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遊戲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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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倒彈而起,又升在空中。

     李劍銘仰首望見那剛在墜下的還魂劍,他冷笑一聲,身子便欽然飄開落在老叫化身旁。

     老叫化此時狂笑一聲,撫掌大樂,他嚷道:“你們這些蠻子,非要人教訓一頓也不行……” 此時還魂劍已經落在地上,他滿臉驚容的問道:“你是落星天魔的弟子?” 李劍銘拿起手中雙劍一看,說道:“這兩枝劍又是淬毒的……”他雙手一個交擊,但聽“嗤”地一聲,兩枝長劍已經齊把柄之處斷下。

     還魂劍驚得目瞪口呆,他自己知道這兩枝劍是師尊采集五指山的鐵砂,精煉而成的利器,根本不易截斷,而面前這個年青英俊的書生竟輕易的截斷此劍。

     他見到自己帶來的弟子,已有四人倒地,心中更是驚詫,想不到中原會有這麼年青的絕頂高手,刹時一個念頭泛過他的腦際…… “莫非他正是落星追魂?” 他面色一變,随即想到師門“孤獨劍法”來了,他心裡稍定,說道:“你就是落星追魂?” 李劍銘點了點頭道:“正是!閣下既是海南劍派之人,也該明禮,怎地惹到我頭上來?” “敝派祖師與落星天魔曾較劍於衡山,敝祖師在第三十八劍上,因一着之差而敗於令師手下——” 李劍銘至此方始恍然為何上次黎山雙雄會因聽到自己是落星追魂,而要逼問落星秘笈之下落,并且對方劍法似有尅制自己落星劍訣之處。

     還魂劍繼續道:“是以凡我海南弟子皆有向閣下領教劍訣之……” 李劍銘一見附近已慢慢有人圍了上來,他說道:“你既是如此說,那麼我們約個時間吧! 不過近兩天我是沒空的……” 還魂劍手指一動,猶疑了一下,仍然沒有将長劍插入鞘内,他說道:“在下先領教閣下三十招‘落星劍式’。

    ” 李劍銘回頭看見老叫化此刻竟然靠在牆角呼呼睡去,他說道:“好吧!你先走到城門口等我,我馬上就來。

    ” 他回過頭來,走到老叫化面前,正待俯身抱起飄渺酒丐。

     突地—— 兩縷急銳的嘯聲自身後傳來,一連“噗噗”兩聲,兩枚暗器擊中他的背心“命門穴”上,立時響起一片歡呼之聲。

     李劍銘怒火頓時熾起,他哼了一聲,緩緩長身而起,回過頭來。

     他反臂一兜,伸出左手接住那自背上滑落的兩枚暗器一看,但見是一種似鐵非鐵,似木非木的扁形暗器,暗器的兩邊刻有幾個小孔,是以發出時能有急嘯之聲。

     他哼了聲說道:“我一生最恨暗中傷人的鼠輩,爾等堂堂海南劍派,竟然會有此舉,嘿嘿!暗器浸以毒藥,打人趁以不防,你們也不要怪我開殺戒了……” 他星目放光,煞聚眉梢,左手一揚,但聽急嘯聲裡,兩道烏黑的光芒,飛射而出,去勢有若電掣。

     還魂劍原先不料手下弟子會暗中發出暗器,待到發覺已經太遲,他駭然的望着李劍銘身中暗器,卻仍夷然無蕩。

     待至李劍銘話聲一落,已不容他再解釋,兩枚師門“舟形鑽”又射了過來。

     他喝了一聲,飛身躍起,一道藍芒繞身而起,擋向那激射而來的“舟形鑽”。

     兩枚“舟形鑽”成直線射出,二前一後,快逾流星,他舞起手中劍,正好在空中将這兩枚暗器格住。

     兩聲刺耳的金屬磨擦聲響起,他手中劍顫動了一下,虎口一麻,險些握不住劍,他心裡驚道:“他的内力好強——” 這個念頭才在他腦中盤亘一下,一道人影已經閃過他的身旁,但聽兩聽悶哼,人體仆地之聲立時傳來。

