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相見不相識 孤女覓雙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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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禍是我闖的,他不走留此地做什麼?即使他留在此地,與他無關的事,老人家問他則甚!” “這個小子是你什麼人?”指着冷月,問話的語氣就顯得冷硬了。

     “是我的朋友。

    ” “什麼朋友?” “老人家!你這話問得不高明,同行闖蕩江湖,自然就是朋友。

    除此之外,你叫我一個女孩兒家,怎樣回答?” “女娃兒!這個問題你必須回答。

    因為他在河間府闖下了滔天大禍,如果沒有特殊關系,我們會考慮放你一馬!” “哦!是這樣的呀!” “是這樣的!女娃兒!” “那真是太糟糕了!我和她現在已經是生死之交,他闖的禍,我恐怕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 “那真是太糟糕了。

    不管如何,問完第三個問題,再談這件事。

    女娃兒,你姓甚名誰? 你這樣闖蕩江湖為了什麼? 如果有機會讓你安頓下來,享受榮華富貴,你可願意?…… 直接了當地說吧!你這個女娃兒,無論是氣質、膽識、容貌、談吐,都是我老人家少見的,我準備收你做我的幹女兒,你可願意?” 戈易靈微笑說道:“你能夠不再追究我這位朋友的事嗎?” 老頭沉吟了一下,說道:“這恐怕不行,因為他闖的禍太大了,不處理恐怕是不行的。

     不過,我可以答應你,盡量不讓他受苦,讓他受到很好的照管,即令要處置他,也會給他一個痛快。

    ” 戈易靈搖搖頭說道:“這樣說我是沒有那份福氣了,如果你們要處置她,我就會和你拼到底。

    ” 這時候左右兩邊的人,已經有人催動坐騎,就要立即沖過來。

    老頭一揮手,阻止住了,他緩緩地問道:“女娃兒!你不再想想嗎?” 戈易靈搖頭說道:“用不着了。

    ” 老頭歎了一歎氣,說道:“唉!那真是太可惜的事。

    ” 他剛要揮動手臂,卻又接着問道:“女娃兒!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戈易靈說道:“我叫戈易靈,這個名字你應該很熟吧!河間府賣劍尋父的事,是你們一手辦的,自然知道我是什麼人。

    ” 冷月忍不住在一旁拉着她的衣服說道:“姑娘!你這是做些什麼呢?” 戈易靈微笑說道:“你看這一場拼鬥能免得了嗎?就不如早較量個高低,到現在我才知道,和諧不是單方面,和諧是要經過痛苦的過程才能獲得的。

    ” 老頭這時候突然呵呵大笑,那一隻獨眼,迸射出懾人的光芒。

    他指着戈易靈呵呵說道: “女娃兒!不管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就憑你這份勇氣,我老人家今天一定要給你一個公道。

    ” 他一揮手,叫道:“上一個。

    ” 左邊立即沖出一騎,馬到臨前,人在馬上甩镫張臂,馬兒跑開了,人在半空中飄然落下,手裡多了一柄劍。

     冷月剛一邁步上前,立即被戈易靈攔住。

     “剛才我們說好的,你今天隻是我的見證人。

    ” 冷月說道:“是的!我隻能做見證人,但是不是這些人,對不對?”她用眼風掃了一下馬上的獨眼老頭,低低地說道:“留着精神對付今天的百招之敵,其餘的留給我,不要同我争了,好嗎?” 戈易靈這才閃開一邊,隻說了一句:“小心點!” 冷月昂然上前,拔劍出鞘,相隔五步,和來人對面而止。

