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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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主任,你這病應該去醫院。

     鮑主任搖頭,說,我的上任便是住院期間被調走,我剛到此地開展工作,怎麼好住院?這事我獨告訴你一個,你幫我隐瞞。

    平常辛苦些,幫着買藥打飯,照顧一陣就好了。

     秋林趕緊答應。

     杜英生産,秋林本就忙碌。

    這一下又多出個鮑主任,秋林簡直逼成三頭六臂哪吒,家裡單位鮑主任家醫院四頭跑,腳踩風火輪,簡直不曉得怎麼收場。

     這一日,秋林正去醫院給鮑主任買藥,突然有人叫他。

    秋林轉頭,見是個護士,面孔有點圓,頭發自然卷着,賣相很好。

    秋林認不得她,她便自我介紹,說,我姓顧,有一次,我們一起吃過飯,我是同金衛國一起來的。

    秋林腦子裡電光火石,想起有一次吃飯,衛國帶着她來,自己當時心裡還打咯噔,為什麼來的不是那個雲芝。

     秋林趕緊說,顧醫師你好。

     顧醫師問,你來這裡做什麼,看病嗎? 秋林說,不是我,是一個朋友,得了前庭神經炎,我來替他買藥。

     顧醫師說,那應該安排住院。

     秋林說,他不肯住院,說是有住院恐懼症,聞到醫院裡的藥水味就吃不消。

     顧醫師說,還有這麼奇怪的毛病。

    他這病光吃藥片不行,藥效不夠。

    這樣,你替他買些藥水,我落班時上門幫他打針。

     秋林說,那太麻煩你了。

     顧醫師說,都是朋友,客氣什麼。

     秋林聽了,感謝一番,便回去跟鮑主任商量,鮑主任滿口答應,稱贊秋林會辦事。

    第二日,秋林便去醫院買了藥水,帶顧醫師到鮑主任家來打針。

    鮑主任見了顧醫師,很是高興。

     秋林,你把那雀巢咖啡和伴侶拿來,給顧醫師泡一杯咖啡喝。

     秋林趕緊拿了咖啡和伴侶,泡了一杯咖啡遞給顧醫師。

     顧醫師說,你莫擔心,這前庭神經炎要治好,并不是什麼難事。

    平時要注意靜卧,不要急躁,吃食清淡一些。

    要注意勞逸結合,不要進行劇烈運動。

     鮑主任聽了,突然露出個笑容,問,顧醫師結婚了沒有? 顧醫師說,結了。

     鮑主任說,那我就可以細問了,這個夫妻生活算不算劇烈運動? 秋林一愣,顧醫師面孔也紅一紅,沒響。

     鮑主任說,哈哈,我們都是過來人,用不着害羞,我也是實話實講。

    我老婆在甯波照顧兒子讀書,平時少回來。

    久别勝新婚,回來了,難免要過夫妻生活,所以問得仔細些。

     顧醫師說,這個不妨,隻是要适度,莫勞累身體。

     秋林在旁邊聽了,覺得心裡古怪。

    這個鮑主任,怎麼好跟女同志這樣講話?就算顧醫師結了婚,畢竟男女有别。

    不過,這顧醫師顯然也是見過世面的,稍稍紅了下臉,也就過去了。

     打好針,鮑主任說,既然有顧醫師幫忙,小陸也就不用往我這裡跑來跑去了,安心忙自己事情。

    顧醫師,隻是要勞煩你。

     顧醫師說,鮑主任,莫客氣,這是小事情,順手的。

     秋林一旁聽了,長出一口氣,有了顧醫師,自己終于可以脫空照顧家裡。

    畢竟杜英剛剛生了孩子,正是虛弱辰光。

    要是有事尋自己,人影都看不見,怎麼說得過去? 又過一個月,鮑主任恢複健康。

    這一日夜裡,知秋做東,為鮑主任慶祝。

    吃了飯,最後鮑主任卻将單子簽了。

    鮑主任說,我當主任,可以簽單。

    你們兩個用的都是自己袋裡鈔票。

    何必?盡管鮑主任講得有道理,但知秋還是覺得難為情,定要安排鮑主任去舞廳跳舞。

