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六十六 【宋紀一百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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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帥,人月給粟一石五鬥。

     三月,蒙古立砲攻洛一陽一。

    洛一陽一城中唯三峰潰卒三四千及忠孝軍百馀,留守薩哈連疽發于背,不能軍,妻通吉氏度城必破,謂薩哈連曰:“公受國家恩最厚,今大兵臨城,公不幸病,不能禦敵,死猶可以報國,幸無以我為慮!”薩哈連出城,通吉氏盛服自經死。

    薩哈連從外至,聞狀,曰:“夫人不辱我,我可辱朝廷乎!”投壕而死。

    元帥任守真因行府事。

     金翰林直學士錫默一愛一實,憤時相非其人,言于金主曰:“平章拜甡,固權市恩,擊丸外百無一能。

    丞相薩布,菽麥不分,縱使乏材,亦不至此人為相。

    參政兼樞密副使特嘉喀齊喀粗一暴,一馬軍之材止矣,乃令兼将相之權。

    右丞實嘉世魯,居相位已七八年,碌碌無補,備員而已。

    患難之際,倚注此類,欲冀中興,難矣!”于是世魯罷相,薩布乞緻仕,而拜甡、喀不喀不恤也。

     蒙古主将北還,使蘇布特攻汴,複遣人谕金主降,且索翰林學士趙秉文、衍聖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及歸順人家屬、伊喇布哈妻子并繡女、弓匠、鷹人等。