     老頭說話了:“這小子在河間表現得不弱,他雖然沒有能力殺了二爺,那是另有高人暗中相助,但是,他不是弱者。

     二十招之内,廢掉他的一隻手臂。

    ” 冷月冷冷地說道:“把我看成一隻小雞嗎?” 對面來人是一位三十出頭的精壯漢子,此時更不答話,長劍一動,疾如風火,一連攻出三劍。

     冷月從容地閃動,寶劍倒收在肘後,沒有出手。

     對方剛剛攻出一招“力貫金環”,直指冷月前胸,出劍快,落劍準,分明一劍要刺穿冷月的胸膛。

    但是,就在冷月一偏身形的瞬間,對方右腕一扭,寶劍一晃而變,由刺而削,正好劃向冷月的左肩,那正是要卸下冷月的一隻手臂。

     變化之快、之奇,說明對方是擊劍高手。

     冷月剛一扭腰,人向後面一倒,腳跟立地,人似風擺殘荷,以一絲之差,險煞人的讓過一劍。

     說時遲,那時快,對方劍光劃過,遞招已老,冷月倏地翻身而起,藏在肘後的劍,比人還要快,隻見寒光一閃,大喝一聲:“着!”随着噴出一陣血霧,一隻右臂連同寶劍,掉在地上,人也随着一暈,翻身倒下。

     這時候分從左右搶出兩騎,不是救人,而是攻擊。

    兩騎交錯,兩柄劍絞剪而至,馬兒分從兩邊走了,兩栖寶劍卻在冷月一個“夜戰八方”單刀招式,硬蕩而起,卸開兩柄絞剪而來的劍,三個人成了一個品字形對立。

     雙騎并出,交叉攻擊,其聲勢是十分驚人的,立意是一舉将冷月擊死。

    沒有料到冷月制敵機先,趁着兩人還沒有會合之前,劍光從中切人,分擊兩邊,變被動為主動,對方人在行動中,力道不沉,硬封之下,兩柄劍竟被力蕩而開,使得攻擊的人,膽為之寒。

     冷月長劍斜指在胸前,目而喝:“偷襲無恥!” 武林拼鬥,亦如戰場上兩軍對壘一般,氣勢關系重要,兩個人被冷月叱責,竟遲疑不敢動手。

     就在這樣一遲疑之際,老頭在馬上忽地一揚手,兩點寒星閃電而至,分取兩人的“對口”大穴,兩人頓時翻身氣絕,連血都沒有流出一滴,隻是兩人的口中露出一點點銀亮的镖刀。

    老頭發镖之快,中镖之準,出手之毒,令人心寒。

     這時候從他緊挨的右邊,馬背上有人控背躬身陪話說道:“請三爺息怒,屬下在三爺面前讨下這份差事。

    ” 老頭沒有吭氣,臉色陰沉十分難看。

     馬上這人催動坐騎,越衆而出。

    沒走幾步,便飄身下馬,掀去披風鬥篷,探手從肩頭上拔出寶劍,緩緩地一步一步走向前來。

    面對着冷月,沒有多說一句話。

    隻是拔劍一拱,單說一個“請”宇,眼神緊緊盯住冷月,站在那裡一絲不動。

     冷月依然持劍而立,沒有答腔。

     雙方都知道,遇到了擊劍的高手,因此最擔心的還是戈易靈姑娘。

    他明白冷月當初隻是跟随毗藍夫人,耳儒目染,再由夫人親自指點,擊劍武功并非出自專門,除非冷月在被制住心靈,輸以招式,她還能記得,否則,這一場鬥劍,冷月是輸定了。

     幸好這樣的僵持,誰也沒有盲動。

    擊劍之道,敵未動,我不動;敵已動,我先動。

    就在那發動攻擊的一瞬間,如果有一方功力稍差,就會劍毀人亡。

     因為冷月的神情穩極了,眼神清澈,氣定神閑,使得對方不敢貿然出手。

     突然,戈易靈清叱一聲說道:“慢着!” 老頭也一揮手,分明是約制住現場的拼鬥。

    他指着戈易靈說道:“你有話盡管說。

    ” 戈易靈說道:“我隻想請問一件事,今天這一場拼鬥,到目前為止,還算是按照武林規矩行事。

    ” 老頭說道:“什麼叫還算是按規矩行事?如果我讓十幾個人一擁而上,刀劍并舉,來一個亂劍齊砍,那麼叫做不按規矩行事。

    ” 戈易靈微笑說道:“所以我說還算是按規矩行事,所差的隻是不該用車輪戰法,其實那也算不了什麼,我的朋友可以接得下來。

    ” 老頭那隻獨眼滴溜溜一陣亂轉,寒着臉問道:“你還想說些什麼?” 戈易靈微笑說道:“如果按規矩行事,我也不會亂來,否則,占便宜的是我,因為,你們不敢傷我的性命,對不對?如果我亂來的話,可沒有那麼多的顧慮。

