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菩提國土覓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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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萬發歸宗”神功。

     一切來得太快,“噗”地一聲,巨影擊在吳暢的太陽穴上,他哼了一聲,身子如彈丸似地飛了出去,足足射出去有十丈遠。

     然而,吳暢卻沒有瑜清希望的那樣倒地不起,他是輕輕落下,安然站定的。

    他面帶微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剛才那一拳沒有打在他身上,而是打了另一個自己。

     瑜清驚呆了,心也涼透,不知怎會出現這樣的怪事,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嗎?她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可又無法否定吳暢的存在。

    她破天荒地有些迷惑了,她認為一定有什麼人給她搗蛋了,否則絕對是另外的樣子。

    她兩眼有些發空,一片茫然。

     吳暢似笑非笑地說:“大師,你的神掌實在厲害,差點兒把我打散。

    若不是暗中可能有人搗鬼,恐怕我再也看不到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 瑜清的心一動,不是滋味,搗鬼的那人為什麼向着他呢?但她心裡多少也得了些安慰,并非自己不行,而是有人幫了他,自己怎麼可能同時戰勝兩個人呢? 她靜靜地看了吳暢片刻,無可奈何地說:“雖然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腳,但你畢竟挨了我三掌。

    她我帶走,這次交易就算完了。

    不過我還是不會放過你的。

    ” 吳暢笑道:“大師放心,若有交易,我再找你,陌生人畢竟比不上老主顧。

    ” 瑜清哼了一聲,進屋拉出那個少女,向西而去。

     吳暢望着她們的背影,感慨萬千,人的命運難測啊!生命的意義到底在哪裡? 他向東又走了一段,果見一片大樹林子,裡面傳來“嗵嗵”的伐木聲。

    樹下落葉很厚,甚是荒涼。

    他在要樹林邊停了一會兒,順着一條小道向樹林深處走去。

     走了好一陣子,才在低窪處看見幾間草房,十分簡陋。

     他走到草房這,看見草房裡坐着一個瘋子模樣的老人。

    老頭子兩眼渾濁無神,不象一個道行高深之士。

     吳暢輕輕敲了下破門,笑着問:“大師,您就是欽正活佛嗎?” 那人滞呆地看了吳暢一眼,點了點頭,随之又連連搖頭。

    吳暢再問,他什麼表示也沒有了。

     吳暢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忽聽樹林外有叱咤之聲,他連忙出了樹林。

    跟一個瘋子有什麼可講的呢。

    他躍上一個土台向西北方一看,陡見三個少女和一個特别高大強悍的男人對峙着。

     那男人象個兇神,氣勢不凡,一身古怪的皮衣透散着陰森詭橘之氣,令人頭皮發麻。

     三個少女膽量不小,并不懼怕高大的男人。

     站在最前面的黃衣少女黑紗蒙面,但吳暢還是能認出,她就是彌羅教的冰清聖女,後面的兩個黑衣少女無疑的是她的随從。

     與她們對峙的男人這時嘿嘿地笑起來:“聖女,你别惱,我對你傾慕已久,我們做夫妻一定會美滿幸福的。

    試問天下人哪個比我甘地更強呢?你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了。

    ” 冰清聖女冷道:“甘地,你别在這裡惡心人,我不會嫁給你的,也不想嫁給别人。

    ” 甘地哈哈大笑起來:“你不嫁人?别做夢了,你非嫁我不可!” 冰清聖女頓時羞怒難抑,這麼下流刺耳的話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無疑傷害了她的潔心。

     她粉拳緊握,欲做撲去扶。

     甘地哈哈笑起來:“小美人,過來吧,我正需要你擦癢呢,不打不舒服。

    ” 冰清聖女輕哼一聲,放棄了攻擊的打算。

    這種人無恥之極,犯不着與他拼鬥,讓他碰上自己的潔軀都是恥辱。

    她飄身一擺,抽身而去。

     甘地搖身一晃,堵住了她的去路:“聖女,既然來了,又何必匆忙離去呢,還是讓我們親熱一番吧,我實忍不往了。

    ”他的動作着實靈巧,個子大并不誤事。

     冰清聖女見不能脫身,深遂的眸子裡射出奇麗的光彩。

    這是她與人拼鬥的前兆,她的玄功正在慢慢聚集。

     甘地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小美人隻會炫美,還明白殺人是怎麼回事?他冷笑着,懶得擺身動腿。

