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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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開缰辔一個勁的狂奔,撲奔新疆! 這四匹馬,雖非異種龍駒,但也都是幹中選一難得的良馬。

    四人均是心急如火,恨不能肋生雙翅,立刻飛到北天山玄陰宮救出雲龍,免得何雲風單身涉險發生意外! 四匹良駒這一放開腳程,隻見十六隻鐵蹄翻騰,好像蹄不沾地,馬身似疾箭向前直穿,真是疾苦流星趕月,快似閃電奔雷! 四人四騎不分晝夜的兼程緊趕,沿途除了吃飯之外,可說是極少休息,投店住宿那更談不上三天也難得投店休息一夜。

     人畢竟是血肉之軀,怎經得起長途星夜兼程不息的緊趕,小俠内功雖是深厚,但旁觀者清,天台雙怪和五毒掌三人,皆已看出小俠臉容日漸憔悴! 雖是如此,一路上肖小俠若不先說休息,天台雙怪和五毒掌三人不好意思說出休息,而且三人與小俠同行,相處日久,都已了解小俠的性情,仍是-個不折不扣個性爽直、胸懷坦蕩,至性中的人,同時更于這段時期中,看出了小俠心中焦急的程度,體會出小俠的心意。

     因此,小俠不說休息,三人也就更加的不好意思先行休息。

     其實三人又哪裡知道,小俠臉容憔悴,豈是為長途趕路勞累所緻,實在是因為憂心過度耳! 小俠自雲龍被擄的訊息後,就憂心如焚,再加上何雲風單身前往涉險,内心也就更為憂急萬分。

    這乃是因為何雲風與他井無深交,何雲風之所以如此孤身單劍追蹤天山老怪巢穴,毫無疑問,因雲龍是他義弟的關系,天山老怪功力深厚,武學高絕,豈是等閑,何雲鳳孤身一人追蹤前往,豈不險極?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怎對得起這個僅有一面之交的好友? 這還是小俠尚不知何雲風是女兒身,若是知道,恐怕更要急煞! 這天傍晚時分,已趕抵甘肅玉門附近,因系所經之地乃荒郊僻道,并無鎮店可以投宿。

     四人四騎緊趕了一天的急路,豈隻是人已感覺饑累,坐下的馬兒經過一整天的疾馳,渾身已是汗淋,鼻息咻咻,口中直噴白氣,不斷發出嘶嘶之聲,腳程也漸行漸慢,顯然已是疲乏不堪! 三人見肖小俠并無覓地休息的意思仍一個勁的縱馬疾馳!天台雙怪老大申昌心道:“這樣不分晝夜的緊趕,固然是能早到天山,但人也必已精疲力竭,疲乏不堪,如何還能與天山老怪搏鬥教人?” 申昌這樣一想,于是便忍不住向小俠說道:“小兄弟,天已傍晚,我們也該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再動身趕路吧!” 肖小俠說道:“時間還早,我們還是趁着這月夜,再緊趕上一程,再找地方休息吧!” 小俠口中一面答話,一面仍是縱馬疾馳,絲毫未曾稍停,說話之間,肖小俠的馬已前竄出五六丈遠去。

     申昌不禁眉頭一皺,連忙猛地一抖缰繩雙腿使勁一夾馬肚,趕上前去與小俠走了個并肩,說道:“小兄弟,你且把馬放慢一點,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呢!” 肖小俠聞聽得申昌的話聲急促而又沉重,不禁一怔,猛地一勒馬缰,那馬正一個勁的往前疾馳中,小俠這一猛收馬缰,全然出乎意外,馬頭一昂,一聲長嘶,兩隻前蹄便騰起半空,人立而起,連兩隻後蹄也幾乎刹不住沖勁,要離地躍起! “申兄有何話說?”小俠雙目神光灼灼,臉露詫異之色的怔望着申昌。

