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鬼手醫聖

關燈
,得以駐顔不老,終年一襲青色儒衫,常以各種不同身份出現江湖,江湖中知道有他這個人的寥寥無幾,為人嫉惡如仇,凡為非作歹的人撞在他手裡,從不放過,今天忽然在此現身,大出老夫意料之外!” 衆人聽了這一番話,不由心中大震,猜不透這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天煞星尹明”出現無憂堡的動機何在! 雖然座中人沒有半個聽說過江湖上有這一号人物,但在千手神偷章空妙言之鑿鑿的情況下,又焉能不信。

     無憂堡主東方明略一思索之後道:“既然是武林前輩駕臨,在下當然得出去迎接,諸位竟坐片刻!”說完起身離座,徑向堡門之外走去。

     這件事,刹那之間,已傳遍廳内廳外院中,所有座中賓客,俱都停杯不飲,伸長了頸子,望着中門,要看看這所謂的“天煞星尹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片刻工夫,隻見無憂堡主東方明躬身前導,身後随着走進一個中年書生,面如黃蠟,着一領青色儒衫,雙眼平平,看上去一點也不起眼,哪裡像是懷有極高武功的人,不由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議起來! 難道成名在六十年前的武林區率,就是這等形象,看上去連一陣大風恐伯都經受不起。

     幹手神偷章空妙首先離座起立,嘻嘻一笑道:“哦,尹老兄,數十年不見,風采如昔,可還記得我這故人否?哈哈!歲月催人,在下已鬓發如霜了!” 那中年書生,朝千手神偷略一颔首,面上木然無任何表情,那一股倔傲陰冷之氣,使人覺得通身的不自在。

     座中各人齊齊離座抱拳為禮。

     中年書生略不為意的将頭微點,眼光遍掃各人,但當眼光觸及堡谷主各人時,那平平的眼光,忽然一變而為駭人已極的冷電寒芒,似要穿透人的内髒一般,雖然是一閃而逝,但二堡三谷主卻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這眼光他們似曾相識,但事實上他們根本就不曾見過這所謂“天煞星尹民”的人。

     無憂堡主東方明躬身道:“請前輩上坐!” 中年書生竟毫不為禮的朝正中偏左的首座上一坐,大刺刺的朝衆人一揮手道:“各位随便坐!” 他這一坐,和千手神偷恰好平排,而原來坐在首座的振武镖局主人“撕風劍常子斌”,這時隻好朝側位坐下,滿肚子的不愉快,但礙于主人的面子,卻不好發作,可是面上已顯出不豫之色,他真看不上這不起眼的中年書生。

     中年書生已微有所覺,隻在心裡暗笑,面上仍是一片冷漠之色,冷得有如極地寒冰,周身散發着逼人寒氣。

     二堡三谷主不禁有些坐立不安起來,剛才中年書生人廳所露的一眼,使他們心中餘悸猶存,據千手神偷所說,“天然星尹民”既是武林前輩奇人,何以會突然出現無憂堡,的确費人猜疑。

     無憂堡主東方明,待酒過數巡之後,含笑向“天煞星”道:“前輩辱臨貴堡,不知有何見教?” 他想探出一點對方的來意。

     “天煞星尹民”自人坐之後,一直不曾開口說話,宛若一尊冰冷的石像,令人心裡不自覺直冒寒氣。

    最奇的是他無論喝酒,吃菜,都使用左手,右手長袖低垂,隐在桌下。

     聞言之後,冷冰冰的道:“今天是貴分壇主的華誕?” “不敢,正是賤辰,承各江湖好友擡愛,喝杯水酒!”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問老夫的來意了!” 無憂堡主尬尴之極的笑了一笑,這句話等于白問。

     桂林八大镖局之首的振武镖局主人“撕風劍常子斌”,憑一套“撕風劍法”紅遍天南,二十年來未逢敵手。

     他看這“天煞星尹民”越看越不順眼。

     “天然星”除了眼神較常人略為清澈之外,根本看不出是懷有高深武功的人,偏偏千手神偷章空妙把他說得神乎其神,他打心眼裡一百個不佩服,江湖中盡多欺世盜名之徒,他有心要估量一下對方。

     “尹前輩,在下振武镖局常子斌,敬前輩一杯,借花獻佛,不成敬意,還請賞臉!” “撕風劍常子斌”手執壺把,立起身來,另一隻手卻搭在壺身,就向“天藍星尹民”送去,言詞雖極恭謹,但卻掩不住嘴角那一絲陰笑。

