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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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來雁”說:“買藥的錢呢?”他連擺渡的船資也沒有呢! 家霆把身邊的錢掏給了“南來雁”,說:“我寫張紙條,你到南安街九号找我父親,請他籌點買藥的錢由你買了藥帶來!”說着,從襯衫口袋上取下鋼筆,從口袋裡掏出小紙片寫了一張便條。

     他把紙條遞給了“南來雁”,忽然又對施永桂說:“永桂!我看,在這裡幹等不行,靠我們自己也不行。

    人命關天,是不是組織人把中毒最重的同學幹脆立即送過江去,請縣政府收容救命?” 正說着,隻見馬悅光和章星老師踉踉跄跄從上邊沿着山路跑着來了。

    馬悅光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十分着急,老遠招呼着說:“童家霆、施永桂,這很像是中了毒!嘔吐、腹痛、腹瀉,我看,快把重病号送過江去讓衛生所搶救。

    放在學校裡既無醫生也無藥物,耽誤了時間可不行。

    ” 章星老師也是滿臉焦急,說:“得趕快組織一個搶救隊,馬上行動!馬上動員沒病的同學擡重病号過江。

    ” 施永桂對尚在等待的鄒友仁說:“那,你就快找個同學一同辦稀飯化驗的事吧!買藥的事就不辦了!” 鄒友仁将家霆寫的條子還給家霆,飛步就向上邊飯廳方向跑。

    這裡,馬悅光、章星和施永桂、童家霆馬上分頭去組織搶救隊。

    馬悅光去組織未中毒的夥房工人,章星和施永桂到教室一帶去找未中毒的同學,家霆到宿舍裡發動未中毒的同學。

    大家忙了一陣,中毒太重需要立刻渡江搶救的學生,有窦平等二十七人,其中有的已昏迷不醒。

    組編成一支五十多人的搶救隊,包括夥房工人和學生,連背帶擡,由馬悅光、章星和施永桂帶領,立即下山到得勝壩擺渡過江。

    商量好在搶救重病号的同時,買了解救藥品由施永桂及時送回來。

     重病号轉移到對江後,學校裡還有大批輕病号和沒中毒的同學。

    家霆感到自己應當留在學校裡,不能離開,又重寫了一張紙條給爸爸,讓施永桂如在必要時可以去找童霜威支持。

     章星老師臨走時,心情沉重地輕輕對家霆說:“我看确實像是有人在稀飯裡下了毒。

    這件事出現得蹊跷,說不定是邵化之流玩了什麼鬼!老馬拟稿你們同意的協議書八條,邵化本來同意,忽又完全推翻了,說:‘不同意,不能讓步!’據老馬說:昨晚,藍教官和邢斌鬼鬼祟祟回來過。

    會不會是他們幹的壞事呢?這事他不便挑明,隻有先救人要緊了。

    不過,我怕邵化要借這件事做文章了!你要特别謹慎小心!” 搶救隊擡着、背着重病号走後,家霆在山上看着隊伍遠去,心中一陣凄涼。

    他頭腦裡思索起來了:為什麼突然發生這樣嚴重的事呢?發生了這件事邵化會怎樣?越想越苦悶煩躁,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籠罩心上。

     到山下請校醫的“博士”,渾身汗濕地跑步回來了。

    他帶來了住在得勝壩的校醫徐秀偉。

    徐秀偉是物理老師朱啟的太太。

    兩夫婦一樣都有點本事。

    男的課講得好,女的醫術也不壞。

    兩個人都一樣老實,也一樣都被生活重擔壓得擡不起頭。

    他們有兩個孩子,但一個男孩風癱,一個女孩肺病。

    平時兩人在家,總找點可憐的活路幹,賺錢貼補家用。

    據說朱啟天天半夜起來給附近一家傷兵開的面館揉面切面,也給人家代寫書信、刻木圖章。

    徐秀偉則替人家打針、織毛線衣、補衣服、繡花。

    現在,徐秀偉氣喘籲籲地來了,問了詳情,由家霆和“博士”陪着到寝室裡看望中毒較輕的學生。

    徐秀偉問了病情,翻看了好幾個學生的眼皮,看了舌苔,看了症狀,最後說:“看來是急性中毒!但不化驗還難說是中的什麼毒。

    我覺得有點像砒中毒:劇烈嘔吐、腹痛、腹瀉。

    為怕誤了病,趕快去買點生雞蛋給大家吃。

    如是砒中毒,能有好處。

    ” 聽徐醫生這樣講,家霆馬上同“博士”找了些同學分頭籌錢,自己又找了幾個本地紳糧家的同學借了錢,馬上派人到周圍農家收購雞蛋。

     又忙了好一陣:照顧瀉肚的同學上廁所,掃除嘔吐出來的髒物,找人給大家去煮開水送開水。

    徐醫生和家霆分頭在病号集中的寝室裡護理病人。

    這時,有的腿快的同學,已将收集到的鮮雞蛋陸續送來了。

    徐醫生和家霆就把雞蛋敲開一頭,讓中毒的同學吮吸吞食,每人二枚。

    忽然,家霆聽到有“橐橐”的皮鞋聲和聽不清的說話聲,似乎來了些人。

    家霆剛想從五号寝室走出去看看是誰,意外地看到藍教官和魯冬寒帶着四個憲兵出現在門口,并且六個人都走進寝室裡來了。

     “啊,童家霆,你在這裡啊?”藍教官神氣活現,突然盯着家霆問:“咦,你怎麼好好的一點事兒也沒有啊?” 家霆感到他眼中有刺、話中有話,說:“我早上起遲了,沒有吃稀飯,所以沒中毒。

    ” “啊,那真太巧了!”藍教官朝魯冬寒看看,似乎用眼在交談,說,“魯所長,這就是童家霆!這次鬧風潮的英雄,倡導罷課的學生代表!” 魯冬寒陰沉的臉上毫無表情,白皙的臉上刮光了的胡髭,烏青地襯得他那表情更加冷森森,兩隻細小的眼睛也不正視家霆。

    其實,他早認識家霆,這時抹下了臉,一副公事公辦的神色。

     家霆聽藍教官話裡帶着挑撥和陷害,冒火地說:“現在發生了中毒事件,你藍教官來不要大搖大擺七嘴八舌,你該像我們這樣做點實事,使中毒的同學早點脫險才對!” 想不到藍教官忽然兇相畢露了,不懷好意地說:“中毒?不是還沒有化驗嗎?你怎麼知道是中毒?既是中毒,當然是人放的毒!誰放的?你知道不?” 見他栽贓了,家霆氣憤地反駁:“誰放的毒誰自己心中有數!” “我看你心中是有數!”藍教官高叫,“如果是中毒,這麼多人都中毒了,偏偏你例外,不是太奇怪了嗎?而且,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