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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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和穆迪的自行車都不見了,當然,她丈夫的轎車也沒停在那裡——他通常會在星期六上午去辦公室值班,因為可能有人在那時給他打電話。

    這時她想起了萊克西,感謝上帝,萊克西昨晚在塞麗娜·王家過的夜。

    可是伊奇去了哪裡?她的兒子們又在哪兒?他們回來後,她又該如何向他們解釋這一切呢? 火終于被撲滅了,盡管此前理查德森太太憂心忡忡,但房子并沒有燒為平地。

    窗戶全燒沒了,可房子的磚牆還在,就是變得黑魆魆的,冒着白氣。

    大半個屋頂也幸免于難,被水淋透之後,濕淋淋的泛着銀光,好似一片片魚鱗。

    在消防部門的工程師測試并且确定每根橫梁的承重能力安然無虞之前,理查德森一家人這幾天還不能進去,然而,哪怕是站在樹草坪上——距離消防員拉起的黃色警戒帶最近的地方——他們也能看到,屋子裡已經燒得幾乎什麼都不剩了。

     “老天爺。

    ”萊克西說,她坐在她的福特車的引擎罩上,現在車停在街對面鴨池塘邊的草地上。

    下午一點剛過,萊克西和塞麗娜·王背靠着背蜷在塞麗娜的大床上睡得正香,王醫生走進來搖她的肩膀,低聲叫道:“萊克西,萊克西,親愛的,快醒醒,你媽媽來電話了。

    ”她和塞麗娜淩晨兩點多才睡,一直在說話——就像這年春天她們經常做的那樣——談論小米拉貝爾·麥卡洛,争論法官的判決是對是錯:米拉貝爾的新父母是應該得到監護權,還是應該把她還給她母親。

    “她的名字根本就不是米拉貝爾·麥卡洛,看在上帝的份上。

    ”最後,塞麗娜來了這麼一句,然後她們就都陷入沮喪的沉默,這才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萊克西望着自己的卧室窗口——她的窗戶朝向房前的樹草坪——還在冒煙,裡面的東西肯定全都沒了,包括衣櫥裡的每件T恤和每條牛仔褲;塞麗娜六年級起寫給她的每封信——她都折成了足球的形狀,一直保存在床下的鞋盒裡;還有床、床單和柔軟的被子、枕頭,全都變成了黑炭;男朋友布萊恩送她的玫瑰腕飾還挂在牆上,花瓣已經從寶石紅變成血褐色,現在早已灰飛煙滅。

    萊克西突然想起,為了去塞麗娜家過夜,她收拾了幾件随身衣物,這下她成了全家最幸運的人:在她車後座的行李袋裡,有一條牛仔褲和一把牙刷,還有一套睡衣。

    她瞥了一眼哥哥們和她母親,發現母親依然穿着睡袍站在樹草坪上,不禁暗忖:“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他們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真的是”是萊克西最喜歡的口頭禅之一,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她都愛用,今天還真讓她用對了一次。

     站在她旁邊的崔普不知所措地撓着頭,太陽高高在上,汗水順着他的卷發肆意流淌。

    在社區中心打籃球時,他聽到了消防車的鳴笛聲,但并沒有多想(這天上午他籃球打得尤其專心,不過老實說,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不會多想)。

    一點鐘的時候,打籃球的人都餓了,決定結束比賽,他才開車回家。

    像往常一樣,雖然車窗沒關,他也不曾注意到撲面而來的陣陣濃煙,發現家門口的路被一輛警車堵住時,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聽他解釋了十多分鐘,警察才允許崔普把他的吉普車停在房子對面,萊克西和穆迪已經在那邊等着了。

    他們三個從大到小,并排坐在車蓋上,就像那張曾經挂在家裡的樓梯間,現在勢必也變成灰燼的全家合照:萊克西、崔普、穆迪——老大、老二、老三。

    可他們隐約覺得身邊似乎有個黑洞,那是因為缺了一個人——伊奇,害群之馬,理查德森家的異數——不過,他們三個都認為,黑洞什麼的應該是錯覺,或者隻是暫時的,害群之馬遲早會出現,填補這個空缺。

     “她到底是怎麼想的?”穆迪喃喃道。

    萊克西說:“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