     冰清聖女恨透了甘地的藐視,打定主意要放一下光彩。

    她向前一傾嬌軀,身形陡動,仿佛彩鳳翔天,幻起一片光影,玉臂揚起外抖,使出“彌羅歸神功”。

     霎時間,勁氣飛流,掌影成片,無數的玉掌印合而為一,變成一隻明麗的玉掌,光華勁氣陡放,厚而眩目的印掌挾起雷霆之力擊向甘地的頭部。

     這一切實在太快,任何人在這樣的陣勢面前都無法細想。

    甘地料不到聖女如此了得,輕視之心頓去,身形斜撲上進,雙掌并舉,使出“排山掌”與之抗衡。

    兩排重疊的掌飄搖一閃,雙方戰在一起。

     “噗”地一聲輕響,勁力四迸,甘地踉踉跄跄退出四五步,冰清聖女倒飛而出,被震退有三丈開外。

     兩人站穩後,各自駭然。

    甘地驚詫一個美人有如此神通不可思議;聖女痛心自己不如對方,那神功被自己糟踏了,這太可怕了。

     甘地有了一教訓,心中有了數,笑道:“聖女,你有這麼好的身手,我們若合成一體絕對可以橫行天下,何樂而不為呢?” 冰清聖女心中怒潮激蕩,兩眼無限憤恨,卻毫無辦法。

    再戰下去又能如何呢?她有了退意,身形後移。

     甘地看出了她的企圖,嘿嘿笑道:“美人兒,你走不了的,碰上我甘地,連仙女也逃不掉的。

    唯有與我成親,别無它法。

    ” 冰清聖女自然不想與他成婚,飄身就走,她不相信甘地能勝上她逃走。

     甘地陰笑兩聲。

    伸手就抓。

    他不去追冰清聖女,而是直撲兩個黑衣少女。

     他的動作迅疾異常,倆少女立時被他制住。

     冰清聖女說:“甘地,你也是個人物,拿人質要挾一個女孩子,你不覺得無味嗎?”甘地道:“我與别人不同,奇人做奇事,要挾小美人有趣之極呢。

    ” 冰清聖女無話可說了,心裡亂成一團糟。

    妥協與屈服對自己來說是萬不可取的,但白白地喪失兩個人的生命後果也是嚴重的。

    作為聖女不能給教徒頭上抹一束光環,那是不稱職的,雖然自己并不想做這個聖女。

     她的心仿佛被釘上了一顆釘子,陣陣的痛楚幾乎使她睜不開眼。

    這個聖女做得也太不順溜了,難道這是命運的安排嗎?為什麼要讓自己一個女孩子挑起這樣的重負呢?這是不公平的。

    她第一次對“聖女”這個神聖的職位産生了懷疑。

     甘地見她愣住了,催道:“你還是快答應吧,若再過片刻還沒有想好,我就要她們的命。

    ” 她一用力,兩個少女叫喚起來。

     冰清聖女不由急躁起來,光潔無比的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臉色也煞白。

     甘地看在眼裡,喜在心頭,看來有希望。

     美是人類最高的财富。

    為着人生一分美,他覺得可以不顧一切,生命若不能以至美的形式完結。

    活得長久便是罪過。

     吳暢輕盈地走到冰清聖女身邊,笑道:“聖女,在下可以幫你一下嗎?” 冰清聖女一驚,冷道:“我不需要敵人的幫助。

    ” 吳暢不以為然地說:“敵人也要一個個消滅,不能撤下天羅網,面對一大片。

    用敵人消滅敵人,這是最高明的法子呢。

    ” 冰清聖女冷然一笑:“想讓我欠你的情嗎?” 吳暢說:“在下與甘地都以為你美,這一點是相同的。

    不同的是,我對美隻有深沉的愛慕,而不會去掠奪。

    ” 冰清聖女哼了一聲:“你還可以再說得更動聽一些,但我不會求助你的。

    ” 吳暢正欲解釋,甘地怒目而視了:“你小子與我争奪美人,我看你是瘋了。

    ” 吳暢說:“我并沒有乞求,更沒有一廂情願,胡言亂語。

    這你要弄清楚。

    ” 甘地陰冷地一笑:“在印度,我說什麼就是什麼,萬事還輪不到你插嘴。

    你若想活得久些,趁早快滾,管閑事會短命的。

    ” 吳暢笑了:“這不全面,豈不聞懲治惡人也積陰德嗎?你不是閻王,手還伸不到幽冥界去。

    ” 甘地被激起了真火,罵道:“你小子看來隻認拳頭,那我就讓你知道圓的絕才不扁!” 他跨步飛拳,一式猛虎登山欺到吳暢的左旁,右拳翻起一擰,幻起一道拳影擊了過去,猶似流星急電,聲勢駭人。

