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躍馬渡長溪 客館深宵聞異事 潛身入古洞 晶門玉屋訪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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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往前一擺,孫同康便似被人扶起,其力甚大,拜不下去;同時那封信也脫手而出,往門内飛去。

    隻得行了常禮,立定相待。

     周鐵瓢看完了信,便把手縮袖内,閉上雙目,待了不多一會喜笑道:“已蒙女主人允許,孫道友請進來吧。

    ”孫同康應聲入門。

    周鐵瓢便指旁列玉鼓請坐,開口便笑問道: “前日有一道友說起,嵩山少室峰下白陽真人藏珍,寶光上燭,将要出世;可惜禁法神奇,非有緣人不能得到,不是尋常道術之士所能妄入。

    孫毓桐道友聞言不服,特地約了一好友,同往禁地取寶。

    到後一看已然被人取去。

    因當地留有禁法遺迹,恐落好人之手,正想尋人商計查訪;忽遇一位前輩女仙,說寶主人得寶由于幸緻,機緣至巧,本身根骨雖厚,并無法力,己蒙二位老前輩垂青,引進到正派門下。

    可是還未入門,拜師須在兩年以後;成道更晚,現在由水路入川……等語。

     “他二位想看這人是誰,一個未入門的人怎會有此曠世奇遇?為防空中查看,對方是個常人,不免遺漏;特先飛回,騎了龍駒,計算好了這人腳程,沿途尋訪。

    初意此人身有異寶奇珍,隻走這條路,必能看出。

    那知連來帶去全都尋遍,隻中途見一騎馬少年,馬是龍種,人也禀賦不差,似有極好武功,但他身上并未現出一絲寶氣。

    就算此人将寶光禁閉,也瞞不了他二位慧目法眼,都當不是,就此錯過。

    不料馬上少年就是道友。

     “适才如非那一鏡一劍寶光強烈,收複那等隐晦,便我法力雖然不濟,經曆卻是不少的人,也決看它不出。

    此事實是再好沒有!我适潛心推算,道友入川尚未其時,便白、朱二老前輩所賜柬帖,我雖不知詳情,也必有明示,不會令你舍此而去呢!否則早命你由秦嶺走,陸行入川,徑赴峨媚,不會使你走水路了。

    ” 孫同康聞言,暗忖朱恩師既命入川,怎會在此久留?但這周鐵瓢也實在靈異,所說俱都不差。

    好在還有二日,便可開看柬帖,自知分曉;所說兩位道友龍馬尋蹤之言,分明是途遇二女無疑。

    想到這裡,不禁心又一動,脫口問道:“老前輩,你說那位道友,可是兩位分騎紅、黑二馬,說話一帶川音、一帶魯音的女異人麼?” 周鐵瓢笑道:“那長身玉立,山東口音的,便是此洞主人孫毓桐。