    ” 老頭說道:“你想打如意算盤!你是個女娃兒能亂來什麼?” 戈易靈笑笑說道:“譬如說,放毒之類的事。

    ” 老頭喝道:“娃兒!你敢!” 戈易靈笑笑說道:“如果大家都不按照規矩來,我有什麼不敢!” 老頭從馬上一躍而下,立即有人過來遞上一對日月雙鈎,藍汪汪地閃着光。

     老頭一下馬,原先持劍出場的人立即躬身退下。

     戈易靈也上前說道:“冷月!該換我了。

    勞駕,将你手中寶劍借我用一下。

    ” 老頭訝然問道:“女娃兒!你連劍都沒有嗎?” 戈易靈應聲說道:“有!我有一種白楊木削制的木劍,對付一般宵小,我用木劍也就夠了,因為我出劍的目的,不在取對方的性命,略施懲戒也就是了。

    今天不同,面對着頂頂大名的大内高手頭兒三爺……” 老頭冷哼一聲說道:“女娃兒!你原來知道我老人家是誰?” 戈易靈笑道:“眼看耳聽,還能不知道嗎?” 老頭哼了一聲。

     戈易靈接着說道:“面對你這樣的高人,如果我用木劍,那是大不敬啊!如今我借用我朋友的劍,要在三爺手下領教五十招……” 老頭突然縱聲大笑,說道:“女娃兒!好一個領教五十招,女娃兒!你真狂得可愛。

    我老人家今天就陪你走五十招。

    不論你是戈易靈也罷,冒名頂替也罷,五十招之内,絕不傷你。

    ” 戈易靈笑笑說道:“三爺!我可不能這樣保險,俗語說:刀劍無眼,萬一我一失手傷了你,可别怪我。

    ” 老頭指着戈易靈笑道:“好!好!我不怪你!你盡管施展便了!” 戈易靈道聲:“承讓!承讓!” 當下一個縱步,撲上前來震腕抖出劍花,閃電刺出一招“毒蛇出洞”。

    老頭不閃不讓,手中日月雙鈎并沒有分開,以極快的速度向上一格。

     高手過招,招式決不用老,一則不用硬接,再則迅取變化。

    戈易靈這一招“毒蛇出洞”,原是試探性的,沒有料到對方出手太快,來不及收招,隻聽得嗆啷一聲,濺起一陣火花,戈易靈的劍被蕩開數尺,中間門戶大開,危機頓現,而且虎口發熱,幾乎寶劍要脫手飛去。

     戈易靈這一驚非同小可,這才知道對方确是功力深厚。

     她哪裡還敢怠慢,一彈腿,返身一個倒縱,讓開五尺。

     老頭并沒有趁勢追擊,反倒收回日月雙鈎,點着頭誇獎不止說道:“不錯!不錯!怪不得你自認有五十招之敵,就憑你這一招接實,寶劍沒有脫手,證明你的話不虛。

    來!來!好好施展你的本領吧!” 戈易靈凝神一志,再次起步進身,展開自己的所學。

    每一招發出,都隐藏着下一招的變化,在攻勢中,随時注意自保。

     老頭似乎也很用心,日月雙鈎分執雙手,左鈎右削,上搪下卸,化解了戈易靈的一切攻勢,但是,他并沒有得隙還手。

    這也并不意味着老頭讓招,而是戈易靈在攻招中,預先準備了收招的後路,一時還露不出破綻。

     二十招過去,戈易靈的心請放開了,劍招綿綿使出,與步法配合得嚴密無瑕。

    可是老頭的日月雙鈎,使得更是風雨不透,而且力道沉重。

    相形之下,戈易靈攻招的時候,點到就收,而接招的時候,盡量避免接實。

    時間一長,戈易靈就顯得守多于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站在不遠的冷月開始着急,他一直留神向四下觀望,希望如朱火黃所說的,突然有一位高手出現,解除戈易靈目前的危機。

