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兵玉鈎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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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緻,遂盤坐于地,任由石紅芍倒在懷内,左掌擊抵石紅芍身後命門穴上。

     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過去,石紅芍面色漸轉紅暈,心跳漸平,呻吟出聲睜眼醒來,不禁淚珠奪眶湧出,兩雙拳雨點般槌向拘魂學究胸上。

     拘魂學究知他犯了小性,微微一笑,将石紅芍抱着緩步穿出隙徑。

     石紅芍仍自不停地雙拳打着拘魂學究背胸。

     拘魂學究笑笑不加理會,抱着石紅芍掠下峰底,即見衛凰池四老守候于大石旁,忙與四老低語數句。

     四老立即掠登半峰石隙而去。

     石紅芍怒罵道:“你把我爹置之不顧了麼?” “誰說置之不顧!” 拘魂學究沉聲道:“此乃令尊危劫,老朽早到一步但是為事所羁,數由天定,無可躲避,豈可怨言老朽!” “老朽!老朽!你有多老?” 石紅芍嗔道:“我爹為何如此?” 拘魂學究面色一冷,道:“在邢無弼未授首前,姑娘請慎自檢束,以免誤人誤已!” 石紅芍聞言心神凜剔,忽嫣然笑道:“老氣橫秋,誰不知道,還要你說。

    ” 說着躍身閃出拘魂學究體外,面色一正,将孽龍潭之行經過詳情述出,道:“現在應計将安出?” 拘魂學究沉吟有頃,答道:“姑娘請速返山莊,雷音谷主巳到來,由令堂所接待,姑娘必須隐瞞令尊實情,穩住雷音谷主,不然禍不旋踵。

    ” 石紅芍道:“好,究竟我爹身懷何疾?” 拘魂學究略一沉吟,答道:“令尊似為邪所祟,老朽即返孽龍潭檢察諒無性命之虞!” 石紅芍面色一變,道:“申護法回報現由邢無弼師弟粉面伽藍廖金吾為首,大舉攻山在即,此人精擅邪法,莫非是他所為麼?” 拘魂學究颔首道:“姑娘所料不差,請速返山莊,老朽決在六個時辰内回至凝翠閣上,倘有要事需老朽相助之處,姑娘不妨單獨趕來孽龍潭,不過老朽相信姑娘實可應付裕如!” 石紅芍微一颔首目露幽怨之色,卻硬着心腸,縱身疾掠奔回山莊而去。

     拘魂學究返回孽龍潭,隻見四老守定石中輝身側,救治無策,石中輝面現苦痛之容,體膚青紫,仍是昏迷不醒,立即示意将石中輝搬離孽龍潭外。

     孤峰絕頂天生一石穴,可容四五人在内栖息,寬僅一丈左右。

     拘魂學究道:“四老可聽說過粉面伽藍廖金吾麼?此人乃邢無弼師弟,擅使邪法,石莊主情狀似為廖金吾邪術所魔!” 陶廣道:“老朽四人,久羁華莊,廖金吾其人并無耳聞,此人現在何處?” “廖金吾就在附近,代邢無弼發号施令。

    ” 拘魂學究似作了一個重大決定,毅然說道:“石莊主劫由數定,此刻救轉,廖金吾必生警覺,不如暫時由之,使廖金吾驚疑舉棋不定,不敢妄動。

    ” 說着郝然一笑,接道:“孤松前輩前曾授傳在下移星換鬥道法姑為一試,但有煩四老之處,望請見諒!” 褚青史道:“少俠無須介意,老朽等但憑驅策?” 距黃山北麓數十裡外一處破敗荒涼道觀,四外深榛密莽,全無人煙,觀内金身蕩然無存,斷壇瓦爍,野草侵膝,久已淪為盜巢,嘯衆為害,鄰近鄉民視為畏途。

     道觀不小,粉面伽藍廖金吾用以作為臨時總舵,布樁森嚴。

     廖金吾年僅四旬開外,面如傅粉,猿背蜂腰,看來不過卅左右模樣,英俊不俗,惜雙目不正,兇芒逼露,飛揚浮燥。

     雖然一身所學博雜精奇,卻沉穩機智不足,較之于邢無弼不啻天淵之别。

     此次應邢無弼之邀主持襲攻黃山,無異蜀中無大将,廖化當先鋒之故智,邢無弼實非得已。

     正殿打掃得細塵不染,當中設了一座法壇,台上除了法物外,卻劄了三個草人,具體而微,四肢五官俱備,從右而左,依次貼有三人姓名申茂林、石中輝、端九峰并生辰八字,各黏有符錄一道。

     三具草人身前,各設有長明燈一盞,但申茂林端九峰二人燈光暗淡無光,搖搖欲熄,瞧獨石中輝那盞燈光旺弱無定。

     法壇兩側肅然立着四個黑袍人,手持鈴鼓铙钹,目光不時注視着三盞長明燈上,面色變易無定,驚愕甚于欣喜。

     須臾,殿後走出粉面伽藍廖金吾,披發仗劍,後随一雙面目森冷勁裝老者。

     廖金吾目光凝視在石中輝那盞燈光上,惟不勝震驚回顧身後兩人一眼,詫道:“廖某甚感不解,為何石中輝燈火僅略略一暗,反較前更亮更旺,莫非石中輝亦擅星魔之術?” 倘如廖某所料,他為何不為申茂林端九峰兩人化解,申端兩人燈焰愈來愈暗,七日之期一至,他兩人即一命歸陰,回天乏術了。