    此人師長已早成道,隻她孤身一人,為同輩散仙中有名人物,法力甚高,人更豪爽。

    不過她出身大家,本是東魯望族,因此猶有積習未忘;她又沒有拘束,常喜修建園林,布置屋宇。

    她那崂山故居,連同近在本山卧眉峰新建别業的園林陳設,備極精麗,道友不久許能見到。

    不過道友來曆,貧道今日相見,方始得知。

    她此時還不知馬上少年,便是嵩山得寶的人。

     聽道友口氣,莫非途中相遇,曾與交談麼!” 孫同康心直口快,便把前事照責說出。

    說完了才想起怎把尾随尋蹤之事也說出來? 自己雖是好奇,無心之舉,并不是為了追求女人;但外人不察,必當有心輕薄,深覺愧悔。

     那知周鐵瓢并無不滿之意,反笑說道:“道友早晚必與孫道友相見,無須尋找。

    倒是貧道尚有一事相煩,能助一臂麼?” 孫同康料他受妖僧惡人欺淩侵害,見自己有法寶飛劍,欲請相助。

    來時本有助他之意,應聲答應:“老前輩如有什麼事,隻要沒有什麼耽延,不與朱恩師仙柬所示相違,無不遵命。

    ” 周鐵瓢道:“我的事就應在日内,并且還蒙孫毓桐道友相助,無甚時日耽延;倒是道友恐不能就起身呢。

    ”孫同康先已聽出自己不能實時入川的口風,聽他又說,驚問何故?周鐵瓢道:“我雖不能遇事前知,如若靜心推算,眼前的事,尚能算出一個大概。

     這裡頭有好些因果詳情,不便深說,到時自知。

    據我觀察,日内便有靈驗;朱仙師的柬帖,也必有預示。

    我别無所求,隻請道友将囊中寶鏡借我暫用,後日一早便即奉還如何?” 孫同康聞言,雖覺與朱、白二老催促起身之言不符,仍是疑信參半。

    一則周鐵瓢為人極好,看去又那麼道骨仙風;修道人原主除惡扶善,不論對他本人,或看滌凡情面,均應相助。

    二則仙師隻催速即上路,由水路走,并未指定日期;柬帖頗厚,未到開視日期。

    此老修煉多年,法力頗高,也許推算無差,不是專為他自身設想。

    略為盤算,便答道: “以老前輩為人處境,便無滌凡師之介,也應相助。

    休說借鏡一用,便令我随往,與妖僧拚個高下,也在所不辭。

    隻是恩師和楊師伯,俱令我早日起身;固然老前輩推算無差,在未開讀柬帖以前,惟有遵奉師命,不敢途中耽延。

    并且我還有一件難事,來時有一匹好馬,甚是靈慧,意欲帶同入川,水路也好些不便。

    老前輩法力甚高,如助我一帆順風,早到地頭,我願多留兩日,相助将妖僧除去便了。

    ” 周鐵瓢笑道:“朱前輩向喜滑稽遊戲,他明明作成這三生因果,偏不先明言。

    道友為人謹細,朱老前輩先有那等說法,難怪不信。

    不過貧道向無妄言,道友既以連命為慮,隻請道友為我權留三日。

    妖僧邪法委實厲害,道友雖有防身之寶,明鬥可勝,暗算難防。

     萬一有什麼疏失,反使貧道愧對良友。

    盛意心領,能以至寶相假,貧道便立于不敗之地,已感謝萬分了。

    至趕路一節,無須憂慮。

    隻三日後道友能自起身,貧道必施小計,連人帶馬于兩日内走完三峽如何?”孫同康聞言大喜,立将寶鏡取出,并将女仙楊瑾所傳用法,詳為告知。

     周鐵瓢喜道:“我初意此鏡雖是前古奇珍,威力至大,但是道友新得不久,未必便能發揮他的妙用;隻想借來以我武當門中法力施為,以為防身之用。

    不料道友竟得高明傳授,雖尚不能十分發揮,但另有一種仙家降魔威力,比我所習要強得多。

    最難得素昧平生,一面之契,竟以此寶相假,并還傾囊相授,真個至誠君子。

    無怪白、朱二老肯向妙一真人力争,使你弟兄五人完遂三生美滿心願呢!” 孫同康回憶前後所說,俱都含有用意,因即盤問。

    周鐵瓢答道:“你我一見知己,又蒙助我患難,如有所知豈肯不告?無如朱老前輩性情奇特,他這等作法,必有深意,如若前知,反使不快。

    不過,我知道友居心行事,決無差池,隻照柬帖所示而行便了。

    ” 同康遂向鐵瓢讨教。

     周鐵瓢先告以:方今各正派仙俠,隻峨嵋得天獨厚,易于成功;但非屢世修積,無此福緣列入門牆;所習道法也與各派不同,不宜相混。

    然後說道:“道友此時尚未入門,我所知雖然較多;一則道友已得前輩女仙傳授,理應循序漸進,先固基礎。

    二則前途尚有前生至友相待,此人比我,不特高明,而他又與峨嵋長幼兩輩知名之士,均有往還;到時由他指點,可以并行不悖。

    并且我是武當棄徒,本門心法,也不便傳與外人。

    既承垂問,就我生平經曆,略為奉告如何?”随将正邪各派的分别,以及修為時的各種境象利弊,一一說出。

    孫同康自是心喜。

    雙方談得投機,不覺經時甚久。

     孫同康見他精神甚好,便問與兇僧鬥法時,受傷是否痊愈?鐵瓢笑道:“仇敵厲害,我自知應有災難難于避免,又不肯示弱,得信便即應約前往,始而互有勝負,後被妖僧發動邪法,将我困住;如非事前小有準備,淩真人護身靈符神妙,幾為妖僧所殺,并受煉魂之慘。

    就這樣,後背還中了他一陰鞭。

    身受邪毒甚重,連經多日忍痛化煉;又承孫毓桐道友借洞賜藥,才得細心調養。

    适才命人送來靈藥,今晚服後,再一打坐運行,不消多時,便可痊愈,前往除害報仇了。

    ” 孫同康才知主人身未痊愈,忍苦接待自己,心甚不安,忙起身告辭。

    忽想起來時曾遇惡黨多人追趕,如走回路,豈不遇上?又不能就此起身。

    心想洞甚寬大,馬上又帶有幹糧,何不連人帶馬,暫住洞内;隻不到這最後晶室,料無妨害。

    遂将此意向主人說出。

     鐵瓢突道:“那夥惡徒,便是我對頭惡霸彭崇漢的黨羽。

    自拜妖僧為師,重返故鄉,益發倚勢兇橫,無惡不作,如走歸途自必相遇。

    本來在此下榻原好,無奈此洞主人尚有石家姊妹,我尚借住,如何擅專?而道友又另有去處,不便挽留。

    道友走出不遠當有奇遇。

    後日起,道友不來,我便将寶鏡送還,行再相見吧。

    ”說完,不俟答言,一片光華閃過,晶門已隐,仍是大片鐘乳晶牆,内外隔絕。

     孫同康料知鐵瓢談話時久,急于服藥用功,所說必有原因;喚了兩聲道長,不聽響應,也未嗔怪,轉身便往外跑,想看看到底有何奇遇?洞中黑暗異常,因憶女仙楊瑾之誡,恐寶光遠映,引人觊觎,不敢拔劍照路,隻得摸黑前行。

    方想: “此劍雖是靈奇,隻惜功夫毫無,不到急時,不能取用;聽鐵瓢所言,拜師尚有不少時日,前途尚多波折,所說奇遇,不知是誰?還有途中飲馬所遇二人,竟是仙俠中人。

     那長身玉立的一個,名叫孫毓桐,并與鐵瓢有交。

    自己素不好色,又正求道心切,并無遐想;不知怎會一見此女,便印入心目,好似一個最親切的人,老是放她不下,心心念念,老有此女情影橫恒胸中,是何緣故?視此天仙化人,未必看得起凡夫俗子;否則,那怕不配同其往還,得見個一面略接清談也好。

    ” 他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