    但是,四周都是對方的人,哪裡有什麼其他的人影! 冷月不禁擡頭向樹上看,朱火黃不知道是藏得嚴密,還是已經換了地方,根本看不到人影。

     冷月心裡此刻已經有了打算,如果戈易靈失敗被擒,她要拼着自己的性命,作舍命的一擊。

     且不說冷月站在那裡心神不定,就在這一段時間内,場子裡有了變化。

     戈易靈所承受對方日月雙鈎的壓力,愈來愈重,已經到了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招之力! 突然,遠處一騎如飛而至,冷月大喜,還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就聽得馬上人厲聲喊叫。

     “戈易靈姑娘!” 這聲喊叫是馬上的人拚着全力在情急中叫出來的,凄厲驚人,撼人心弦。

    聲到馬到,立即有三騎迎擊上去。

     隻見一陣鞭影,嘩啦啦一陣刀劍聲,有人兵刃被絞脫手,随即兩點寒星,朝着老頭飛去。

     老頭仿佛背上長了眼睛,叱喝一聲:“大膽!” 左手月鈎磕開戈易靈的長劍,右手日鈎,掃落飛來的兩柄飛刀。

    不知道他的右手是如何還能有空,一絲空隙也沒有停頓,一擡手飛出兩點寒星。

     馬上來人揮舞長鞭,擊退了夾攻的三騎,當他發出兩柄飛刀之後,作夢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能及時還以顔色,哪裡還能閃躲得開!哎呀一個翻身,墜落馬下。

     戈易靈聽到那聲喊叫,心裡已經有所感受,此時眼光所及,不禁眼淚奪眶而出,撲上前去叫道:“馬叔!” 老頭及時一個跨步,日月雙鈎一伸,攔住去路,問道:“他是誰?” 戈易靈擦去眼淚說道:“他是一位言出必行的好漢,天山大漠草原之鷹馬原。

    ” 老頭問道:“他叫你的名字是真的?” 戈易靈顫聲說道:“一開始我就告訴你,我是戈易靈,是戈平的獨生女兒,是你們天涯海角所要追尋的人。

    ” 說罷她大踏步朝着馬原的地方走過去。

    立即四周有人亮劍圍過來,老頭一揮手,止住衆人,讓戈易靈走過去。

     戈易靈快步上前,隻見馬原的右胸和左肩各中了一支镖,他扶起馬原叫道:“馬叔!馬叔!你真的趕來了。

    可是,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趕來呢!” 戈易靈說得聲淚俱下。

     可是這位天山大漠草原之鷹卻在痛苦中勉強扯動嘴角,露出笑容,他吃力地說道:“戈姑娘!馬原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呐!可是,我來遲了。

    有一點是應該告慰姑娘的,老回回夫婦平安的回到了猩猩峽。

    姑娘!朱爺呢?他……” 馬原的氣息已經微弱,他的目光已經看不清楚身邊的戈易靈,但是,他的口中仍然哺哺地含糊不清地說道:“朱爺……他……為什麼……” 戈易靈大哭失聲,這時候有人在身後說話,聲音很輕柔:“女娃兒!我也覺得這位馬原是一條漢子,千裡赴義,現在這種人不多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死。

    ” 戈易靈擡起淚眼,隻見老頭站在身邊,手裡托着一粒黑色的丸藥,朝着她說道:“這粒藥給他服下,兩個時辰之後,再拔去镖,保證他完好如初。

    ” 戈易靈伸手接過丸藥,低沉地說聲:“謝謝你。

    ” 她認真地将丸藥納入馬原口中,氣若遊絲的馬原已經合上了眼睛,旁邊有人幫着灌下一口水,将丸藥送下。

     老頭對她說道:“不要擔心馬原,血性漢子我不會傷害他,這裡我會留下人來,照護他兩個時辰。

    現在我們走吧!” 戈易靈表情木然,冷月立即搶過來攙扶着她,低低地問道:“姑娘!我們現在……?” 戈易靈搖搖頭說道:“除了一死,剩下的隻有跟着走,沒有第三種選擇,但是,我不能死,你尤其不能死。

    ” 冷月忽然咬牙說道:“姑娘!我現在好恨!本來我們可以及時脫身的,都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