     這樣的怪異打法吳暢也是僅見。

    他陡然移形挪影,使出道佛合壁造化而出的“金印星雨一氣神功”揮拳而出,一個金色碩大的拳影猶如無本之花,霎時在空中開放,并飛流而上,奇絕險峻的氣氛奪人心魂,這是标準的針鋒相對的打法。

     “咚”地一聲,兩拳擊在一起,氣煙霎時生出飛騰。

    甘地哼了一聲退出一丈開外。

    吳暢安然未動,滿面春風。

     甘地驚呆了,以為是夢。

    冰清聖女也覺意外,這自然是她近來欣喜的事兒之一,但怎麼可能呢?甘地在印度有無敵之譽,怎麼會敗得這樣利索? 她當然還不知吳暢已手下留情,否則,一招之下,甘地已成雲煙。

     人的生命有時極端頑強,即使在貧瘠的土地上也能生長。

    有時也分外脆弱,一股風就能把它吹滅。

    這是勉強不來的。

     甘地愣了一會兒,發覺自己并沒有陷進魔境之中,深層的悲憤才如水泡兒泛揚開來。

    自己在印度何其威風,怎麼能接受這樣的恥辱呢?這小子無異處,自己的失敗毫無道理。

     他兩眼怒光熾烈,仿佛欲燒壞周圍的一切,美若不能占為己有,就毀滅它。

     他想和吳暢拼命,拳頭再次握緊。

    他周身的氣勁在血液中飛流、彙聚,骨肌肉大暢其道,似乎把他凝成一個勁團。

    他身上出了汗,也許隻有在這樣的惡毒裡,心靈才能得片刻安慰。

     吳暢冷漠如風,笑道:“甘地,你不要枉費心機了。

    這是佛的故鄉,豈不聞‘凡有所相,皆是虛妄’?執着于相,便是空場,下乘門徑,其志難張,恨也沒有。

    你若懂得愛,報仇倒還有一絲希望。

    ” 甘地怒道:“這些我懂,用不着你來搖唇鼓舌。

    在印度,談佛還輪不到你。

    ” 吳暢說:“我在談你,佛離你太遠了。

    ” 甘地恨道:“你别得意,勝得了一時,未必能勝得一世。

    你會知道什麼是失敗的。

    ” “那當然,我看得很清楚。

    ” 甘地恨得牙疼,真想猛沖過去與吳暢厮拼,但他一點兒把樓也沒有,剛才那一拳把他的信心打光了。

    對方是一座山,沉實冷硬的冰山,推不可移,砸不可碎,幾乎想不出能用什麼力量摧毀它。

    雷電嗎,也許可以,但自己沒有。

    他的眼一酸,汗進了眼睛,這太不走運了。

     冰清聖女這時忽道:“吳暢,不管你做了什麼,我們都不會放過你的。

    ” 吳暢說:“那是你們的事,我隻對自己的事感興趣。

    你們若想抓我,盡管去做。

    ” 冰清聖女說:“現在我們還不想為難你,不過你也别太大意,稍一疏忽都是不可挽回的。

    ” “多謝聖女關心,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 冰清聖女臉一沉:“我不是在關心你,是警告!你不要自作多情。

    ” 吳暢微微一笑,沒有吱聲,與一個美人兒鬥嘴有什麼趣呢。

    他并不想得到什麼,失去什麼也無所謂。

     甘地兩眼盯着他,不想離去,恥辱象一根帶刺的荊棘在鋸着他的心,痛苦順着血液傳遍他的毛孔。

    忽兒,他似一個英雄變成了一個小醜,這是多麼令人難過的事啊! 吳暢轉身欲去,甘地終于找到了機會,這幾乎是唯一的機會。

    他身如怪龍翻動,雙掌并立一攪,一式“佛光普照”,幻出無數層光氣射向吳暢。

     乍然間,風雷大動,一狂勁驚天,似乎把周圍的東西洗劫一空才甘心。

     吳暢感應到了,并不回頭,亦沒反擊,而是騰身幻化,周身籠着明麗的光氣借勁飛射。

     甘地投傷着他、反而的把他送了一程。

     吳暢再次入林,那個怪老頭子已倒在血泊之中。

     片刻,甘地追了過來,見老頭子慘死,他暴叫起來:“你殺了他!?” 吳暢說:“有用的人我都沒殺,何必要殺一個老頭子呢?” 甘地怒道:“你殺了我爹,我永遠也不會放過你的!” 吳暢哼了一聲:“你的腦袋看來與你的武功一樣糟。