     他以左足為軸,飛快地轉身過來,一揚劍,便是一招“福禍無門”,藍光騰飛裡,自偏鋒刺出一劍,奔向李劍銘脅下“章門穴”。

     李劍銘把那兩個投射暗器的海南弟子點住穴道,眨眼之間手足齊飛,已将那幾個驚慌失措的海南弟子抖倒地上。

     他曲肘一撞,右手五指箕張,迳自抓向還魂劍右手的脈門之處。

     他這一招乃是中原神君所授他的怪招,有點類似“大擒拿手法”,但卻是連環出招的,虛實循環應用,奇幻無比。

     還魂劍長劍一出,劍刃平翻,一溜劍光已經點中對方“章門穴”上,他心中地喜,手上力量一加,拚命往前一送。

     豈知他力道剛一發出,便覺劍尖受阻,反彈回來,劍身受力,頓時曲成一道弧形。

     他忙不疊地身子一轉,欲要收回長劍,那知對方五指箕張,已往他手上扣上。

     他再也不能想及為何對方不畏兵刃了,此時腦中盡是怎樣避開對方這快捷的一招。

     他嘿地一聲,沉身坐馬,左手握拳直搗,右臂怪絕的一旋,頓時長劍斜斜一滑之下,便又跳将起來,點向對方面門之上,他這招正是“孤獨劍法”中的第三招“斷虹裂處”。

     李劍銘一仰頭,撞出的左時刹時頓住,往後一揮之下,卻又兜一半弧往前抓去,虛幻莫測地劃了無數的掌影,他那伸出的右手卻又收将回來,護住前胸。

     還魂劍施出一招“斷虹裂處”後,劍雙立即探了個空,但見對方轉動兩步後,便又立出奇招,攻了進來。

     他一吸氣,運劍轉化,“孤獨劍法”連環使出,刹時劍氣彌漫,藍光閃爍間,他已一連攻出十六劍。

     他雖是劍劍兇狠,招招都欲置李劍銘於死地,但是李劍銘依仗“天星步法”的神妙,有若柳絮似的飄在劍光隙縫之中。

     他仍是使出“中原神君”教他的那手擒拿手法,不時逼得還魂劍回劍自保。

     他眼看着還魂劍已在他手下走過十六招了,心裡暗忖道:“我若叫你走過廿招,那我還算什麼落星追魂!” 一念既定,他大喝一聲,腳下連轉五步,換了三個方位,豎掌一劈,右手伸進對方劍幕之中;探指點向對方“肘膠”、“曲池”、二二裡”三穴。

     還魂劍此時頭上汗水直流,心裡驚悸欲死,他那從海南出發時,所帶來的豪邁之氣,此時俱已消失殆盡。

     發絲貼在額上,被汗水粘得緊緊的,他急促地喘了兩口氣,挽劍斜挑,欲然劃出一劍,密密的劍網布滿身前,那“嗤嗤”的劍氣聲,竟又響了起來,敢情這時他已失去了李劍銘的身蹤,是故才使出這招絕招。

     他手腕剛一撩出,便覺一股其重無比的力道撞在劍幕之上,立時手腕一沉,劍幕一松,逼得他退後了半步,方将身形穩住。

     李劍銘趁此勢子,已經點住還魂劍“曲池穴”上,但聽“嗆啷”一聲,長劍墜地。

     他一個拿手,其勢如電的扣住了還魂劍“肩井穴”上,他說道:“你狂妄無知,縱恿容門下,該當重加懲戒,現在看在今天是除夕,饒了你,還不滾回海南異域去!” 他話聲一了,左手掌心出力,已将還魂劍推出半丈之外。

     還魂劍羞紅着臉,呆呆的看着李劍銘,好一會,他歎了口氣,黯然的俯身拾起長劍,解開倒在地上的門下弟子穴道,然後回頭說道:“不管什麼時候,我海南劍派自有來中原找閣下和機會,閣下小心點吧!” 李劍銘朗笑一聲道:“不管什麼時候,隻要你們來,我都可随時奉陪——” 他說到這裡,突地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哼!自大的家夥!” 他面色一變,側首往四周看了看,卻又見不到什麼人,隻有幾個老百姓站在遠處指手劃腳而已。

