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粉幹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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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找我有事?” “嗯!有件事我想弄明白!” “什麼事?” “你為什麼向‘醉書生’指我是殺害‘掌空劍’和他兩名手下的兇手?”丁浩銳利的目光迫釘在餘宏臉上,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

     “姐夫!”餘宏忸怩了-下,期期艾艾地道:“說出來……實在不好意思,‘醉書生’表面上和乎謙讓,實底上目中無人,曾經揚言他要見到姐夫之時就會拔劍,小弟氣他不過,所以……想激他跟姐夫較量一下高低。

    ” 這幾句話乍聽似乎有理,實則毫無道理,而且十分幼稚,似乎不應該出自一個傲氣十足的大刀客之口。

     丁浩微一莞爾。

     “宏弟,你疏忽了一點。

    ” “什麼?” “江湖中恩怨仇殺層出無窮,無風尚且三尺浪,‘掌空劍’并非泛泛之輩,自有其師承門戶?而你是成名刀手,說話有其份量,這一指認,我将難于應付。

    再則‘醉書生’人雖佯狂但卻溫厚,不會皂白不分輕率挑戰。

    ” “啊!是,是,小弟的确是曾莽,沒有思前顧後。

    ”作了一揖接下去道:“小弟碰到他時加以說明就是。

    ” 丁浩奉想說出兇手是錦衣蒙面人,但一想不妥,張揚開,變成了打草驚蛇,會影響斐若愚的行動,同時兇手去掉蒙面,相見亦不識,追究便更困難了。

    心念之中,把到口邊的話吞了回去,含糊地“唔!”了-聲,轉開話題。

     “宏弟已經追求到了那迷人的聲音?”丁浩指的是“再世仙子”,他本已看到剛才的一幕,故作不如。

     “這……小弟不敢相瞞,是已如願,” “作了入幕之賓?” “嘿嘿!還談不上,已經相識而已。

    ” “對方什麼路道?” “這個………還不甚了了,僅知她是一宮之主。

    ” “宏弟!”丁浩正色說:“江湖鬼蜮,無奇不有,你流連北方,增長見聞無可厚非,但一切要謹慎。

    ” “謝姐夫指教!” 丁浩直覺地感到餘宏似乎變了,變得很世故,不若初見時所表現的那份武士的豪邁,但彼此是姻親關系,說話也隻能點到為止。

     “并非指教,忝為你的姐夫,提醒一句而已。

    ” “這是應該的!”頓了頓又道:“小強有消息麼?” “沒有!”丁浩歎口氣,神情一黯,随即又目芒電射,“我會挖出這幫惡徒,要他們付出百倍代價。

    ” “姐夫……”餘宏欲言又止。

     “宏弟想什麼?” “小弟意思是……對方的目的既然是要經由姐夫迫使‘黑儒’出面,姐夫何不照對方的意思去做,小強在對方手上,終竟是令人憂心忡忡,如果有個萬一,豈不遺憾終生?況且合姐夫與‘黑儒’的蓋世武功,再加上小弟一把刀,又何懼那班跳梁小醜?” “宏弟!”丁浩想了想才接下說。

    “目前我無法找到‘黑儒’,即使找到,他是否肯得出江湖還是問題。

    依我所得的線索,可能是‘半月教’的傑作……” “噢!”餘宏的目芒閃了閃。

     “所以眼我們的目标放在‘半月教’的人身上。

    ” “可是……對方應沒公開活動,要找……” “絕對有機會的!”丁浩以斷然的口氣說。

     “好吧!我們分頭追查。

    ”餘宏點點頭,目光朝遠處一掃。

    “姐夫,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能太長,以免啟人疑窒,小弟先走!”不等丁浩有什麼反應,一溜煙疾奔而去。

     丁浩吐口氣他知道這位血氣方剛的内弟定是去追“再世仙子”,女人的魔力對初涉世的少男說多大有多大。

    他想:“餘宏在暗中已見過‘桃花公主’,對‘再世仙子’仍如此癡迷,這證明‘再世仙子’之美絕不亞于‘桃花公主’,而餘宏故意指自己是殺害‘掌空劍’的兇手,他的不成理由的理由是要挫‘醉書生’的銳氣,實際上是要借此報複‘醉書生’被‘春之鄉’延為上賓的怨氣,他自忖不是‘醉書生’的對手,所以來這一手,說起來難免失之于幼稚。

    ”想着,忍不住笑了笑。

     *** 夜已深。

     人未睡。

     卧房裡,“桃花公主”楚素王獨坐窗邊,紗窗外西斜的月影顯得很孤凄,沒有燈,靜中之靜。

     底事不成眠?她在望什麼? “公主!”小桃紅進房。

    “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着!”桃花公主幽幽地回答。

     “想‘醉書生’?”“想我自己!” “想你自己……怎麼說?” “想我的命運,我這麼活着有什麼意義?一個人活着應該是為自己,而我是為别人而活,一切不能自主,将來的結局更無法想像,為什麼要痛苦地活下去。

    ” 小桃紅默然了片刻。

     “公主,其實……” “不要說下,你回房去睡吧!” “唉!”小桃紅歎口氣,悄然退了出。

     “人,不論遭遇什麼坎坷,總有個希望,總有明天,日頭落下去了明天還會升起來,而我沒有,永遠在無盡的黑夜中,當初……要是死了多好,老天為何如此安排?”桃花公主在怨艾自語。