    奇怪的是,你的感覺竟然一直良好。

    ” 甘地說:“你少傲慢,印度的江水足夠淹死你的,等着瞧吧。

    ”他飛身而去。

     吳暢知道這是有人嫁禍于他,神情凝重起來。

    這次千裡求法,恐怕很難得到什麼了。

     他在一旁細察一陣,也沒發現什麼。

     一陣風兒吹來,他急身而走,欲尋冰清聖女,可哪裡還有她的影子呢。

    他長歎了一聲,呆在那裡。

     西邊起風了,滾滾黃塵撲面而來,他隻好去尋找個躲避的地方。

     風頭一過,落下雨來。

    雨不緊,卻綿綿細密,宛若少女的呼吸。

    他東跑西颠無處可去,躲進了一家莊園。

     這是個十分氣派寬敞的地方,閣樓殿台籠罩在一片深紅色裡,顯得神秘而又莊嚴。

    他怕再次遇上麻煩,被人趕出來,這次幹脆來個暗的,不打招呼先方便。

     他翻進一同富麗堂皇的大廳裡,見桌上放着熱騰騰的飯菜,他坐下就吃。

    霎時間風卷殘雲,給人家吃了個精光。

     抹了下嘴,他走上樓去,先找個睡覺的地再說。

     見一間房子的門開着,他探頭探腦地走了進去。

    房子裡有床,很幹淨,他關上門就躺了上去。

    不知不覺,他竟然睡着了。

     天快黑的時候,有人走上樓來。

    是兩個人。

     “小姐,我們今晚就住在家裡嗎?” “對,我不想再回到那個陰森死氣的地方。

    ” 兩人開了門,走到房裡去。

    黑衣少女剛要叫喚,冰清聖女猛地扯住了她。

    吳暢睡在那裡還什麼不知道呢。

    這真是一個絕妙的機緣。

     “小姐,他竟然睡到了你的床上,實在可恨。

    這不是有污聖靈嗎?” 冰清聖女輕聲說:“你能把他制住嗎?” “殺了他行嗎?那會更省事的。

    ” 冰清聖女搖頭道:“那會把這間房子全砧污的,我不要讓他的血流到我的床上。

    ” 黑衣少女點點頭,蹑手蹑腳走到吳暢身邊,細看一下,出手如風,猛地向他的丹田、膻中、印堂三穴點去。

     吳暢哼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待看清是冰清聖女,想道:“你們怎麼陰魂不散呢,幹什麼老跟着我?” 冰清聖女說:“先生,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的家呀,不然我幹嘛在這裡睡覺。

    ” “胡說!”黑衣少女斥道,“你也配有這樣的家!” “那要不就是客棧,反正我不是故進來的。

    ” 冰清聖女一笑:“想不到你也會耍賴呢?” 吳暢說:“我終日緊張,這隻是個例外。

    聖女姑娘,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從來不回答死人的提問的。

    ” 吳暢笑道:“那還是等會兒的事呢,現在我還喘着氣哩。

    聖女,欽正大活佛到底在何處修行?” 冰清聖女淡淡地說:“沒有人知道,有時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這個問題。

