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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松竹杏梅全讓人鏟了去,禦花園裡的人工湖他也命人填平,讓古曉霖種藥。

     聽墨秋說,她還讓陛下找有學醫天分的童子進宮裡來。

    陛下應會很苦惱吧,尋常未淨身的童子是斷不能入宮的。

     這日午膳,阢爾夏照例陪古曉霖進膳,日頭炎熱,曬得食廳裡熱氣騰騰。

     幾個内侍與宮女安靜立在一旁,僅有午膳他們能在食廳裡伺候,早晚膳禮安守食廳門外,餘下宮人皆退至殿外候着,兩個月來,無一日例外。

     “陛下,何時可為民女尋得合适藥童?”古曉霖從墨秋那兒得知,他為這事正煩着。

     “霖兒,尋常未淨身的童子無法入宮,禮安有些許天分,你能否考慮?”阢爾夏并非随口敷衍,古曉霖知曉禮安确實通曉幾分醫理,她也曾考慮過,然而禮安是淨了身的宮人,出不了宮。

     “禮安出不了宮,恐怕民女盡授一身醫術,也絲毫無益天下百姓。

    ”古曉霖淡淡道。

     阢爾夏一時無語,兩個月相處,他明白了霖兒為何尋藥童,她良善心慈,想将一身醫術傳給更多适合當大夫的人,收個藥童教授是她唯一能行的路。

     這段時日,他聽着霖兒講解,認識了上百種藥,藥性、各類藥産出時節,她清清楚楚,甚至有許多新藥是連太醫院裡的太醫都不認得的,藥性如何,他不知,但他相信霖兒不會有錯。

     他見過她在烈日下細心照拂藥田裡剛發的藥苗,那種認真撼動了他,也真心地想為她尋來一個,同霖兒一樣心慈良善的童子,調教得當,日後确實能有益天下。

     醫者治病救命也,病得治則命得以延續,民壽長則國力長,如今三、四十歲壽促之民仍占天下大半,皆因病不得治。

     目光長遠的阢爾夏何嘗不贊賞此事?然而尋常童子未淨身就入宮城,實是不可行,何況認藥習醫非一蹴可幾,沒熬七、八載出不得師,那時童子已然成年,更是宮規大忌。

     “陛下何不允民女三日出宮一趟?陛下尋個藥童,讓他在宮城大街上安住,民女三日一回,出宮教他識藥、種藥、醫術,習醫這事需要時日,急不來,三日一趟,對有天分的童子來說也夠了。

    尋常日子裡,若陛下恩準,也可安排太醫院的方太醫為藥童講講醫案。

    ” 夏帝仔細思量了好半刻,一個念頭成形,他笑道:“不如寡人在宮城大街上成立藥學院,尋二三十個有志從醫的童子,統一教授,豈不更好?寡人讓你三日一回出宮授課,你慢慢調教,總會有幾個出挑的藥童,這要比你單單找一個來得好。

    ” 聞言,古曉霖一下笑眯了眼,自入宮來,這是她第一回笑得開心。

     她離了位,端正地謝了皇恩。

    “謝陛下恩典,民女感激不盡。

    ” “是寡人該謝謝霖兒,子民壽促,非一國之福,三、四十餘歲才是智慧正要得果之年,壽歲卻不得延,一代代智慧難以積累深傳。

    子民壽長,才是一國之福,智慧得以積累,國力自然富強。

    ”阢爾夏出手扶她,執緊她的手不願放。

     古曉霖說不清心裡的滋味,他是成了凡人的上聖者,仍有上聖者的遠見智慧,此時她有模糊感覺,或許入宮城,失了神能,才是至聖神能要她走的路。

     她最後一世使命,或許能寫出光輝燦亮。

     兩個月餘,古曉霖獨占夏帝恩寵,西宮區滿心不平與嫉妒已升到最高點,連素來在人前端莊有度的蕙儀妃也掩不住焦急,早在上個月前就往宮外給父親國輔大人遞了信,讓人去查古曉霖來曆。

     十日前,國輔大人派出的探子傳回音訊,她平凡無奇的身家背景立即在宮中傳了個遍。

     不說各宮妃子,哪怕是個服侍宮女,家世來頭也比古曉霖響亮,直白說,古曉霖就隻是個默默無名的野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