     錦衣玉衾,一園之主,會有這麼深的痛苦? 月影已移,夜更深沉。

     “玉妹!”一聲呼喚突然響起。

     “桃花公主”猛打了一個冷戰,知道是誰來了。

     一條黑影進房,來到她的身後,手搭上柔若無骨的香肩,她沒有動,也沒吭聲,人像是整個也麻木了。

     “玉妹,為什麼不說話,你不喜歡我來?” “不是,我……人不舒服!”桃花公主開了口。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 “師哥……” “聽我說,法王當年在他鄉異地救了你,待你不殊至親,我們一起長大、成人,又回到中原,我也視你如手足,我倆結合是他老人家的願望,但我發覺你變了,我就不懂你為什麼會忽然不喜歡我,忘記了你當初的諾言,你……” “我沒有!”桃花公主暗自咬牙。

    “我不會忘恩負義,也不會忘記諾言。

    ” “就是說你願意嫁給我?” “唔!”桃花公主好半晌才出聲。

     “玉妹,我不能再等,我等得太痛苦……” “你的意思……” “今晚,現在!” “桃花公主”他身一顫,芳心如利刃劃過。

     “你要……我的身體?”聲音是顫的。

     “也要你的心,玉妹,你知道我愛你有多深?” “我給你!”聲音反而平了。

     好一陣子。

     “玉妹,你……你是甘心情願?” “是的,對當初諾言的交代。

    ” “玉妹!”略顯急促的呼吸。

    “今夜之後,你永遠便是我的了,我會像愛自己的生命一樣愛你,我會……” “桃花公主”被抱到床上,房門上了拴。

     于是 一些異樣的聲音循序發作。

     什麼也看不到。

     一切在摸黑中進行。

     最突出的,是那婉啭啭嬌啼之聲。

     許久 風雨漸歇,剩下有節奏的零雨滴漏。

     最後一切靜止。

     紗窗浮白。

     *** 日影侵碧紗。

     “桃花公主”仍坐在窗邊,像一尊玉雕,隻是兩眼浮腫,破壞了這幾乎無疵的形象,她在想什麼?也許一切都是空白,也許全部為恨怨填滿。

     “公主!”小桃紅推開門,走近,興緻勃勃。

    “園裡最後的幾株碧桃綻放,最後的燦爛,以後便是……” “落英遍地涿泥塵!”桃花公主幽凄接了一句。

     “呀!”小桃花驚叫。

    “公主,你……哭了?” “沒有,哭是多餘。

    ” “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也沒有,隻是做了一個噩夢。

    ” “不,不是!”小桃紅轉到正面,抓住“桃花公主”的玉臂,端詳了一會。

    “公主,莫非昨晚他……” “住口!” 小桃紅呆了呆,轉身走到床邊,掀開淩亂的被子,目注床單,臉孔起了抽搐,那刺目的斑剝,有如桃花的落英。

    “哈哈哈哈……”她歇斯底裡地笑起來,不是笑,是哭,比哭更難聽百倍的笑,斷腸的笑。

     “桃花公主”仍然呆若雕塑。

     小桃紅沖了過來,猛搖“桃花公主”的香肩。

     “是他麼?” “……”無聲,浮腫的眼裡溢出兩滴淚珠。

     “我……要殺他!”小桃紅咬牙切齒。

    “畜牲!” “小桃紅!”桃花公主回顧,聲音俱厲。

    “你信口胡言,是不想活了麼?” “活着是痛苦,公主剛說過的。

    ”小桃紅拭了拭淚。

     “小桃紅……”桃花公主又黯然。

     “哼!平時威迫利誘,挾恩市惠,還暗中命葉永光監視你的行動,想不到他真的做出來了……” “誰要我欠人家的恩情?” “欠恩可以報,難道非要……” “是我自願的!” “公主,你這樣做已經斷送了一生知道麼?” “這是命,我認了!” “你真的要嫁給他?” “………”桃花公主默然。

     “如果是這樣,你等于投進了地獄。

    ” “小桃紅,你……另尋安身立命之所,再跟着我……下場将十分凄慘,趁我現在還能疵護你……” “不,我生死跟你在-起!” “小桃紅……你真傻!” 兩人緊緊擁抱。

     *** 客棧房間裡。

     房門緊閉,餘宏坐在小桌邊發呆,他滿腦子都是“再世仙子”的影,何時重溫绮夢?他自從見到了“再世仙子”的廬山真面目之後,思念之情更切,簡直的是度時如年而不是度日如年,仿佛是深宮中期待皇上臨幸的妃子。

     如果是空想還好過些,不幸的是他已經跟她有過一夜的風流,實質上的盼望比空想來得痛苦,那份溫存、那份瘋狂,急湍中的漩渦,他卷得完全失去了主宰。

    又像是熊熊烈焰,得他體無完膚。

     “天一号!”聲音從壁間傳出。

     像一标冰冷的雪水當頭淋下,他一下子便清醒了。

     “屬下在!”他起身下床,靠近牆壁。

     “你犯了大錯!” “請指示?”餘宏打了一個寒顫。

     “早警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