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樹上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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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們應婉拒他,不要因此使于義丸公子遭遇不幸。

    ” “忠勝呢?”家康的聲音如水般平靜,可是他目光深邃,苦惱在逐漸增加。

     “我們必須認識到戰争不可避免,有了這個決心,才能談拒絕。

    沒有抗戰到底的決心,想這樣輕易解決人質一事,絕無可能。

    若我們鬥志昂揚,秀吉定會懼怕。

    ” “康政呢?” “我贊成忠勝之意。

    若就此屈服,就會越來越被動。

    是成為他的家臣,還是和他抗衡,現在應該決斷。

    ” “直政呢?” 最年輕的井伊直政怒氣沖沖地施了禮,“我和大家意見一樣,随時可派我上戰場。

    ” 家康的臉色輕松了些,笑道:“那麼,沒有一人贊成,大家都要拒絕?數正,你說呢?” 石川數正始終兩目緊閉,好像在睡覺似的,一動也不動。

     “數正,說一說你的看法!” 被家康拍了一下,數正睜開了眼睛,“在下的想法已經和主公說過許多次了,沒有必要再說。

    ” “哦。

    那麼唯你一人不贊成與秀吉争鬥了?”家康嘟哝道。

     本多作左衛門拍拍榻榻米,向前膝行,嚷道:“數正是說要派人質?” 數正微微笑道:“即使我說要派人質,可是重臣們都反對,我也沒有辦法。

    我隻有服從各位及主公之見。

    ” “數正!”作左衛門又向前膝行一步,瞪着他,“你膽怯!” “哦,你說這話好怪異!” “武士一旦拿定主意,就休管他人意見,而是堂堂正正地堅持立場,休要随波逐流!”數正吃驚地看着作左衛門。

    此話尖銳地刺痛了他的心,讓他五内如焚。

     作左曾道:“隻有我和你把榮華置之度外,别人不明白沒有關系,我們要心甘情願地成為德川氏的柱石,做個大丈夫。

    不管你先走,還是我先走,都休要指望有安穩的晚年生涯。

    ”兩人當初心領神會,而同樣的眼神,又在作左的雙眸中再現。

     “哈哈!”數正笑了,“作左,你把仙千代從大坂招回了,竟也變得強硬了啊!” “這話有趣。

    你是因勝千代身在大坂,才同意派其他人質去?” 兩個人語氣都很尖銳,大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家康表情苦澀,撫着下巴。

     “作左,既然你這麼問,我就直說了:主公的願望究竟是什麼?” “這還用說嗎,是天下太平!” “這個天下并不是亂七八糟的天下,而是太平的天下。

    主公的宏圖大志,是重建太平盛世。

    ” “那和此次人質之事,究竟有何關聯,你說!” “我當然要說!現在主公若和秀吉争執,會怎樣?不管哪一方勝,都會再度令天下大亂。

    而從現今形勢來看,德川氏不占上風。

    打這樣的仗,乃是匹夫之勇。

    若姑且忍耐,稍從秀吉些許,不也實現了天下太平之念?”數正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數正!” “石川大人!” “住嘴!” 四周傳來尖銳的責罵聲。

    若家康不出聲阻止,說不定會有人出來對數正動手了。

    忍耐着去協助秀吉雲雲,在德川氏乃是禁語。

    家康知道,作左衛門是有意要數正說出這等話來。

     “安靜,休要吵!”家康喝道。

     數正感慨地想:要來的終于來了!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孤獨,便噤口不語了。

     “等數正說完,要不要采用,我自有主張。

    安靜!” 家康再次斥責衆人,“數正也說,若大家一緻決定不派人質,他也會聽從大家的意見。

    ” “此事還得由主公作最終決斷。

    ”作左道。

     “作左還有什麼話?”家康道。

     “有!數正膽怯。

    誰會認為即使一戰,會隻輸不赢?那就幹脆一戰看看!我第一個把秀吉的首級取來給你看!這種勇士在主公旗下,簡直是多如牛毛!” 數正這時已經清楚地看出,作左眼中有某種悲哀之色,他道:“還是這句話,戰事并非靠人力多寡取勝。

    ” “當然!大坂沒有什麼了不起……不是已經讓他們見識過小牧長久手之戰了?” “而且,我們的軍隊在甲信諸地,也始終沒有放棄在山野中鍛煉!” 數正輕蔑地環顧着再度騷動起來的人群。

    每個人都健壯、堅定而忠誠,但是他們的憤怒實在膚淺,與其說這是怒火,不如說是激憤之下的凜然之氣。

    數正這麼想着,突然與家康的目光相觸,他吓了一跳。

    作左眼裡湧現的是怅然,而在家康若無其事的冷靜背後,卻深藏着憂郁和悲哀。

    數正心頭一熱:隻有主公和作左了解我! “很抱歉,受到作左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