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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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鄙視、蔑視的。

    他墳已炸毀、屍體火化,留下的是曆史上記載下的漢奸罵名。

     下午回來,将來京後的見聞,趕寫南京通訊兩篇明日寄出。

     晚上,與舅舅談起白天去梅花山的事并談起汪精衛。

    他說:“早期革命的人,後期可能成為反革命;晚節不終的漢奸,早期也可能曾叱咤風雲。

    這是一種并不少見的曆史現象。

    ”曆史人物是怎樣失足的呢?怎樣才能不失足呢?怎樣才能畢生跟上時代的步伐促進曆史呢?值得深思。

     二月二十五日,星期一,陰,南京 天氣又潮又冷。

    舅舅仍在忙他的事,早出晚歸。

    今天上午,我到地政局辦理了補領房地契手續。

    很順利,交了刊登啟事的報紙,付了款,明天可以領到新契。

     離開地政局後,到甯海路二十五号軍委會南京看守所采訪。

     甯海路二十五号與蘇州同鄉會對門,原為西北軍将領鹿鐘麟的财産,僞特工總部從日軍手中接收後,兼并了與該屋後院相鄰的另一幢房屋,修建為一個拘留所,作為關押反對他們的人的囚牢。

    如今作為關押漢奸的看守所,使人想起“作法自斃”的成語。

     去時,門禁森嚴,知道這實際是軍統的看守所。

    向看守所長徐文祺遞了名片,要求采訪,他說:“拒絕一切外界人士采訪。

    ”我與他交談,得知漢奸們去年九月有幾十人被押解來所。

    大都是僞政權顯要。

    除僞代主席陳公博、僞外交部長褚民誼、僞實業部長陳君慧、僞蒙藏委員長岑德廣、僞南京市長周學昌、僞浙江省長梅思平等外,還有汪逆的妻子陳璧君。

    這些漢奸對陳璧君仍尊稱為“汪夫人”。

    除陳公博獨住一間小房外,僞部長們二三人住一間房,再以下的漢奸則七八人住一間房。

    陳璧君因患心髒病,身體肥胖兼患高血壓,要求由家人照顧,同她長子汪孟晉、長女汪文惺等關在第二進房屋的二樓上。

    有的大漢奸日内要解往蘇州。

     問起漢奸們的生活,他隻說:“生活尚好。

    管理人員原來要解除他們的褲帶,他們堅決表示不會上吊,也就罷了。

    根據觀察,确還沒有漢奸想自殺。

    ”又說:“陳公博煙瘾很大,愛吸美國駱駝牌紙煙,正在寫自白書《八年來的回憶》。

    ”還說:“犯人們有的認為中央還都南京後,一定有大赦,有的認為蔣主席六十大慶時一定有特赦,都抱有希望,互相安慰。

    ”我提出想進去看看,他怎樣也不答應。

    最後勉強允許在外面朝裡看看。

    看到前面是一幢三層樓洋房,後面是另一幢洋房。

    整個看守所,有短牆圍着,中間有一片大草地。

    裡邊靜悄悄,人卻看不到。

    隻好失望。

    不過,也該滿意了!徐文祺拒絕采訪,實際卻接受了我的采訪。

     臨離甯海路前,我問徐文祺:“外界盛傳許多萬惡的大漢奸如周佛海、羅君強、丁默邨等,說是已由軍統局戴笠局長保護送往重慶受到優待,是否确實[1]?”徐說:“不知道!”又問他:“有的報上登載:上海有敵僑房産八千多幢、漢奸房産五百多幢。

    漢奸産業至少總值在幾百億元以上,盛幼盦(也就是那個方立荪同他做鴉片生意的盛老三)一個人的産業總值就在五十億元以上,是否确實?”徐答:“不清楚!盛老三關押在上海,不在南京!” 二月二十六日,星期二,陰雨,南京 上午,十一時取到了補領的房地契。

    經辦此事的那個幹練的中年人笑着說:“你這是特殊的!要不然,幾個月也補領不到的!” 下午,與舅舅帶了房地契同到潇湘路一号,向三青團交涉,要他們立即遷走,好讓舅舅找工人修理房屋。

    想不到卻出了件意外的事,遇到了意外的人。

     去時是兩點多鐘。

    三青團派來看守房屋的田伯濤态度生硬,臉色兇惡難看。

    先是索要房地契看,說:“去年冬天,早有一男一女來過了!也拿了房地契來,隻不過你這是新補領的。

    女的姓方,說是她丈夫的房子。

    我們确是從日本人手裡接收的這房子,當然不吃她那一套。

    她哭鬧了一場也沒用,被陪她來的男人勸走了。

    現在你拿這補領的契來,誰知你們是怎麼回事?” 我明白準是方麗清先來下過手了!我對田伯濤說:“那是我們的家事,你少管!我是童霜威的兒子,我來收回房子,你們沒理由不讓!” 田伯濤說:“我做不了主!要由上級決定!” 糾纏不清,形成僵持。

    說來也巧,忽有一輛淺灰色小轎車駛來停在門口。

    我不禁引起注意,同忠華舅舅朝那輛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