他沒遇到什麼人找他打架,到了牡丹住的門首,他就走進去。

    見牡丹住的那屋,關着門,他隔窗問說:“有人嗎?”他不好意思叫“牡丹”,也不能叫韓七嫂,那麼稱呼什麼韓七太太或是韓大娘。

    更覺着都不合适,他就依然大聲叫着:“有人嗎,屋裡有人嗎?”這屋裡還是沒有人答聲,那另一間小屋,那個白頭發的湯老媽走出來了,問說:“你是找誰呀?”裘文煥趕緊點點頭,笑着說:“湯老媽,您不認識我啦?我是那姓裘的呀。

    ” 湯老媽說:“啊,怎麼有一個多月也沒看見你呀?”說着話,就往裘文煥的身上不住的看,笑着:“你混好啦,現在幹什麼啦?”裘文煥說:“我在城裡一個宅門裡幫一點忙,今天我是買點禮物來看看韓七嫂,因為不知道韓七嫂受傷好了沒有?那次,總是我跟費彪打架,才使她受了傷,她們又隻是母女二人,很是可憐,因此我的心裡,總覺着過意不去!”湯老媽說:“我也聽孫女從镖店回來說了,他說你是個好人,本事也有,可是你把一些保镖的,還有個什麼醉眼神獅,全給得罪了,他們都想要揍你啦!” 裘文煥笑了笑,說:“不要緊,他們揍不着我,我也不理他們。

    ”湯老媽說;“對啦!你不理他們倒好,現在我看你也混整齊啦,得啦,你就好好幹你的事情去吧,你今兒送來的禮物,雖然不是送給我的,我可也看出來你這小子還有人心,你就留下吧,以後你可千萬别上這兒來啦!”裘文煥聽了,不由得一陣發怔,又問說:“韓七嫂的傷好了嗎?她沒在家嗎?”湯老媽說:“她的那個吐血的病兒本來就常犯,雙刀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