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篇 紅蓮赤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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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怔了怔,手中的劍微微一滞。

     那個刹間,那個小小的破裂的聲音,似乎一直響到了她内心最深處去——绯衣女子冷漠清傲的眸子裡,瞬間再也控制不住的流露出深切的哀痛。

    忽然間,不知道多少的回憶洶湧而來,壓的她再也不能夠思考和行動。

     就在這一瞬間,看到了劍幕中出現的空擋,迦若立時擡手,閃電般的探出去,直點向阿靖的眉心,手指的尖端因為靈力的蘊集而在黯淡的暮色裡閃出淡淡的藍光。

     “你不是問我是什麼東西?”搶身過去,毫不留情的點向阿靖眉心死穴,白衣祭司的目光冷漠迷離,口氣冷淡,“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青岚。

    ” 阿靖在失神的刹那後回過神來,看着欺近的對手,手腕急轉,長劍揮出弧形的光幕,擋住隔空點過來的手指,然而,仿佛半空中有什麼看不見的力量刺來,忽然間她手中的長劍就是劇烈的一震,幾乎脫手。

     “其實,我什麼也不是。

    ”力量交錯的那一瞬間,迦若的口氣忽然變得有些哀痛,他深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然而,手上卻絲毫不緩,在震開血薇劍之後,繼續點向绯衣女子的左肩,“我什麼也不是……” 白衣祭司的那一指,迅疾如電,卻如羚羊挂角,無迹可尋。

     右手的劍被震開,來不及回護,要反手封住對方的進攻,就必須騰出左手來——然而,危急的刹那,阿靖卻抱着死去的人的頭顱,緊緊的,不肯松開手來。

     她不願再松手……雖然,失去的,已經永不再回來。

     迦若的手指點中她左肩的肩井穴,刹那間将女子的身形定住。

    阿靖左臂上的血浸透了衣服,殷紅的血順着他的手指流下來,染上雪白的長袍,祭司低下頭來看着她熊熊燃燒的眼眸,忽然間,有些複雜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表情。

     “青岚已經死了。

    ”他額環下的眼睛冷漠如冰雪,看着阿靖,蓦然擡起手來,指着自己的心口,垂下眼睛,“——在這裡死了!” “我什麼也不是。

    ”迦若的手指,輕輕勾起绯衣女子頸間帶着的那個檀木護身符,低下頭,極輕極輕的,再次重複了一句。

    他的眼睛在額環下閃爍着清冷的光芒,帶着微微的茫然和悲涼,安詳從容。

     “你——”然而,阿靖的視線和他交錯卻在刹那間如遇雷擊,脫口驚呼。

     不不不,那……那分明是青岚的眼神!絕對不會錯……雖然過了那麼多年,那樣的眼神,她從未在任何别人眼中看見過。

    隻有青岚,隻有青岚。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當時為什麼将眼前這個人認定為青岚——就是因為這樣的眼神。

     雖然已經是完全陌生的臉,然而這個白衣祭司卻有着青岚一樣的眼睛,在看到那樣神色的時候,她就完全相信自己是和青岚重逢在南疆,他們十年前失散的地方。

     然而……沒有想到,那卻隻是光和影的相遇,隻是虛幻的重逢而已! “因為你沒有看出來、那是不同高度上的兩片雲——你在底下看上去它們重合了,事實上卻永遠不會相遇。

    ” 那樣的一句話,忽然間就響起在耳畔……當時白衣祭司話裡的深意,原來就是如此。

     忽然間,青岚的眼神從祭司眼裡消失了,迦若不再說話,一把将被定住身形的绯衣女子交給了身側圍上來跪拜的拜月教弟子:“好好看着她!不能再讓她逃脫了!——讓教主親自來守着這個聽雪樓的人……” 頓了頓,迦若的眼睛投向宮門,那裡,已經有刀兵相交的冷銳聲音傳來,伴着很多瀕死的痛呼和哀嚎聲——聽雪樓…聽雪樓已經來了吧? 血與火,必将湮沒明月?這一次的大戰以後,整個月宮、甚至整個南疆都要變成修羅場吧?蕭憶情是夾帶着複仇的怒火而來的,發誓要讓拜月教徹底在南疆消失;而拜月教的弟子們,雖然武功低微,大部分人也不懂術法,卻個個都是殉道者般的無畏于死亡。

     這一次,難道真的要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麼? 冰陵預言過的,甚至上一代占星女史預言過的拜月教的“大劫”,就真的要覆頂而來? 青岚……青岚,如今,你已經看到了她,守住了那終将會相逢的星宿——接下來、就來幫我實現我的願望吧。

     ※※※ 靈鹫山。

    月宮。

    朱雀宮門口。

     “護法…護法大人,您終于來了。

    我們、我們已經…守不住……”宮門口的弟子看到了那一襲掠過的青衫,帶頭的壇主終于松了一口氣,血污滿身的撲過去跪在孤光的腳下,斷斷續續的禀告,然而說到半句,聲音便漸漸消散,身子一撲,在滿地的血污塵土中死去。

     青衣術士将平日裡穿的舒袍緩帶衣衫換下,穿了一身窄袖束腰的勁裝,那一柄從來不輕易帶出屋外的滅魂劍背在他肩後,整個人充滿了殺氣。

     “護法……護法大人來了……”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