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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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在一起愉快嗎? 愉快。

     連思考都不必,答案無庸置疑。

     正如他說所說,他們不是沒有快樂過,有一段時間,幸福曾經離她很近很近—— 她記得他所有的好、所有的體貼及包容。

    剛懷孕時,她脾氣暴躁得跟鬼一樣,他從來沒有半句怨言。

    她孕吐得厲害,吃什麼就吐什麼,連白開水也吐,那一陣子真的很慘,體重直線下降,甚至得上醫院打營養針。

     看别人懷孕都好容易的樣子,為什麼她那麼辛苦? 他總是沉默地陪在她身邊,抱着她、安撫她,溫柔地在她耳邊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能代替你懷孕,我絕對不會讓你承受這些。

    ” 後來,她開始能吃點東西了,隻要她說,他就會想盡辦法滿足她,即使每天上課車程得多花一個小時,他還是堅持住到她這裡來,洗衣、煮飯、拖地……事事一手包辦,貼身照料她的需求。

     他所謂的負責,不是嘴上說說而己,幾乎除了懷孕的辛苦以外,他什麼都替她承擔了。

     寶寶一天天在肚子裡長大,他全程陪着她産檢,讀懷孕手則、育嬰須知,連她的婦産科醫師私底下都對她說,在醫院這麼多年,看過太多小媽媽,像他們這種沒有名分保障的,沒逃個無影無蹤就算有良心了,才二十歲的年輕爸爸,肯負責任的真的不多見。

     她一直不曾告訴過他,他牽着她的手産檢、第一次分享寶寶的心跳聲、趴在她的肚子上對孩子說話,還有半夜緊張兮兮地爬起來,不厭其煩對着她的肚子碎碎念:“寶寶,我說真的,那條繩子很危險,你乖乖跟媽媽一起睡覺,千萬不要再玩了喔!”的模樣,都是她人生中最珍貴的幸福瞬間。

     他學着煮月子餐幫她調理身體,同時照顧她和初生的小嬰兒,知道她怕冷,夜裡會将她抱得緊緊的,總是等到她和孩子都睡了,他才會放任自己沉入夢鄉。

     有一回,她難受得醒來,枕邊的他幾乎是立刻察覺到,撐起身研判她的動作,低問:“漲奶嗎?” 他怎麼能把這種事講得如此自在? 由她羞惱的瞪視得到答案,他拉開她的手,開始解衣扣。

     “宋爾雅——”她本能抗拒他在胸前揉按的手。

     “噓,寶寶已經睡了,請暫時将就一下。

    ”他低頭吸吮,态度自然,全無絲毫别扭。

     “有沒有好一點?醫生說不擠出來容易得乳腺炎。

    ” “……”他媽媽講座果然不是聽假的,她稍有不對勁,他都能察覺。

     也許是懷孕期間太補了,她乳汁相當充沛,寶寶食量沒那麼大,這幾天擠得手酸,他應該是察覺到了。

     他們明明不是夫妻,但是他做的已經比一個當丈夫的還要多更多,甚至是連丈夫都不一定願意做的…… 這樣的男人,誰得到他,都會幸福。

     但是她放掉了,放掉掌心裡滿滿、滿滿的幸福。

    隻不過是一通電話,就毀了他們辛苦構築起來的、小小的夢想。

     然後,許多年以後,他仍問她:“如果有機會,你想不想拾回它?” 她想不想?或許說——她可以嗎? 神思恍惚地回到家,唇畔仿佛仍能感受到他烙下的溫度,她想起臨走前他的交代,趕緊掏出手機回電,否則以她對他的了解,他真的會等到天亮。

     “到哪裡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大廳的燈光驟亮,瞳孔一時無法适應突來的強光,她眼前一陣花白,來不及撥出的手機滑落掌心,淺淺的笑意僵凝在嘴角。

     黃鎮東隻要一見到她,就難以遏止滿腔的怒火。

    “丢甯馨一個人在家,你倒好,逍遙快活到現在才回家?!” 夏甯馨二十二歲,不是小孩子了,這樣是很大的過失嗎? 即使明知黃鎮東是在雞蛋裡挑骨頭,她也沒辯駁一句。

    在他面前,她習慣了安靜,習慣了當個沒有思想的人。

     “……你欠夏家的,還也還不完,還有臉賴在這裡不走……” 又是另一波長篇大論的羞辱開端,她已經有心理準備。

    這些年,無論她做得再多,都改變不了她在夏家的罪犯身分,他永遠也無法消氣,平等看她。

     “……你就跟你那個隻知享樂的母親一樣,沒心沒肺!” 似乎,無論最初的事由開端是什麼,都會址進她母親來鞭個兩下。

     她麻木地聽着,承受指責。

     “哼!你最好不要動什麼歪腦筋,要是讓我逮到把柄,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千篇一律以警告作結。

     因為她是外人,永遠被當賊一樣防着,怕她竊走夏家一分一毫的财富。

     黃鎮東終于發洩完怒氣,轉身離開夏宅。

    她這才移動僵麻的腿,舉步上樓。

     行經樓梯轉角,細碎耳語飄進她渾沌的腦袋。

     前面是夏甯馨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