     “天煞星尹民”毫不為意的以拇食中三指持杯,不帶一絲表情的把杯子湊過去,口裡冷冷的一聲:“不敢當!” 奇怪! 常子斌的壺口距離那杯子約五寸之隔,宛若有一股無形的勁氣堵住,無論如何用力,那壺就是遞不過去。

     心中立知不妙,正想收手,但,可煞作怪,那一股無形的拒力,卻變作了吸力,把壺緊緊吸住,用盡吃奶的力氣,兀自收不轉來,一張臉立呈紫醬之色,額角也滲出點點汗珠,那一副神色,簡直是狼狽到了家。

     千手神偷嘻嘻一笑道:“咦!這是怎麼回事,尹老兄,人家誠意敬你一杯,你就接受了吧,怎的如此客氣,使人心裡難過!” 這話聽入常子斌的耳裡,不啻是刀紮心肝,他生平狂傲自負,從來沒有出過這大的醜。

     座中衆人,焉有看不出來的道理,暗中責怪常于斌不自量力,人家成名江湖在六十年前,豈是等閑之輩。

     “天煞星尹民”輕咳一聲,左手持杯,冰冷已極的道:“閣下盛情難卻,我就受你一杯!” 那股冷傲自大目中無人之态,使得座中衆人不安之極。

     “撕風劍常子斌”在對方杯裡,滿滿斟了一杯之後,松了一口大氣,頹然落坐,正想把壺放下,忽然手中一輕。

     一把壺整個碎成粉末,酒灑了一桌,不由面如土色。

     座中群雄,連眼都看直了,這是什麼功夫。

     用無形罡氣震碎酒壺不難,而難在于不知不覺之中,而壺遲不碎,早不碎,偏偏在斟完酒之後,收回酒壺時才碎,這種至高功力的運用,簡直是匪夷所思。

     常子斌此刻比死還要難過,這事傳出江湖,他這“撕風劍”的招牌,就算是砸了,還有什麼面目在江湖稱名道号。

     千手神偷看不過意,嘻嘻一笑道:“常局主,這件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以尹老前輩的輩分武功,武林中鮮有人能望其項背,他不過借機會露上半手而已,栽在他老人家手裡,算不了一回事!” 這話說得常子斌十分受用,哈哈一笑乘機下台。

     而那“天煞星尹民”,仍然面色冷漠,一言不發,宛若~個雪堆的人般,周身散放着逼人冷氣。

     好像這場所隻有他“天煞星”一個人存在似的。

     夜 已悄然來臨,一盞盞新紗宮燈,從廳内一挑跳到院中,代替了被黑夜吞沒的光明,照耀着每一張帶酒意的臉。

     千手伸偷章空妙這時醉眼乜斜,搖晃着起身向在座的人說了聲:“得罪!”徑自離席而去。

     這時,群雄酒意正酣,猜拳行令,喧聲盈耳。

     “無憂堡”沉浸在一片揚揚喜氣之中。

     對于千手神偷的離席,誰也不會去注意,都認為他不是去廁所方便,就是不耐喧嚣,遊走舒神。

     這位在江湖中以滑稽突梯,神出鬼沒聞名的千手神偷,息影了數十年之後,又重作馮婦,再現江湖,并且就在昨晚,他已答應受聘為“雲嶺分壇”的總護法,雖然尚未正式就位,但名分已定,所以在堡中得以暢通無阻。

     就在千手種偷離去不久,後院之中,斷斷續續的傳來悶哼聲和掌風破空之聲,顯然這“雲嶺分壇”所在地的“無憂堡”已然發生了不尋常的變故。

     但那傳來的悶哼聲,掌風互擊聲,卻是那樣的短暫和低沉,盡被喧嚷的聲浪掩沒,誰也不曾去注意! 隻有一個人,清清楚楚的聽到,并且還聚精會神的去聆聽!他是誰?就是那不速之客“天煞星尹民”。

     如果這時,有人仔細注意他的睑孔,可以發現他臉上的肌肉,在微微抽動,可借,由于他的不近人情的冷漠,使人不願意多看他一眼,否則定會發現他的異狀。

     突然 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氣急敗壞的疾奔入廳,徑向首席主位上“無憂堡”堡主東方明面前奔來。

     “啟禀壇主,那千……” 一句話尚未說完,“撲通!”倒地氣絕。

     二堡五谷主,撕風劍常子斌,總镖頭河湖大家舒霸等變色而起,紛紛離座,上前看視。

     左右兩席十餘人,俱是分壇屬下堂主副堂主,執壇弟子,也搶先出座,其餘院中賓客,也是一陣大亂。

     隻有一人,宛如沒事人兒般,冷眼旁觀。

     這人就是“天藍星尹民”。

     奇怪 死者身上并無傷痕,隻在“太陽穴”上露出針眼大一個小孔,微微滲出淡淡一絲血水,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這是誰下的毒手。

