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痕 第二十四回 三生冤孽海生波 九死癡魂寒宵割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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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狗頭起先系與秋痕兄妹稱呼,後來入了教坊,狗頭便充個班長。

    在李裁縫意思,原想将秋痕做個媳婦,牛氏卻是不依,一為狗頭兇惡,再為不是自己養的兒子,三為秋痕系自己拐來,要想秋痕身上靠一輩子;隻自己上了煙瘾,一天躺在炕上,不能管束狗頭得住。

    兼之秋痕挂念癡珠,兩日不來,便叫狗頭前往探問,自然要假些詞色。

    又有李裁縫主他的膽,這狗頭便時時想着親近秋痕。

    無奈秋痕瞧出他父子意思,步步留心。

    狗頭實在無縫可鑽,愛極生恨,恨極成妒,便向牛氏挑唆起癡珠許多不是來。

    以此秋痕背地裡瑣瑣屑屑,受了無數縷聒,這也罷了。

     十四日,荷生、小岑、劍秋都在愉園小飲,靠晚,便來秋心院坐了一會,癡珠不來,各自散了。

    秋痕陡覺頭暈,荷生去後,和衣睡倒。

    一會醒來,喚跛腳收拾上床,卻忘了月亮門,未去查點。

    睡至三更後,覺得有人推着床橫頭假門,那犭呙兒也不曉那裡去了,便坐起大聲喊叫。

    跛腳不應,那人早進來了,卻是狗頭。

    一口吹滅了燈,也不言語,就摟抱起來。

    秋痕急氣攻心,說不出話,隻喊一聲:“怎的?”将口向狗頭膊上盡力的咬。

    狗頭一痛,将手持着秋痕面頰。

    秋痕死不肯放,兩人便從床上直滾下地來。

    狗頭将手扼住秋痕咽喉,說道:“償你命吧!” 跛腳見不成事,大哭起來。

    李裁縫沉睡,牛氏從夢中驚醒,說道:“外面什麼事?”一面說,一面推醒李裁縫。

    李裁縫就也驚醒,說道:“怎的?半夜三更,和丫鬟鬧!”急披衣服跳下床來,尋個亮,開了房門,取條馬鞭,大聲嚷人。

    見秋痕壓在狗頭身上,便罵道:“還不放手!”呼呼的向秋痕身上怞了幾鞭。

    牛氏披着衣服,一路趕來,說道:“什麼事?”狗頭早放了手,把秋痕推翻,自行爬起。

    牛氏已到,李裁縫扭住狗頭,嚷道:“這是怎說?”狗頭将頭向秋痕胸膛撞将下去,嚷道:“我不要命了!”牛氏見這光景,驚愕之至,接着嚷道:“你不要命,我女兒是要命呢!”李裁縫死命的拉住狗頭,兩人就滾在東窗下,将窗前半桌上五花瓶碰跌下來,打得粉碎。

     牛氏忙将蠟台瞧着秋痕,見身穿小衫褲,仰面躺在地下,色如金紙,兩目緊閉。

    牛氏便嚎啕的哭起來,将頭撞着李裁縫,也在地下亂滾,聲聲隻叫他償命。

    跛腳和那小丫鬟呆呆的站在床前看,隻有打戰。

    廚房中兩個打雜和那看門的,都起來打探,不知何事。

    見一屋鼎沸,秋痕氣閉,便說道:“先瞧着姑娘再說吧!”一句話提醒牛氏,便坐在秋痕身邊,向打雜們哭道:“你看打成這個模樣,還會活麼!”狗頭見牛氏和李裁縫拚命,心上也有點怕,早乘着空跑開了。

     這裡牛氏摸着秋痕,一聲聲的叫。

    打雜們從外頭沖碗湯,遞給牛氏,一面叫,一面把湯灌下。

    半晌,秋痕雙蛾颦蹙,皓齒微呈,回轉氣來。

    又一會,睜開眼,瞧大家一瞧,又合着眼,淌出淚來。

    牛氏哭道:“你身上痛麼?”秋痕不答,淚如湧泉。

    此時李裁縫安頓了狗頭,就也進來。

    牛氏瞧見,指天畫地,呵覺萬端。

    李裁縫不敢出氣,幫着兩個丫鬟将秋痕扶上床沿。

     秋痕到得床沿,便自行向裡躺下,嘤嘤啜泣。

    打雜們退出。

    牛氏檢起地下的鞭,向李裁縫身上狠狠的鞭了一下。

    李裁縫縮着頭,搶個路走了。

    牛氏喚過丫鬟,也一人一鞭,說道:“快招!”兩個丫鬟遍身發抖,說道“是……是……爺……爺叫……叫我不要關這……這月亮門,姑娘有……有叫喊,不……不準……準……”牛氏不待說完,揚起鞭跑出,大罵道:“老狗頭!老娘今番和你算帳,撒開手吧!”李裁縫父子躲入廚房,将南廊小門拴得緊緊,由牛氏大喊大罵,兩人隻不則聲。

    隻可憐那門闆無緣無故受了無數馬鞭。

     且說癡珠早飯後,正吩咐套車,跟班忽報:“留大老爺來了。

    ”原來子善數訪癡珠,都不相值。

    今日偶到秋心院,不想牛氏正和李裁縫父子理論,見子善來了,便奔出投訴。

    子善也覺氣憤,坐定。

    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