    金主乃封荊王守純子額爾克為曹王,議以為質。

    密國公璹求見,金主問:“璹叔父欲何言?”璹曰:“聞額爾克欲出議和,額爾克年幼,未曾谙練,恐不能辦大事,臣請副之,或代其行。

    ”金主慰之曰:“南渡後,國家比承平時,有何奉養!然叔父亦未嘗沾溉;無事則置之冷地,無所顧藉,緩急則置于不測。

    叔父盡忠固可,天下其謂聯何!叔父休矣!”于是君臣相顧泣下。

    未幾,璹以疾薨。

     壬寅,命尚書左丞李蹊送額爾克出質,谏議大夫費摩阿固岱為講和使。

    未和,蒙古蘇布特聞之,曰:“我受命攻城,不知其他。

    ”乃立攻具,沿壕列木栅,驅漢俘及婦女老幼負薪草填壕,頃刻,平十馀步。

    平章拜甡,以議和不敢與戰,城中喧哄。

    金主聞之,從六七騎出端門,至舟橋。

    時新雨淖,車駕忽出,都人驚愕失措,但跪于道旁,有望而拜者。

    金主麾之曰:“勿拜,恐泥污汝衣。

    ”老幼遮擁,至有誤觸金主衣者。

    少頃,宰相、從官皆至,進笠,不受,曰:“軍中暴露,我何用此!”西南軍士五六十輩進曰:“北兵填壕過半,平章傳令勿放一镞,恐懷和事。

    豈有此計耶?”金主曰;“朕以生靈之故,稱臣進奉,無不順從。

    止有一子,養來長成,今往作質。

    汝等略忍,等曹王出,蒙古不退,汝等死戰未晚。

    ”是日,曹王額爾克行。

     蒙古留曹王于營,遣李蹊等還,癸卯,并力進攻。

    金砲石取艮嶽太湖、靈壁假山為之,大小鎊有斤重,圓如燈球。

    蒙古砲破大硙或碌瑇為二三,皆用之攢竹砲,有至十三梢者。

    每城一角,置砲百馀枚,更疊上下,晝夜不息。

    數日,石幾與裡城平。

    而城上樓橹,皆拆故宮及芳華、玉溪之材為之,合抱之木,随擊而碎。

    以馬糞、麥稭布其上,網索旃禱固護之,其懸風闆之外,皆以牛皮為障,蒙古兵以火砲擊之,随即延爇,不可撲救。

    城乃周世宗所築,取虎牢土為之,堅密如鐵,受砲所擊,唯凹而已。

    金主複出撫将士,值被創者,親膊以藥。

    手酌卮酒以賜,且出内府金帛以待有功者。

    蒙古兵壕外築城,圍百五十裡,城有一乳一口樓橹,壕深丈許,闊亦如之,三四十步置一鋪,鋪置百許人守之。

    初,拜甡命築門外短牆,委曲狹隘,僅容二三人得過,以防蒙古奪門。

    及被攻,請乘夜斫營軍乃不能猝出,比出,已為蒙古所覺後募死士千人,一穴一城由壕徑渡,燒其砲座,城上懸紅紙燈為應,約燈起渡壕。

    又放紙鸢,置文書其上,至蒙古營斷之,以誘被俘者,皆為蒙古所覺。

    時有大砲,名震天雷,以鐵罐盛藥,以火點之,砲起火發,其聲如雷,聞百裡外,所爇圍半畝已上,火點著鐵甲皆透。

    蒙古時為牛皮洞,直至城下,掘城為龛,間可容人,城上莫如之何。

    乃以鐵繩懸震天雷,順城而下,至掘處火發,人與牛皮皆碎迸無迹。

    又有飛火一槍一,注藥,以火發之,辄前燒十馀步。

    蒙古唯畏此二物。

    攻城十六晝夜,内外死者以百萬計。

    明惠皇後陵被發,金主遣中官求得其柩,複葬之。

     蘇布特知未易取,乃為好語曰:“兩國已講和,更相攻耶?”金主因就應之。

    乃遣戶部侍郎楊居仁出宜秋門,以酒炙犒蒙古兵,且以金帛珍異賂之。

    蘇布特乃許退兵,散屯河、洛之間。

     方蒙古之攻城也,矢石如雨,中有女子呼于城下曰:“我倡女張鳳奴也,許州破,被俘至此。

    彼軍不日去矣,諸君努力為國堅守,無為所欺所!”言竟,投壕死。

    金主使馳祭于西門。

    時女真一人無死事者,長公主言于金主曰:“近來立功效命,多諸色人。

    無事時則自家人争強,有事則他人盡力,焉得不怨?”金主默然。

     蒙古後退,參知政事特嘉喀齊喀以守城為己功,欲率百官入賀。

    内族色埒,丞相襄之子也,歎曰:“城下之盟,春秋以為恥,況以罷攻為可賀耶?”喀齊喀怒曰:“社稷不亡,君後免難,汝等不以為喜耶!”乃命趙秉文為表。

    秉文曰:“《春秋》新宮灰,三日哭。

    今園陵如此,酌之以禮,當慰不當賀。

    ”事乃已。

     初,城之被圍,右司谏陳岢上書請戰,其略曰:“今日之事,皆由陛下不斷,将相怯懦。

    若因循不決,一旦無如之何,恐君臣相對涕泣而已。

    ”其言剀切,深中時病。

    喀齊喀見之,大怒,召岢入省,呼其名責之曰:“子為陳山可耶?果如子言,能退大敵,我當世世與若為仆。

    ”聞者莫不竊笑,蓋不識岢字,分為兩也。

     甲子,金主禦端門,肆赦,改元天興。

    诏:“内外官民能完複州郡者,功賞有差。

    ”出金帛酒炙犒饫軍士,減禦膳,罷冗員,放宮女,上書不得稱聖,改聖旨為制置。

    是日,解嚴。

    步兵始出封邱門外采蔬、薪。

     金拜甡之守城也。

    樓橹垂就辄摧,傳令取竹為護簾,所司馳入城大索,無所得,拜甡欲斬之。

    或告所司曰:“金多則濟矣,胡不即平章府求之?”所司懷金三百賂其家僮,果得之。

    及兵退,軍士憤怒,拜甡不自安,謂尚書令史元好問曰:“我妨賢路久矣,得退為幸,為我撰乞緻仕表。

    ”頃之,金主已遣使持诏至其第,令緻仕。

    軍士欲殺之,拜甡懼,一夕數遷,金主以親軍二百一陰一為之衛。

    軍士無以洩其憤,遂相率毀其别墅。

     金衛紹王、鎬厲王家屬,禁锢歲久,錫默一愛一實上言曰:“二族衰微,無異匹庶,假欲為不善,孰與同惡!男一女婚嫁,人之大欲,豈有幽囚終世、永無伉俪之望?在他人尚且不忍,況骨肉乎?”金主感其言,始聽自便。

     夏,四月,丁卯,起魏了翁為集英殿修撰、知遂甯府,辭不拜。

     戊辰,以久雨,決系囚。

     是月,蒙古主出居庸,避暑官山。

     高麗殺蒙古所置官吏,徙居江華島。

     五月,辛卯,臣僚言:“積一陰一霖霪,必有緻咎之征。

    比聞蕲州進士馮傑,本儒家,都大坑治司抑為爐戶,誅求日增。

    傑妻以憂死,其女繼之,弟大聲因赴訴死于道路;傑知不免,舉火自經死。

    民冤至此,豈不上幹一陰一陽一之和?”诏罷都大坑治職。

     金汴京大寒如冬,因大疫,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