    ” 吳暢搖了搖頭:“聖女姑娘,你知道得就不少嗎,深談一下又何妨?” 冰清聖女臉色一冷:“你不要想在我這裡套去什麼,那隻會使你更加失望的。

    ” 吳暢歎道:“聖女,我想你的心腸一定與你的美麗一樣無人可比,你何必掩飾這一點呢?看得出,你是讨厭些的,你有些累了。

    ” 冰清聖女冷冰冰地說:“我的事用不着你管,等待着你的不是什麼活佛,而是地獄。

    ” 她素手一揮,黑衣少女立即撲向了他,她們的耐心全部用完了。

    少女淡如青煙,身手不弱,使的是西藏紅教的“青陀手神功”抓向吳暢。

     烏光一閃,她就到了吳暢身邊,猛抓下去。

    怪事出現了,無論她如何用力都沾不到吳暢身上。

    他滑得不叫招,你根本無處着力,身體似有若無。

     冰清聖女有些納悶,讓黑衣少女靠到一邊去。

    她蓮步輕移,走到吳暢身旁,右手一抖,幻化出十幾隻玉手點向他的眉心,勁力似劈波斬浪,一往無前。

     吳暢笑眯眯地未躲,但覺光華一聚,冰清聖女的玉指就點中了他的“印堂穴”。

    怪事又出現了,一股柔和之力突然吸住了她的手指,弄得她懶洋洋的周身無力,玉手離不開他的臉了。

     吳暢叫道:“聖女,你這是幹什麼,點中了還不快把手拿開?” 冰清聖女實在無力移開玉手,臉上頓現窘急之色,卻又無話可說,這真是弄巧成拙。

    她心中一冷,頓時靜了下來,冷冷地說:“吳暢,你這麼做太過分了,我不願多看你一眼,更不想和你連在一起。

     你若再這麼無賴,我甯可斷去我的一隻手臂。

    ” 吳暢哈哈一笑,力量又回到她身上去,她連忙閃開。

     吳暢說:“聖女姑娘,我們交個朋友如何?” “你是我們的敵人,彌羅教上下時刻都不會忘記你的存在,我豈能與你交朋友?” 吳暢笑道:“我們交朋友并不是要你放棄對我的敵意,你仍可一如繼往地對付我。

    隻希望你把我當成一個故人,見面笑一笑。

    ” 冰清聖女沒有吱聲,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除了接受對方的條件之外,她不知道還有何法。

     沉默也許就是暗許吧,吳暢樂了起來。

     他猛地坐起,笑道:“聖女姑娘,多謝。

    ” 女驚問:“剛才她沒有點中稱的穴道?” 吳暢笑了起來:“我的穴道非常美麗,也許她點中了又放棄了,誰願意傷害美的東西呢。

    ” 冰清聖女對他無奈,隻好趕他走。

     吳暢說:“外面黑了,明天再走吧。

    ” “不行,我們豈能與你同居一室?” 吳暢歎了一聲,灰溜溜走了。

     出了莊園,踏着泥濘之路西去。

    天黑得厲害,冷風吹起,他不知該去何方。

     這時,一聲凄厲的尖叫傳來,給夜空橫添了幾分鬼氣。

    吳暢尋聲追去。

     幾乎故意引誘他,叫叫停停,吳暢隻好緊迫不放。

    轉眼間,進入了亂叢林。

     林中怪樹橫盤,葛藤亂繞,雜草叢生,怪鳴不息。

    一會兒,幾隻怪影飛向高天;一會兒,幾隻野獸向他撲來,十分恐怖。

    他并不怕這些,細細搜尋。

     在林中穿行了好大了陣子,來到一片空地上,陡見幾具僧人的屍體屍體黃七豎八地躺在革地上。

    他大吃了一驚,這實在有些不妙。

     他明銳的目光掃了一下四周,沒發現什麼,隻好離去。

    看來這又是一個陷餅。

     他離開空地沒有多遠,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狂徒,殺了人就想走嗎?沒那麼便宜。

    ” “嘿嘿……”一陣快笑傳來,“欽正大師,你誤會了,我千裡迢迢而來,見了你又怎麼逃走呢?” “那你何以殺人?” “他們不讓我見你,這怎麼成,隻好請他們一邊閑着去了”。

     老人哼了一聲:“狂徒,你找我何事?” “嘿嘿……”又是一陣快笑,别無異響。

     吳暢聽到對方稱老人是欽正活佛,頓時大喜,彈身向發聲的地方沖去。

    他的身法猶如靈巧的鬼火,眨眼間就到了一個老僧面前。

     老僧見有人欺進,揮掌劈出,一股内勁狂飓頓時而起,千孔萬穴如針刺出,旁邊的兩棵樹都被擊斷。

     吳暢揮掌迎上,“砰”地一聲清響,兩人都是一顫。

    吳暢笑道:“大師可是欽正活佛?” “狂徒!你又回來故什麼?” 吳暢說:“我不是剛才那個殺人者,大師别誤會。

    ” “你不是殺人兇手,何知有人被殺?” 吳暢辯道:“我碰巧看見了地上的屍體,就是這樣。

    ” “嘿嘿……”老僧一陣冷笑,“狂徒,任你巧言如花,我也不會上你的惡當。

    ” 吳暢冷笑道:“你是不是欽正活佛?我覺得你越發象個冒牌貨呢,你的眼睛若不瞎的話,應該看個明白的。

    ” 老僧怒道:“我自然是欽正活佛。

    那些人若不是你殺,你怎麼會這時出現在這裡?” 吳暢苦笑道:“大師,你是個明白人,出現在這裡的人并非我一個,這不能說明我就是兇手。

    我不遠萬裡來求教大師,怎會濫殺無辜呢?” 欽正活佛嘿嘿地笑了起來:“真巧,那人也是來求教我的呢。

    即使不是你幹的,殺人者是你的同黨必定無疑了。

    ” 吳暢“咳”了一聲:“大師,在中國,我是孤家寡人;在印度,我也是隻身一個,哪裡有什麼同黨呢?大師,佛眼雪亮,我希望這不僅是傳說。

    ” 欽正活佛好惱,斥道:“狂徒!你以為我老眼昏花嗎?那個兇手和你一模一樣,武功相若,難道這也是巧合嗎?” 吳暢的心一沉,感到大事不妙,但他卻不能不反駁:“大師,天下精通易容之術的不可勝數,有人要嫁禍于我,也未可知呢。