    三人去了舞廳,知秋卻不會跳,秋林也不會跳,兩人隻是坐在旁邊喝飲料。

     鮑主任掃興,說,知秋,你帶我來舞廳,自己不會跳舞,你帶我來做什麼? 知秋說,我以為秋林會跳。

     秋林尴尬地笑。

     鮑主任又說,秋林,你這樣可不行,舞不會跳,酒不會喝,以後怎麼提拔?這樣,我給你一個禮拜時間,你去把跳舞給我學起來。

    這不是我個人的意思,是組織對你的要求。

     鮑主任命令,秋林沒辦法,隻能回家讓杜英幫忙。

    杜英也不會跳舞,兩人抱着,不是秋林踩杜英的腳,便是杜英踩秋林的腳,跳了沒幾步,那邊孩子又啼哭,要吃奶,隻得匆匆作罷。

     一禮拜後,鮑主任果然叫知秋和秋林夜裡去舞廳跳舞。

    可秋林早已将練習跳舞事情忘記,沒想到鮑主任又提起,沒辦法拒絕,隻能硬着頭皮去舞廳,等着挨批。

     秋林到了舞廳,看見知秋,鮑主任,竟然還有一個顧醫師。

    顧醫師跟秋林大大方方打招呼,秋林和知秋坐在旁邊卡座上,隻見鮑主任和顧醫師雙雙滑入舞池,翩翩起舞。

    秋林看見鮑主任顧醫師跳舞,面孔湊得很近,幾乎貼在一起。

    秋林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詭異。

     正犯疑,有人叫他名字。

    秋林回頭,竟是春華。

     春華說,秋林,你也來跳舞啊? 秋林指着知秋說,陪朋友來。

     春華和知秋打過招呼,說,你們為什麼不下去跳? 秋林說,我不會跳。

     春華說,那我教你。

     秋林說,我太笨,學不會。

     春華說,這有什麼關系。

     秋林還是推托,正這時,一曲終了,鮑主任和顧醫師回來,看見春華。

    鮑主任有些驚訝,說,秋林,這個大美女是誰,怎麼不給我介紹下。

     秋林說,哦,鮑主任,這是春華,也是我們系統的,百貨公司裡上班。

    春華,這是我們供銷社鮑主任。

     春華微笑着與鮑主任握手,說,鮑主任好,我現在不能算供銷系統的,已經出來了。

     秋林一愣,鮑主任說,看來我到供銷社太晚了。

    秋林,那你趕緊陪春華跳舞啊。

     春華扭頭看着秋林,說,鮑主任命令了,你賞臉嗎? 秋林沒辦法,隻好跟着春華進了舞池。

    春華舞跳得好,指引着秋林。

    秋林雖然不會跳,但春華一帶,腳步似乎也不那麼慌亂,有模有樣地跳了起來。

    跳舞的時候,秋林想,春華說她現在已經不在百貨公司上班了,她為什麼要離開?會不會跟衛國說的剪裙子的事情有關。

    他很想問,又不敢問。

     秋林輕輕抱着春華的身體,感覺春華手臂上的肉很松,就像豆腐一樣,軟綿綿的。

    中醫書上講,肉特别軟的人,内髒都不大好。

    想到此處,秋林忽然心裡悲傷了起來,将春華又稍稍抱緊了些。

     2 鮑主任坐在辦公室,有人向他彙報工作。

    鮑主任叼着根煙,認真聽着。

    突然電話響了,鮑主任接起電話,是顧醫師打來。

     鮑主任對着電話,說,嗯,你說。

     随後,他捂住話筒,示意面前的人繼續彙報。

    那個人就繼續說話。

     顧醫師說,我今天調休,在家裡待着無聊,想吃西瓜,就跑到外面打公用電話,想讓你送個西瓜來。

     鮑主任不動聲色,說,哦,西瓜的問題啊,這個事情你尋下面的人辦一下就行了嘛。

     顧醫師說,你辦公室是不是有人啊?那你還接我電話,不怕别人聽去? 鮑主任說,不要怕,做事情這也怕那也怕,那還做什麼事情啊? 顧醫師在電話那頭笑,說,我真想看看你現在什麼表情。

    告訴你個事情,賣肉人不在,我一個人在家。

     鮑主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