     申昌望着小俠問道:“小兄弟,我們趕去北天山何事?” 小俠不禁一怔,臉上掠過一絲迷惑不解的色彩,感覺詫異地望着申昌說道:“咦!怎麼?申兄忘記了,我們此去北天山,是赴天山老怪玄陰宮中教人呀!” 申昌又問道:“天山老怪武功如何?” 小俠見申昌這樣問他,不禁更加感覺莫名其妙,不懂申昌為何突然想起問他這些話? 小俠毫不猶豫地脫口答道:“聞聽傳說老怪武學高絕的功力深厚!”小俠說到這裡,略微一頓,不解地望着申昌問道:“申兄問這話是何意思?……” 申昌微微一笑并沒有答複小俠的問話,卻反向小俠續問道:“以小兄弟一身蓋世奇絕,深厚功力,此去天山,是否能夠穩操勝算?” 小俠聞言,不禁一呆,道:“這……”字,覺得實在難以預說勝負。

     這時,二怪申義和五毒掌尹華二人早已來到,伫馬旁側,四道眼光均目注着小俠面容神情,默不出聲的聽二人談話。

     小俠這字出口,井未繼續說下去,三人均知道小俠胸懷坦白,了解小俠心中的意思,沒有把握的話不願随便亂說。

    但小俠不說下去,三人也都不出聲,隻拿眼光望着小俠,那意思是等候小俠的答複。

     小俠劍眉微蹙,低下頭沉思了一陣,倏地擡頭,星目神光懾人的掃視了三人一眼,說道:“老怪武學功力高深,隻是耳聞,并末目睹,小弟如何敢預言勝負?此行生死實難逆料,不過……” 小俠說着,星目忽掃視了三人一眼,又道:“我義弟雲龍被擄,北天山玄陰宮縱是刀山劍林我肖承遠冒萬死亦必須-闖,三位兄台如……” 小俠說到這裡,略微一頓,他是在尋思适當措詞,一頓之後,這才又道:“依小弟的意思,這事本與三位無關,何必前去冒險犯難,趟這渾水,不如就此請返,由小弟一人前往吧!” 二怪申義五毒掌尹華二人,雖不大明白大怪申昌在此時此地,為何會忽然向小俠這樣問話,但卻知大怪必有用意!小俠這話一說出;三人聞聽均不禁一怔,知道小俠誤會了意思。

     五毒掌尹華首先忍不住急說道:“小俠這話怎說,我弟兄也是江湖成名露臉的人物,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而且……” 五毒掌尹華話還未說,申昌就搶着正色說道:“小俠休得往偏處想,誤會申昌的意思,我弟兄雖不敢自喻為肝膽照人,豪氣幹雲的人物,但亦頗知扛湖道義,為朋友隻要一語承諾,我弟兄雖肝腦塗地,斧钺加頸,亦不會稍皺眉間,有畏縮之意,況我弟兄師門與小俠師門尚有淵源,不論是憑江湖道義,師門淵源,我弟兄亦不會出爾反爾,中途畏縮而返!并且……”申昌說着,望了小俠一眼,隻見小俠低頭默默,神情嚴肅,意頗動容。

     申昌又接着說道:“小俠前往玄陰宮中救人固然與找弟兄無關,但我們青龍幫中重要人物已赴天山,我青龍幫中人焉能袖手旁觀,且這人在天山若有什麼閃失,對我們青龍幫名譽關系極大,隻要這人在天山真有什麼閃失,到那時恐怕就非是你小俠一人的事了,青龍幫縱冒毀幫之險,亦必要與老怪拼鬥,一決雌雄!” 申昌說到這裡一緩嚴肅的語氣,緩和地說道:“尚請小俠思之,依據上面這幾種情形,我弟兄今天就是陳屍天山,焉能就中途返回,置武林道義于不顧之理,況我們此去天山未必-定就敗哩!”申昌這番話,不但義正詞嚴,而且言出肺腑,語意中懇真摯! 小俠聞聽,不禁肅然動容,連忙向三人抱拳一拱,望着申昌說道:“申兄所言極是,尚望原恕小弟愚魯,出言無狀之罪!不過……”小俠說着,略微一頓,望了三人一眼,又道: “申兄所問,實使小弟難以置答,故才生誤會,但申兄問這話,究竟是何意思,尚祈明白告知,小弟索性笨拙,實在不懂是何用意?……” 申昌聞言,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申昌說着,忽又問道:“小兄弟,我們此去北天玄陰宮中,是不是将有一場生死搏鬥?” 小俠點點頭道:“當然,此乃必然之事!” 申昌笑道:“這就是了,以小兄弟一身武學功力來說,與天山老怪相較究竟怎樣?勝負屬誰,全未敢預料,古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現在我們隻知己,而不知彼,巳落了一層敗着,古兵法又雲:兵在精,而不在多。