    ” 欽正注視了他一陣,冷道:“那人幹嗎要嫁禍于你?” 吳暢說:“我得罪過一些人,他們懷恨在心,自然不會放過陷我于不義的機會。

    ” 欽正哼了一聲:“你找我又為了何事?” 吳暢施了一禮說:“我的愛侶被人毀了面容,我想求大師告訴我贖魂術,讓她恢複昔日的秀麗。

    ” 欽正哈哈大笑:“癡兒!可笑啊可笑,世人隻知有佛,不知佛為何物,可悲。

    佛慧廣大,教人悟空,諸般法緣,有亦是空,色相無常,誰是空蒙。

    兩人心中項有至性,又何須言玉顔嬌容。

    妄說不了情,情亦是空。

    ” 吳暢歎道:“大師既然悟空,更該知常人不空。

    萬般嬌秀那是命,碧水不斷瀑潺純情。

     世人色身深重,亦應是空。

    美麗的生命中滲透佛性,佛性至大,美麗至深,兩者應當相同。

     女人追求美麗就是追求佛性,愛人之心人皆有之,大師應該知道的。

    ” “你要向我說法嗎?”欽正冷然問。

     “不敢。

    ”吳暢說,“大師乃佛國高士,佛法精湛,深知體物察情之理,在下豈敢班門弄斧。

    ” 欽正冷冷地說:“你既然不悟,那也由你,不過想求大法那是辦不到的。

    ” 吳暢有些急了:“大師,您是得道高僧,早已看破紅塵,又何必吝惜一法呢?” 欽正道:“法度有緣人。

    你不是我們中人,我又何必濫施法呢?” 吳暢心不甘,淡淡地說:“大師,法緣是常,你又何必拘于一端呢?你傳我一法,我不會忘記你的。

    ” 欽正哈哈地又笑起來:“可惜我不是施恩圖報之人,看來唯有讓你失望了。

    ” 吳暢心中一動,說:“你傳我一法,我教你一功如何?這樣我們誰也不吃虧。

    ” 欽正冷冷一笑:“可惜得很,我并不貪心呢。

    ” 吳暢說:“贖魂術固然是稀世奇法,可我傳給你的神功也絕對是舉世無雙的。

    我不騙你,怎麼樣?” 他随手一彈,“雲泥神指”應擊而出,一股幽藍之勁射出,前面的幾棵大樹頓時被擊飛,威力不同凡響。

     欽正老臉一寒,沉默無語。

    這麼厲害的神功他還沒見過,确是足夠交換的。

    可他不能,這樣做有損他的身份、自尊。

     吳暢不信:“萬法起于因緣,沒有因緣即沒有佛法。

    現已有果,何以不能覓因?” 欽正說:“頭為六陽之首,法生于陽,不能滋陽,人不得佛性,不能還原。

    ” “這麼說,我白來一趟?” “不錯,沒有人能幫你的。

    ” 吳暢搖頭道:“我仍然不信,佛講輪回循環,法亦應循環,不會有來無回。

    ” “沒有人要你相信,也沒有人會傳你大法。

    這一點你最好現在就信,否則也許來不及了。

    ” 吳暢欲言,老和尚轉身走了,留下一片黑暗讓吳暢咀嚼,那滋味很不好受。

     吳暢在黑暗中呆立了片刻,尾随欽正活佛而去。

    他不能就這麼放棄了唯一的機會,在遙遠的故土還有幾顆焦急的心呢。

    想到慕容素與胡仙,他的心就急跳不止。

    一片雲水遮住他的眼睛,讓他閑悶難安,仿佛一隻惡劣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也許是一根别緻的刺紮在了他的心上。