     他惑然的搖了搖頭,心裡忖道:“是誰這樣說我?難道這是‘傳音入密’的最上乘功夫?” 還魂劍不曉得他想什麼,見他這樣,於是拱了拱手,便偕同門下弟子頹然而去。

     ※※※ 天空裡一片黑暗,地上卻一片雪白。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起雪來,飄下的雪花,像是棉絮,又似飛花,片片,朵朵,輕巧的随風而降……… 雪花悠蕩地落在屋頂上,瓦檐上,雪地上,轉眼之間,又融和在整體中,看去仍是一片白、白、白、無盡的白……… 李劍銘站在雪地上,怔怔的望着那消失在暮色中的幾條人影,他的心裡似乎有點感觸,但卻又捉摸不住什麼,是以将視線逗留在那茫茫的夜空,久久……… 他悠悠的歎了口氣,拂了拂頭上氈帽的雪花,輕輕抖了抖身上的雪片,轉身欲待走回客棧。

     “咦!他到那裡去了呢?” 李劍銘一轉身,見牆角已經失去老叫化郎身形了,他驚忖一下,然後将目光往四外一溜,卻見不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

     他也不多想,緩步走進客棧内,他才一踏進門,便見到滿屋都睡滿了店夥計,他哼了一聲,反手将大門闩上,也不多看一眼,飛身激射而進。

     他的身形快速有若電掣,僅在欄杆上邊腳尖點了兩下,便又換氣飛騰,直往裡間而去。

     他身形轉了兩轉,便已落在門前,他一推門,竟然是裡面拴着,他心裡一震,舉手拍門道:“雪紅,你在裡面嗎?” 裡面簌動了一下,劉雪紅說道:“你,你等下再進來。

    我……” 他劍眉一聳,迫間道:“你怎麼啦?” 劉雪紅顫聲道:“我沒什麼,你不要進來!” 李劍銘聽出了劉雪紅話中的焦急情緒,他劍眉軒起,神光射出,但他卻靜靜地道:“好! 我到前面去。

    ” 他話聲一落,便施出“流星飛逝”的絕頂輕功,有如一陣風似的轉眼便來到窗外。

     他伸手到懷裡,掏出“蜻蜒回旋镖”來,臉上頓時又泛過了一絲殘忍的顔色。

     他大喝一聲,整個身子急如脫弦之矢,沖進房裡。

     他目光銳利之至,剛在窗口被震開之際,已經瞥見房内果然有着一個男人,他身形躍進之際,一揚手,那枚“蜻蜒回旋镖”挾着異嘯電射而去。

     屋内那人正好挾着劉雪紅,欲待飛身離去之際,猛地一聲大喝,震撼着他的心弦,他一楞之際,“蜻蜒回旋镖”已挾着異嘯,射了過來。

     他一時措身不及,橫掌一拍,擋向那射來的暗器。

     豈知蜻蜒回旋镖貫入李劍銘無俦的内力,此時一碰到他的手掌,立時削了進來。

     但聽“喀折”一聲,他整個右臂被削斷,慘叫聲裡,“蜻蜒回旋镖”轉了個小弧,電射而進他的背心。

     “嗤嗤”聲中,“蜻蜒回旋镖”切斷他的肋骨,深深削進他的體内。

     鮮血有若潮湧,他張開了無神的眼光,看了一下飛騰而進的李劍銘一眼,蠕動一下嘴唇,還沒能說出話來,便倒地死去。

     劉雪紅見到這慘極的死狀,她瞪大了眼,怔怔的站立着,盯住那具屍體望着。

     李劍銘溫柔地說道:“雪紅,你還好吧!” 她一聽到他的聲音,方始回過神來,喜極的叫了聲,飛身投進他張開的懷裡,她輕聲喊道:“銘哥!銘哥……” 李劍銘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道:“别怕!有我……”他溫柔的拂了拂她的黑發,嗅着發上沁出的郁馥香味。

     她閉上眼睛,享受着這溫情的慰貼,這時,她隻是一個受人憐愛的小姑娘,而不是一個會武的俠女。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的軟弱似的,完全要依賴着他,在他的懷抱裡,她才感到安全,感到甯靜,若是一不見他,便心裡惶然,生恐着那驟來的打擊。

     她喃喃道:“銘哥,不要離開我。

    ” 李劍銘憐愛的撫摸着她的肩頭,低頭湊到她的耳邊道:“我沒離開你,喏!現在我不是在這裡?” 她扭動了一下身子,哼了聲道:“我要你永遠……” 李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