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留遺恨王旦病終坐株連寇準遭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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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右仆射,準素豪侈,賀客甚多,敏中獨杜門謝客,真宗遣使觇視,極力褒美敏中,不及寇準。

     天禧四年,真宗忽遇風疾,不能視朝,事多決諸劉後,準引為己憂。

    一日,入宮請安,乘間語真宗道:“皇太子關系衆望,願陛下思宗廟重寄,傳以神器,亟擇方正大臣,預為輔翼,方保無虞。

    丁謂、錢惟演,系奸佞小人,斷不足輔少主呢!”真宗道:“卿言甚是。

    ”準乃退出。

    看官閱過上文,已可知丁謂奸邪,惟錢惟演未曾見過,應該補叙明白。

    惟演即吳越王錢俶子,博學能文,曾任翰林學士,兼樞密副使。

    他見丁謂勢盛,與結婚姻,情好甚密,因此寇準連類奏陳。

    準既奉旨俞允,即密令楊億草表,請太子監國,并欲引億輔政,總道是安排妥當,可無變卦,一時心滿意驕,竟從酒後漏言,傳入謂耳。

    謂不覺驚詫道:“皇上稍有不适,即當痊可,奈何令太子監國呢?”當下轉語李迪,迪從容答道:“太子監國,本是古制,有何不可?”謂益加猜忌,竟運動内侍,入訴劉後,隻言準謀立太子,将有異圖。

    劉後已隐懷奢望,聞着這個消息,當然忿恨,也不遑報知真宗,竟從宮中發出矯制,罷準相位,授為太子太傅,封萊國公,改任李迪、丁謂同平章事。

    史稱真宗失記前言,因緻罷準,後雲罷相三黜,皆非帝意,語近矛盾,何如稱為劉後矯旨,直捷了當。

    真宗尚莫明其妙,自恐一病不起,嘗卧宦官周懷政股上,與言太子監國事。

    懷政出告寇準,準怅然道:“牝後預政,天子失權,教我如何擺布呢?”懷政道:“監國不成,何妨竟請太子受禅。

    ”準不待說畢,亟搖手道:“你越說越遠了。

    ”懷政見左右無人,又密語道:“公何故這般膽小?今上明明語我,欲令太子監國,倘竟奉今上為太上皇,傳位太子,我想今上亦是願意,有什麼難行呢?”準又搖手道:“内劉外丁,權焰薰天,談何容易?”懷政奮然道:“劉可幽,丁可殺,公可複相,看懷政去幹一番呢。

    ”看事太易,奚怪無成。

    但懷政究系内豎,倘僥幸成事,為禍更烈,寇公奈何未思耶?準複勸阻道:“此計雖好,但事或不成,為禍不小,還請三思為是!”懷政道:“事成大家受福,事不成有我受禍,決不牽累公等,請公勿慮!”準始終不與主張,臨别時猶諄囑小心。

    幸有此着,得保首領。

    懷政拂袖竟去。

     準自懷政去後,杜門不出,唯暗偵宮廷消息。

    過了數日,忽聞懷政被拿下了;又越一日,懷政發樞密院審訊,竟直供不諱了。

    那時準捏着一把冷汗,隻恐株連坐罪,随後探聽确鑿,隻懷政一人伏法,不及他人,才稍稍放心。

    原來懷政秘謀,被客省使楊崇勳聞知,崇勳竟轉告丁謂。

    謂即與崇勳微服,夤夜乘着犢車,至曹利用家計議,且欲乘此除準,利用因澶州議和時候,受準訓斥,也挾有微嫌,應第二十二回。

    當即商定奏牍,待旦上陳。

    有诏捕懷政下獄,命樞密院訊問。

    可巧這日谳員,派着簽書樞密院事曹玮,玮即曹彬子,累積戰功,此時因邊境安甯,入副樞密,當下坐堂訊鞫,止問懷政罪狀,不願株連。

    懷政亦挺身自認,毫不妄扳,于是具案複奏,罪止懷政。

    曹玮原是賢吏,懷政也算好漢。

    丁謂等大失所望,複密啟劉後,拟興大獄。

    适值真宗略痊,劉後不便擅行,隻乘間慫恿真宗,激動怒意。

    真宗力疾視朝,面谕群臣,欲澈查太子情弊。

    群臣面面相觑,莫敢發言,獨李迪上前跪奏道:“陛下有幾子,乃有此旨?臣敢保太子無二心!”語簡而明。

    真宗聽了,不禁颔首,乃隻命将懷政正法,随即退朝。

    丁謂尚不肯罷休。

    複與劉後通謀,讦發朱能懷政,僞造天書,由寇準欺主入陳一事。

    準遂遭貶為太常卿,出知相州,一面遣使往捕朱能。

    準受诏後,暗自太息道:“不遇大禍,還算幸事。

    丁謂!丁謂!你難道能長享富貴麼?”因即束裝出都,往就任所。

    誰知福不雙逢,禍偏疊至,朱能竟擁衆拒捕,經官軍入剿,始惶懼自殺,準又連帶加罪,再貶為道州司馬。

    這種诏旨,均由劉後一人擅行,至真宗病愈以後,顧語群臣道:“我目中何久不見寇準?”仿佛做夢。

    左右以坐罪加貶為辭。

    真宗方知是劉後矯制,但欷歔太息罷了。

    小子有詩詠寇萊公道: 臣道剛方葉利貞,隻因多欲誤身名。

     河陽三尺分明在,應悔忠言不早行。

     寇準既貶,丁謂益肆無忌憚了,下回續叙丁謂罪狀,請看官續閱便知。

    本回為王旦、寇準合傳,兩人皆稱名相,而旦失之和,和則流;準失之剛,剛則褊;要之皆非全才,而患得患失之心,則旦與準皆不免。

    旦之所以同流合污者在此,準之所以屢進屢退者,亦何嘗不在此?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旦與準若知此道,則和可也,剛亦可也,何緻事後自悔,遺令披缁,阿旨求榮,坐罪疊貶耶?其餘叙及諸人,賢奸不一,皆為本回之賓,然亦可因此而示優劣。

    通俗教育,于此寓之,固不得僅目為小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