    他想跳起來在空中飛揚,想在碧波萬頃的海上遊戲魚群,總是辦不到。

    他的前後一片明光,唯他站的地方陰影濃重,這是怎樣的人生呢? 一陣沙沙響,風雲動,他輕蕩蕩出了樹林。

     欽正的身影晃晃動動,向一座小山飄去。

     他一陣急行追到小山邊,欽正已不知去向。

    這是座光秃秃的上山,遠看不過一個大土堆,藏人是不易的,那人哪裡去了呢? 他登上土山頂,向東一看,忽見一座小破廟,他縱身飛奔過去,這是唯一可藏人的地方了。

     小廟幾近倒塌狀态,裡面空蕩蕩的,靠後牆的供台上有座半丈高的如來佛像泥的,佛像的臉已經裂開,嘴唇破了一塊。

     面對如此冷清的小廟,他感到寂寞孤單,體驗了一種浮雲的痛苦,它高潔,但高潔得難。

     他走到佛像前站住,用手一推佛像的肚子,嘩啦一聲,整個小廟刹那間陷了下去,似乎托着小廟的木闆突地被抽掉了。

     吳暢沒這方面的思想準備,展身急沖有些遲了,隻好聽天由命随着土石一同下墜。

     在瞬間裡,他又感到生命被剝削的痛苦曆程,仿佛狂風沙卷進潔淨的心田。

    那無奈與怅恨難以言傳,生命随着風沙走…… ※※※ 雪還在飄,寒冷不減。

    野龍山在雪夜裡安靜而眠。

     風又吹進洞裡,慕容素輕輕走到洞邊,望着雪花。

    她陷入了遐想之中。

    那一年,黃花幼蕊,百般花豔,無情素心舞翩翩,奈何少年,霜打春日秀,雪下憶往事,唯有淚水斑斑,多少恨,紅顔歎,滾滾浪花休言昔日歡…… 自從吳暢離去,沒有了勸慰深情,她又郁郁寡歡。

    千思萬慮秀眉不展,感到女兒身,不中留。

    外面的雪一望不盡,她又感到深重的壓迫,自己的絕世之美為何那麼易失呢?這實在不公平,她似乎都能聽到厚雪的歎息。

     胡仙的心境也好不到哪裡去,文明雖然在她身邊,她仍然感到雙重的吞噬。

    那到底是什麼,她又弄不清楚。

    雪花飄落,猶如她的憂想。

     甘雨蟬的心情更不好,失去了父親,要得到的也沒有得到,生活對她來說也太有點兒嚴峻了。

    神色陰沉,一句話也不想說。

     歸飛霞的興緻也低得很,四姐妹去其三,有她回味的痛苦,蘭芳歡笑再相聚,那是萬萬難了。

     這雪不停地下,無止無休,它要告訴人們什麼呢? 文明在這樣陰郁的氣氛中自然也高興不起來。

    他怕胡仙心情陡變,換成另一個人,六親不認了;又怕吳暢一去不返,留給他們無究的怅恨。

    人在這樣的心境中度日月,那是越嚼嘴越苦的。

     胡仙輕輕走到慕容素身邊,歎道:“他去了多少天了?也該到了。

    不知會怎樣。

    ” 慕容素苦笑道:“你真的相信世上有贖魂術,我們還能恢複昔日的容顔?” 胡仙小聲道:“我希望能回到過去那樣子,不然,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慕容素歎道:“那也隻能是種希望。

    許久以前我聽人說過,欽正大活佛的還原神通對人面無效,他不可能得回什麼的。

    ” 胡仙心一沉:“你不相信他嗎?他不是你的心上人嗎?” 慕容素久久無語。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世上也許有更高的偉人,那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 “我知道。

    ”人影一閃,左雲闖進洞來,“那個更高的人物就是我。

    ” 慕容素吃了一驚,不由地向後退。

     左雲笑道:“你不用怕,我對你是不感興趣的。

    ” 慕容素頓時流下了眼淚,心仿佛被剜下來一塊肉。

    這對她來說是有些殘酷的。

     文明等人聞聲趕過來,幾個人與左雲形成對峙之勢。

     左雲輕蔑地笑道:“憑你們幾個也想與我鬥嗎?” 文明冷道:“你想怎麼樣?” 左雲揚頭笑道:“把我喜歡的人帶走。

    ” 文明揚頭笑道:“那要她答應才行。

    ” 左雲哈哈大笑起來:“我喜歡的東西就是我的,這不幹别人什麼事。

    ” 文明諷刺說:“這就是你的大俠風範嗎?” 左雲反問:“誰是俠?我說過嗎?” “鐵劍客左雲不是揚名江湖的大快嗎?” “也許他是的,可我不是,我不是左雲。

    ” “那你是什麼人,敢講出來嗎?” “這個我不知道。

    當然,我也不許你比我知道得更多。

    ” 文明嘿嘿冷笑幾聲,這小子不是無賴嗎,大江湖怎麼熱衷造就怪胎呢?他不願再與左雲費口舌,輕蔑地冷視着他。

     左雲以為自己的武功已達無人之境,沒把他們幾個人放在眼裡,收拾幾小輩還不容易嗎?他搖頭晃腦地走到歸飛霞身邊,伸手就抓。

     文明等人知他不凡,早有準備,幾個人同時出手,齊擊左雲,但見虛影一晃,一股幽冥之助水花一樣泛起,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麼動的,他又回到原地去了。