     誰敢在堂堂“天毒門”雲嶺分壇之内捋虎須。

     如果說死者是入廳之後才遭人襲擊,那這出手的人是誰,座中群雄誰能具有這等身手,在大庭廣衆之間殺人而不露絲毫痕迹!死者是被暗器所傷,還是一種歹毒武功? 座中并非都是庸碌之輩,但竟沒有一個人能看出一點蛛絲馬迹,單憑這一點,就足以驚世駭俗。

     就在此刻 又有兩個頭目模樣的中年壯漢,飛奔而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憂堡主雙目赤紅如火,大聲向奔來的兩個中年壯漢厲聲喝問。

     “撲通!撲通!” 來人口未曾開,已雙雙栽倒廳前,死狀和前者一樣,渾身無傷痕,隻在“太陽穴”上露出一個針眼大的小孔。

     座中群豪一個個面目失色,心中寒氣直冒。

     雲嶺分壇所屬自壇主以下,除了心懷恐懼之外,又夾帶着無比的憤怒,這出手的人簡直是欺人太甚。

     無憂堡主眼看一場歡喜壽筵,被弄得血腥滿堂,心裡那一分難過,可就無法形容了。

     恐怖籠罩着現場。

     死亡的陰影,襲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群豪的目光,不期然的互相追逐,都想發現誰是兇手,然而,彼此差不多都是熟人,誰也不可能有這等身手。

     最後 所有目光,都移到那默然枯坐,冷漠至極的“天煞星尹民”身上,但當目光觸及他那木然冰冷的面孔時,又不自禁的把眼光迅速收回。

     離心堡主“西門無忌”突然開口向無優堡主道:“東方壇主,這死的都是些什麼人?” 東方明聞言之下,不由心中劇震,一句話提醒了夢中人,這三個死者,都是負責監守“總壇要犯”的負責人,一個是分堂主,另兩個卻是首席執壇弟子。

     莫非是總壇交下秘密看管的要犯,出了…… 想到這裡,不由冷汗涔涔而下,急向左側的一群人道:“請五位正副堂主到後院一查究竟!” 左側人群中的五個老者,齊齊應了一聲:“遵壇主令谕”,舉步就向後院撲去,身形方自移動…… 又是“撲通!撲通!”連聲。

     五個老者,連半聲都不曾哼出,已追随那先死的三個人去了!但這次的傷痕,略有不同,卻是中在“腦戶穴”上。

     空氣緊張到了頂點。

     恐怖的氣氛更加濃厚。

     群雄又是一陣騷動,那些膽子小的,已打算開溜。

     二堡三谷主,一個個面如土色…… 落星谷主孔崇明,忽然瞥見“天煞星尹民”面前桌邊堆了一撮魚刺,不由心中一動,莫非…… 就在他目注“天藍星”,面色一變的刹那之間,隻見“天煞星”,左手三指,有意無意的在魚刺堆中一撥,雙目一陣椎心巨痛,登時面前漆黑一片,知道已遭了毒手,兩眼已盲,不由厲聲慘叫道:“兇手是這天煞……” 話未說完,隻覺“中堂穴”上又是一麻,登時氣絕倒地。

     這“天煞”兩字,已清晰的傳入衆人耳中。

     無數雙怒憤疑懼混合的眼光,齊齊射向兀坐不動的“天煞星尹民”,不知他何以要下這毒手? 無憂堡主東方明身為雲嶺分壇壇主,兼且又是今天的東道主,兇手已明,焉能再守緘默。

     東方明當下已知事非偶然,他急于要明了後院發生了什麼事!他最為擔心的就是那“總壇令主”交下看管的公羊蕙蘭姑娘,如有失閃,他可真擔待不起!高聲道: “本壇執壇弟子何在?” “弟子等聽令!”八個年青壯漢應聲而出,齊齊躬身。

     “請八位速到後院查明出了什麼變故?” “是!” 八大執壇弟子轟諾一聲,轉身正待…… “與我站住廣 聲音不大,但卻震得衆人耳膜欲裂,有如蜂螫。

     八大執壇弟子,應聲乖乖站住不動,心裡直冒寒氣,方才前後八人的死狀,他們看得一清二楚,生怕自己也步上那六大堂主二大弟子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