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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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木棟正氣急敗壞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在沐浴過後,發現平時穿的衣服不見了,放在他眼前的是一套據說充滿喜氣,但在他看來卻是豔麗俗氣、難看刺目的衣服。

     如果不是天氣冷,不穿他挨不過,他是無論如何不會穿上的。

     「算你狠,張來福。

    連把火盆拿走這樣的事你都做得出,就為了逼我穿上這件衣服!」他恨聲說道。

    也罷,就穿着這件衣服鬧失蹤,看他怎麼辦! 不過,張來福能以十九歲稚齡就當上總管一職,當然不是省油的燈。

     他一走到門口就看到兩個武功最好的護院守在門口,一臉盡忠職守的樣子。

     「大少爺,總管說了,請我們一定要看好您。

    」 「這個家是他大還是我大?」 「大少爺您别為難我們。

    」 那你們就來為難我!謝木棟沒好氣地看着這兩人,要打也不是打不過,要逃也不是逃不脫,可是這大過年的就在家動手動腳實在不好看。

     「大少爺,您就别為難咱們下人了,不就是露一下臉嘛,難道大少爺還怕被那些姑娘給吃了。

    」說話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始作俑者--張來福。

     謝木棟瞧他一隻手上拎着兩隻燈籠,一隻是一朵盛開的蓮花,另一隻是一隻可愛的小兔子。

     兩隻燈籠都做工精巧、玲珑可愛,襯得這提着燈籠的人更顯眉清目秀,見之心動。

     心動?!他對這個奸詐小人心動什麼?之所以見到他有一種麻麻癢癢的異樣感覺,那也不過是春宮圖事件的後遺症罷了。

     他正向自己走來。

     黑色長袍襯得他清秀修長,像一抹竹子投在雪地裡的陰影,每多一次見到他,就不得不承認,他的确長得好看,不是那種讓人驚豔的美麗,而是一種清清淡淡、泌人心脾的幽香,不知不覺地讓人沉溺其中。

     待他走近,可以看到他白淨的臉皮上長着調皮的小麻子,眼睛笑彎成一道月牙兒,嘴唇長得很漂亮,如果他老是像現在這樣閉着嘴巴,就可以稱得上可愛了。

     可愛?! 天哪,他今天是怎麼了?先是心動,後是可愛,老在想些有的沒有的。

    就算這家夥不說話、不和他做對、不設計陷害他的時候,是可愛的,但他怎麼能為這樣一個卑鄙狡詐的男人心動?怎麼能一看到他就想把他壓倒? 這是後遺症、這是後遺症,這是他少年時受到刺激所留下的後遺症,是他本身的心理問題,與眼前這個人無關。

     何況,張來福是個男的啊! 雖然他長得矮、長得瘦、長得白、長得可愛、長得娘娘腔,但他是個男的啊!從他十二歲進府做小厮的時候,自己不就知道了嗎? 不行,絕對不能再想這些了,再想自己真的會瘋掉。

     謝木棟深吸一口氣,強忍那種越來越強烈的異樣感覺,故作冷漠地說道:「張總管,手提花燈,閑庭信步的感覺如何啊?」 「華燈初上,良辰美景,實是喜人。

    」葉清越笑笑,心中卻在琢磨着如何趕快讓他心甘情願、英氣勃發地出現在衆女子面前。

     「大少爺今天是新衣襯人,英俊又潇灑。

    」她一邊說,一邊将手中的兔子小燈塞到他手中,「萬紫千紅化異彩,流光閃耀比銀河,今天天上月朗星稀,地上美人如雲,良辰最是苦短,少爺,我們走吧。

    」 謝木棟千般不願,萬般無奈地接過那盞小燈籠,燈籠在張來福的手中已經握了很久,久到青竹提杆上有着微弱的暖意,在初春猶寒的天氣裡,顯得特别的明顯。

     明顯到有點灼人的地步。

     他拎着燈籠與張來福一前一後地走在謝府曲折的回廊上,相較于前院的喧嚣,這人迹杳然的内院顯得格外黑暗與安靜。

     冬日花謝,陰森幹枯的枝幹從黑暗中伸出詭異的觸角,隻有梅花的香味從不為人知的地方飄來,淡淡的芬芳包圍着兩人。

     和他在一起,怎麼時間都像變慢了一樣? 葉清越心想着,謝木棟不知道在打着什麼鬼主意,為什麼腳步這麼慢,存心給她拖時間嘛。

     其實,謝木棟原本想趁着隻有張來福一個人的時候打暈他逃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之後,就遲遲下不了手。

     怕打在脖子上,那麼細的小脖子會斷掉。

     怕打在身上,那麼白的皮膚上會有瘀青。

     怕打暈了他,就是打痛了自己…… 葉清越并不知道前面的人正在想什麼,她隻想走快點,好把此人一腳踹進姑娘堆裡。

     路上幽暗萬分,寂靜異常,薄霜附在青石鋪的小徑上,因燈火的熱度溶化,使得小徑有些濕滑。

     葉清越一心想走快一點,人一急,心就亂,心一亂,神就慌,她腳下一滑,人向前傾,心向下墜,尖叫一聲整個人就向前撲去,眼看着自己就要和青石闆來個不得不發生的慘痛接觸-- 突然,她整個人一輕,硬生生地在離地面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她往下看看,自己正被一隻手穩穩地托着。

     一時之間,她突然意識到這種詭異的身體接觸姿勢實在是太暧昧了。

     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