    凡出戰之前必須養精蓄銳……” 申昌說到這裡,略一停頓,望了小俠一眼,隻見小俠在凝神側耳靜聽,腔上嘴角微趕笑意,滿是風塵的玉面上,另有着一種異樣的神彩。

     申昌乃又說道:“我們自南浔鎮動身以來,一路上緊奔疾馳,不分晝夜,隻顧趕路,從末好好休息過,雖說是救人如救火,越快越好,但我們亦必須注意到,養精蓄銳之語,不然。

    緣我們這樣星夜兼程不顧疲累,固然可以早日趕到天山,可是人也定會疲累不堪,請想精神疲倦不堪,早到達天山又有何用?況天山老怪功力非凡,精力不充足,如何能與之對敵?再說我們隻知己,面不知彼,巳先落了一個敗着,如何還能不養精蓄銳!” 申昌說着,雙目精光灼灼的望着小俠,續道:“也許小俠尚不自覺,最近我看小俠臉容憔悴,顯然是疲累過度的關系,如再這樣不顧一切地狂趕下去,天山雖然能夠早到,但還不是欲速則不達!如今距天山已不太遠,隻不過千裡路程,頂多也不過五六天時間即可趕到,所以我的意思是,要小俠從現在起早行夜宿,按程趕路,養精蓄銳,俾到天山後,好放手教人,行事,不知小俠意下如何?”申昌這番長篇大論,道理十足,隻聽得肖小俠面現慚愧之色。

    五毒掌尹華與二怪申義,也這才明白大怪申昌繞着圈子,說了這半天的真意所在。

     肖小俠便向申昌抱拳一拱,臉含愧容的說道:“申兄這番話使小弟茅塞頓開,也是小弟一時因心急教人,遂全末想到這些,既如此,從現在起,行程一切,但憑申兄做主,小弟當唯命是從!” 申昌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是我們此行主将,我申昌有何德何能為此行之主,我隻不過是貢獻一點淺見而已,隻要小俠接受我這點拙見,我已感覺極為高興了!“五毒掌尹華在旁便也說道:“小俠,申兄這話很對,你乃我們四人此行之主,如何能推與申兄,隻是申兄的意見你卻要接受,此行-切,還得由你做主!” 正說之間,蓦聞前途去路,鸾鈴聲大作,馬蹄聲宛若擂鼓,月光下隻見六七騎馬疾奔而來!四人一見,知道在這月夜荒郊僻道上放馬疾馳的必是江湖道上人物,四人為了避免麻煩,不等馬到臨近,便各自一擰馬缰,向道路兩旁讓開。

     這六七騎馬來得好快!晃眼之間,已從十多丈外,來到臨近擦肩而過!真是快若電閃,疾逾奔雷!蓦聞六七騎馬上,有人驚異的叫出一聲:“咦!”霍地一收手中馬缰,那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前蹄一落,便伫立地上不動。

    馬上人複又一帶馬缰,馬便掉轉頭來,緩緩走到距離肖小俠六七尺遠近停住。

     這時另幾騎馬,也均已刹住,轉過馬頭走回來,伫馬停立在這匹馬的身後八尺左右。

    肖小俠一看馬共有七匹,馬上人的長相,一個個都不高明,而且穿着不倫不類,僧,道,俗三者俱全,七人中另-人,長相還可以看得過去! 一張白淨的面孔,配着三绺長須,雙眼神光充足,隻是雙眉稍嫌上吊,滿臉露着陰險之氣,穿着一件文士長衫,倒還勉強說得過去。

