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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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越放下茶杯,心裡就冒出這個念頭。

     謝木棟的本性的确是忠厚老實,但他可不是老實到任人捏圓搓扁的那種人。

    事實證明,狡猾的老實人,有時候比狡猾的小人更加難以提防。

     首先,他的風評就能讓人對他少了三分戒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謝木棟打理謝家的生意至今,一直都是順順當當。

     越是這樣越不能對其掉以輕心,這個人可沒有小時候那麼好對付了。

     幹脆幫他找個娘子算了,不,找兩個,讓他被女人纏昏頭,就沒時間來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了。

     好,就這樣辦。

    葉清越決定了,她要沒事就找事,有事就找碴,轟轟烈烈地為大少爺辦一場相親大會。

     趕緊把這個老是與她不對盤的大少爺套上婚姻的枷鎖。

     讓他走進愛情的墳墓、人生的黑洞,一旦娶妻苦如海,悔叫當初春心萌啊。

     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妙不可言,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高明。

     哦呵呵,她好想跑到沒有人的地方大笑三聲啊! 他又在打什麼歪主意?謝木棟看他雙眉微皺,眼中精光亂閃,嘴唇似笑非笑,就知道他一定不是在想什麼好事情。

     「大少爺在外面奔波真是勞苦功高,小人想了一下,覺得大少爺單身無妻妾,生活起居乏人照料,再說古人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大少爺今年二十有二,是否應該要開始準備一下了?」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家夥連他的終身大事都要插手? 謝木棟語氣不善地應了一句,「張總管真是為謝府盡心盡力啊。

    」 「應該應該。

    」 「我應該要請爹爹把你年底的酬金再提高一點才對。

    」 「哪裡哪裡。

    」 「我更要謝謝張總管手腳足夠長,連主子的私事都管上了。

    」 「不謝不謝。

    」稍停片刻,聲音依舊恭敬到不行,「不敢不敢。

    」 「張來福!你有什麼不敢的。

    小時候你摔了硯台,就把墨水弄到我的手上,害得我被罰!」 「這個……那個……」 「你想偷看書,卻騙我說,你是要去曬書!」 「那個……這個……」他好會記仇,那麼久之前的事還記得,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說,你現在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笨啊,要是鬼主意我會告訴你嗎?「大少爺,您是大人不記小人過,您是心胸寬大,有容乃大,您是英明神武,洞察燭火。

    小人對大少爺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小人對大少爺的忠心可表日月示天地……」周星星啊,剽竊了你的台詞,請不要找我要版稅。

     「我還驚天地泣鬼神呢!」謝木棟大吼一句,真恨不得用什麼東西堵住這張說個不停的嘴巴。

     謝木棟惡狠狠地看着他,那些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話,怎麼就這麼順利地從這張線條優美的嘴巴裡滔滔而出,渾然天成,一點草稿都不用打。

     這個位置,他剛好可以居高臨下地看到張來福的側面。

     額頭光潔,眉毛與眼睛漆黑如墨,屋外照進廳内的微光,勾勒出他的臉部輪廓,帶着透明的秀麗,他長得的确有一點好看。

     忍不住,又想起幾年前和他在藏書閣時發生的那一件糗事了。

     那張鮮明得讓他噴血的春宮圖,就那樣大剌剌地攤在他們面前,這個刺激帶給他一個後遺症,往後他隻要看到春宮圖,或者是類似的景象,他就會想起張來福這個混蛋! 春宮與張來福,變成了相連貫的聯想。

     還有一件更可恨的事,令他難以啟齒。

    不久前的某一天,三五好友嚷嚷着要終結他的處男之身,硬把他拖去倚紅挽翠樓。

     找了一堆香噴噴的姑娘,将他圍了個密密實實。

     他是個二十二歲的正常男人嘛,也是有那種名叫欲望的感覺。

     幾杯薄酒下肚,香氣熏得人發慌,隻覺得眼前都是白玉做的蓮藕,脆生生的讓人很想咬一口。

     可是,等他倒在床上,耳畔莺聲燕語酥得人骨頭發麻,他好像看到了從春宮畫裡走出來的人,然後,他就很不幸地想起了張來福,并且在腦海中自動将女子的臉換上了張來福的臉。

     天哪,那情況怎是一個亂字能形容。

     當時他立刻跳下床,頭也不回地逃跑,一度成了衆人嘲笑的對象。

     他再也不要一碰到那種事就想起張來福這張可惡的臉,所以,他一定要把他趕走。

     趕走他的第一步就是,與他對着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