     幾個人撲去落空,心頭大駭。

    幾天的工夫,左雲看來又長進了。

    他們站成一排,攜手待敵。

     左雲毫不在乎地說:“你們幾個捏在一起也不行,還是識趣的好,否則,休怪我無情。

    ” 慕容素冷聲說:“左雲,我們并不怕你。

    若不信,你盡管施展好了,這裡沒有貪生怕死的人。

    ” 左雲惡毒地說:“不要臉的賤貨,以為我拿不住你嗎?惹惱了大爺,我弄死你!” 慕容素見他眼睛精光暴射,心中一凜,握劍的手不由飄擺了一下。

    人誰不死,自己成了這樣,還怕什麼呢?她自我安慰一番,心放寬了。

     人的情緒一好,整個态度大變,她轉眼間象一棵拘謹的小樹變成輕揚的柔柳,那麼安怕自如,似乎一點也不知道有什麼危險要降臨頭上。

     左雲不是傻子,見她的精神狀态頓變,不由納悶。

    醜妞邪門,怎麼回事呢? 胡仙瞥見慕容素笑得那麼從容,頓時明白了什麼,悠悠于載情,人生一股風,何必看得那麼重呢?自己命運多變,愛惜亦枉然。

     女人一旦窺破生死之機,那份大度與從容就絕對不等閑了。

    瞬間,她也變了樣。

     歸飛霞與與甘雨婵雖弄不明白她們是怎麼回事,卻知道她們的變化絕對對他們有利,這完全不必要左雲告訴她們。

     左雲見兩個醜女人忽然靜若木石,知道大事不妙。

    自己的神功雖然可言無敵,但對付不怕死的人他還是有些打怵的。

    世上隻有不怕死的人最會殺人。

    他冷笑兩聲,決定先把兩個醜女人毀去。

    他抽出大劍,慢慢欺向慕容素,他動作遲緩,猶如影子慢移。

     慕容素渾然不覺,似乎周圍喪失了一切。

    她知道這是吳暢戰勝強敵的妙招,隻有這樣才能洞察先機,以不變應萬變。

     左雲有些不耐煩了,心情躁動不安。

    在慕容素渾然無形的身上他感到一種咄咄逼人的殺機,那氣勢頗象無邊青霜刀,殺敵斬将不折腰。

    他咬了一下牙關,有些拿不定主意。

    兩人都是一觸即發,生死須臾即判,來不得半點馬虎。

    在他眼裡無足輕重的角色,不知怎麼弄的,竟這樣格外沉重了,仿佛一塊大石壓到了他心上。

    不搬掉心上的石頭自然不行,但怎麼搬呢? 兩人都使劍,他不敢保證在自己刺透敵人的胸膛時,對方的劍是否也完成了同樣的動作,緻命的打擊對誰都不是有趣的。

     這時,他想到了自己是個男人,退是說不過去的,但這又如何呢?男人還不是女人生的。

     他權衡了一陣,終于決定想吃肉就不能怕塞牙。

    他第二次舉起創時感到了它的可愛與偉大,這個不平凡的東西,它要把自己帶進一個深沉的領域裡去呢。

    劍在他手裡變成了一束花,就成了女人光潔額頭上的劉海,那麼輕盈、光彩。

     慕容素仍然不為所動,任你百般花樣,喜怒笑罵,對她來說都不存在。

    不久前她還是白雲,自由自在,高可天。

    現在她也應有那時的心境,生活不能在失去一眼後就結束了,應當延續。

    這眼前的雪潔白無邊,不正有自己的寄托嗎? 這是不錯的,她笑了。

    一旦笑爬上她的眼角,手中的劍就象活了一樣,仿佛一條魚兒在擺。

    生命的音流在嘩嘩流動,空前的力量湧入她的心中,她感到了一種滋潤,這是前所未有的。

     兩人都達到最佳狀态。

     左雲終于動了,腳步飄然一滑,使出“北鬥逍遙功”,長劍随身一挑,直刺過去,刺得那麼輕,仿佛玉環出浴嬌無力,玉澤品光滿天輝,似和風細雨,又如少女軟吹,半空裡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