    其他六人就不用說了,不是兇睛惡眼,便是滿臉橫肉叢生,再不然就是尖嘴猴腮,形形色色,醜相不一,令人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過,這七人相同的都是雙目神光充足,精芒閃閃,兩太陽穴凸起老高,顯然均是功力深厚,身懷絕高武學的内家高手。

     五毒掌尹華一見這七人,心中不禁暗吃一驚,雖然這七人他并不完全認識,隻認識三人,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嘀咕,忖道:“這幾個魔頭,怎麼會走到一起來了?”想着便不動聲色的向天台雙怪申氏兄弟暗暗遞了個眼色,三人攏馬到小俠身後,暗中凝神戒備! 原來這六七人皆是邊陲一帶有名的魔頭,這七人是一道二僧四俗。

    一道乃昆侖山清陽觀主青陽真人,二僧乃顯昆侖山光教寺住持法慧與其師弟法廣,四俗是陰司秀士楊光祖、雙判追魂餘義章、蛇怪闵煜、活骷髅姜萬宗等七人。

    五毒掌尹華認識的三人,便是清陽真人、陰司秀士楊光祖、活骷髅姜萬宗。

     尹華在未入青龍幫之前當年活躍在川滇綠林之間,與這三人曾有-面之緣,尹華為人雖介于正邪之間,但對這三人惡行卻深山不齒,且三人性情又極粗傲,輩分又較尹華高出半輩,頗有瞧不起尹華之意,尹華也就落得不理三人,大冢井水不犯河水。

     你道這七人為何走在一起,為何在放馬狂奔之間,一發現小俠肖承遠便停馬不前呢?那發出一聲驚“咦!”圈馬回頭目注肖小俠的人,又是誰呢? 原來便是雙判追魂餘義章隻因肖小俠在大茅山區傷了鬼手林旭後,玄衣女俠張依蘭問起小俠用的是什麼招式,怎麼恁的玄奇神妙,連看也沒有看清楚,鬼手林旭便負傷逃去。

    也是小俠一時大意,随口說出了這是“蒼虛秘笈”中的奇學招式。

     不料卻被隐身一旁,欲找鬼手林旭晦氣的人聽去,這人就是雙判追魂餘義章。

     餘義章當時自料決非小俠敵手,因為小俠與鬼手林旭動手過招,他在一旁可看得清清楚楚,與其說鬼手林旭是敗在小俠的第十一招上,不如說是敗在第一招上來得恰當,原因是在初十招内,小俠隻是閃避飄忽,一任鬼手林旭出招搶攻,并未還手,直到第十一招上,小俠才還手,隻是一招,正如玄衣女俠張依蘭所說,連看也沒有看清楚,鬼手林旭便已負傷逃去。

     故餘義章才未敢出手偷襲,待小俠和龍虎掌東方榮夫婦走後,這才悄然離去,趕返邊陲,約了這幾個魔頭,一起趕赴中原追蹤小俠,劫奪武林奇寶“蒼虛秘笈”。

    真是冤家路窄,不意走到此地竟巧遇上了小俠等四人。

     餘義章目注小俠,精芒暴射,倏地一聲喝道:“姓肖的小子,想不到你也來到了這裡,這一來倒免得爺兒們受那跋涉之苦,找你去了!” 肖承遠聞言以為又是黑風幫的人追蹤來了,心中不禁有氣,暗道:“你們這班賊崽子,-批又一批,盡管糾纏不休實在讨厭,今夜我要不給你們一個厲害,諒你們決不肯罷休!” 小俠這樣一想,便暗中下了決心,立意要像在茅山一樣的大開殺戒,甚至比在茅山要更狠辣些! 其實小俠又怎想得到這批人并不是黑鳳幫屬下,一個個武功均較黑風幫的高手為高,他們所以找小俠,目的是想掠奪武林奇寶蒼虛秘笈的呢! 隻見小俠忽的劍眉一挑,朗聲喝道:“我看你們黑風幫這批無恥的賊崽子,今天小爺要不給你們一個真的厲害,以後還不知道要怎樣向你小爺糾纏不休哩,現在沒有别的話可說,你們就劃出道來,小爺準定接着你們的就是!” 餘義章嘿嘿一聲冷笑道:“小子!誰是黑風幫的人,真是瞎了你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