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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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間房,辛至煥以手臂為枕,躺在床上,另一隻手高舉,捏着一枚男性戒環,亦是陷入沉思。

     床邊地上,躺着敞開的行李箱,收拾到一半,一團混亂,他卻毫不在意,隻是盯着戒環發呆。

     六年了,與隔壁房裡的女人,已經六年未見。

     六年前,他們曾共同擁有一個未及出生的寶貝,六年後,糾結地他們之間的隻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究竟為何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呢? 辛至煥茫茫地尋思,至今他仍深刻地記得,那個刮風下雨的午夜,他接到來自醫院的急電,通知他,他的妻子發生車禍—— “她怎麼樣了?你們說,她現在到底怎樣了?情況很危急嗎?快告訴我!”他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抓着醫護人員,也不管對方是誰,劈頭便大喊。

     “是辛先生嗎?請你冷靜點,你太太沒事,身上有部分輕傷,受到輕微腦震蕩,休息過後應該就好了,隻是……” “隻是怎樣?” “很抱歉,我們沒辦法保住她肚子裡的胎兒。

    ” 菲菲……流産了? 乍聽到這個消息,他有點茫然,一時不知所措,腦海快速掠過一幅幅畫面——他與她,并肩坐在沙發上,共讀一本育兒書籍,還有她反胃惡心的時候,他仿佛也跟着胃不舒服。

     他們倆共同期盼的寶寶,就這麼……不見了? “可是菲菲……菲菲沒事就好,隻要她平安就好……”他喃喃自語,嗓音微微破碎,努力把持翻騰的情緒。

     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振作起來,得知寶寶流掉了,她肯定比他痛上幾倍,他得負責安慰她。

     來到急診室,看着面容蒼白、昏迷不醒的她,他心疼不已,伸手輕輕撫摸她。

     好不容易,盼到她醒了,睜開迷朦的眼,恍惚地望着他。

     “你醒啦?還好嗎?有沒有哪裡很痛?”他柔聲問。

     她完全狀況外。

    “至煥?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出車禍了,被送來醫院,是院方通知我過來的。

    ” “我出車禍了?”她震懾,蓦地坐起身,眼神閃爍,仿佛這才找回驚悚的記憶。

    “那家榮呢?他怎樣?他還好吧?” “家榮?”他愣住。

    “他是誰?” “家榮他……”她雙手抱頭,承受着回憶的痛楚,“那時候我們在吵架,有輛大卡車沖過來,他來不及踩刹車,隻好緊急轉方向……天哪,他沒事吧?該不會受重傷了?” “你說那個開車的駕駛嗎?”一旁的護士聽見她的問話,主動回應。

    “他傷得很重,内髒破裂,大運脈出血,我們已經把他送進開刀房了。

    ” 她聞言大驚,雙手捂唇,容顔失色。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跟他吵架,他也不會……是我不好……”她嘤嘤啜泣。

     而他,怔怔看着自責愧悔的她,隻覺得一顆心沉落。

     原來她不是一個人,原來坐在駕駛座席上的是另一個男人—— 後來他才曉得,那人是她的前男友。

     他震撼不已,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緊緊攫住他。

     他曾被即将成婚的未婚妻背叛過,這次又遭她背叛。

     當他為她的傷勢、為他們的寶寶而擔憂難過時,她想的竟是前男友,隻在乎那家夥的安危。

     女人都那麼擅長編織謊言嗎?當她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心裡想着别的男人,竟可以做到如此天衣無縫。

     他覺得自己是笨蛋,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他決定再也不相信她了,從她口中說出的話,他一個字也不信! 雖然如此立誓,但他其實還是暗暗期盼她能解釋些什麼的,沒想到她一句話都不吭,隻在他提出離婚的時候,要求他可不可以暫緩一些時日。

     她說她母親重病,她不想在這時候離婚,徒增媽媽的煩惱。

     她想瞞着她媽,他也懶得與自己的父母争執,于是兩人協議好,他接下一家知名國際管理顧問公司的聘書,遠赴紐約工作,順理成章地分居。

     時光荏苒,匆匆六年。

     他原以為再面對她時,自己能夠毫不動搖,不料心海仍是起了波瀾。

     有些人,有些事,似乎不是說忘就能忘,有些傷口,也不是結痂了便能不留下一點傷痕。

     還是……會痛嗎? 辛至煥蹙眉,蓦地翻身下床,來到窗前,推開窗扉,深吸一口戶外冷涼新鮮的空氣。

     窗外夜色深沉,一彎新月勾破天幕。

     他怔忡地看着,好片刻,喃喃低語—— “辛至煥,這一個月,你究竟打算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