    ”- 麻面鸠形老者道:“石中輝并無星魔奇術,依老朽所料石中輝不過是定力稍高而已,七日之期一至,必燈滅人亡,廖大俠不必過慮。

    ” 廖金吾道:“話雖如此,似不可不防,為何這兩日宓總管沒有信息傳來,尚有本座遣往孽龍潭十數名高手多日未獲音信,令人不勝憂慮。

    ” 麻面鸠形老者道:“孽龍潭此行艱險異常,不可洩露風聲,故遣出之人異常謹慎,怎敢輕易傳訊,倘行藏敗露,豈非全功盡棄,隻要此三人一死,黃山萬石山莊蛇無頭不行,我等可收兵不血刃之功!” 廖金吾聞言連連颔首,泛現深意傲微笑道:“但願如此!” 忽面色一變,手指申端二人燈上,道:“怪事!” 原來申茂林端九峰二人兩盞燈焰卻較前見稍亮,更不複搖搖欲熄。

     廖金吾忙燒了三道符錄,持劍念念有詞,跪伏在地,一時之間鈴鼓铙钹之聲大作,聲喧觀外……。

     拘魂學究與衛凰池褚青史三人蹲在孽龍潭旁察視繩端齒咬痕蹤,斷定潭内确有一條孽龍守護那柄寶劍神兵玉吳鈎。

     陶廣劉鐵痕二老留在峰頂石穴守護着天璇星君,但他們五人預經商定如何取劍之策,拘魂學究不知那方避水寒犀是否有此妙用。

     但既定之策卻不能更改,隻有冒險一試了。

     但見衛凰池将一腿新鮮豬肉系于繩端後,兩人持繩緩緩垂放入潭,拘魂學究則立在潭側另一端! 相對而立,那面避水犀牌上端原有一粒米大小圓孔,穿以天蠶絲系于拘魂學究左腕上,以防玉昊鈎出水時,孽龍搶劍不慎失落。

     繩索漸次垂放入潭,三人面色亦漸見嚴肅,一顆心似欲躍出口腔外。

     這是一極其大膽的決定,生死間不容發,怎可不提心吊膽, 緊張萬分。

     一兩百丈長巨繩垂放入潭三有其二時,衛凰池褚青史同時向對首拘魂學究投以眼色。

     拘魂學究知時刻已至,略一颔首,口中誦念犀牌所镌符文。

     衛凰池褚青史二老猛一放手,繩索急速落潭,二老身形迅疾後躍三丈,雙掌微揚,蓄聚平生真力,勢滿待發。

     蓦地。

     一道寒光匹練忽升自潭底,疾如電閃射向拘魂學究而去! 立時松油火炬黯然無光,山腹彌漫澈骨奇寒。

     拘魂學究知玉昊鈎升起,心喜欲狂,身形迎向匹練寒虹而去,他目力奇佳,瞧出是一柄帶鞘長劍,但劍身半已出鞘,雙掌迅疾無倫十指抓出,左手捉向劍鞘,右手五指攫向劍柄。

     十指堪一觸及,猛見一條烏黑閃亮龍形怪物撲向玉昊鈎而來。

     立時巨飚狂卷,掀起潭水如潮,山腹欲崩,威勢駭人,衛凰池褚青史立為飚風之力撞翻倒地,狂濤淹沒丈許,但二老臨危不亂,百忙中已抓住繩端鐵釘。

     拘魂學究身在淩空,瞥見孽龍撲來,猛一咬牙,拼着身亡也要搶劍。

     他動作奇快,抓劍攫柄揮劍出鞘幾乎在同一時間内完成,端的快極。

     但巨飚狂濤之力無異萬鈞,撞得拘魂學究身形蕩旋猛轉,龍爪亦已搭在拘魂學究左肩。

     此刻,真是一發千鈞,孽龍似是畏懼劍勢淩厲,倏的松爪掉首甩尾欲向潭内遁去,但怎來得及。

     隻見寒虹狂卷過處,屍分數截沉落,掀起狂濤後又湧向潭内暴瀉而下。

     拘魂學究身法迅快,望褚青史衛凰池二老存身之處,防二老為怒濤湧瀉之勢落于孽龍潭。

     果然,二老神智已昏,原抓住鐵釘手掌倏地松了開來,眼看就要為湧瀉入潭怒流帶走之際,拘魂學究已将鞘劍并在一手,空出一手身形一塌,環臂匝住二老軀體,點足騰起翔空疾旋。

     那被孽龍掀起的潭水來得快,但去得更疾,瞬眼間退盡一空,拘魂學究飄身下地放下衛褚兩老。

     十數支插在石壁上杉油火炬已然熄滅,幸劍身泛射蒙蒙青光景物仍隐約可辯,隻見衛凰池褚青史二人昏迷不醒,忙伸手入懷,取出兩粒靈丹打開兩人牙關度氣送下,推宮逼穴,打通真氣。

     良久,褚青史衛凰池二人各自長唉一聲,睜目醒來。

     拘魂學究見衛褚二老傷巳無礙,不禁面現笑容,壓于暗瀑聲喧如潮,示意二老退出洞外。

     衛凰池褚青史二老一躍而起,先後向隙徑走去,拘魂學究将劍還鞘,殿後随出洞去,拘魂學究叙出探劍經過。

     褚青史慨歎一聲道:“一飲一喙,莫非前定,雷音谷主費盡心機,到手如同廢物,卻不料竟讓少俠撿了個便宜!” 褚青史借過玉昊鈎放在掌中把玩須臾,遞還拘魂學究,道:“劍巳既待,如今應何去何從!” 拘魂學究略一沉吟道:“相助黃山退敵!” 正說之間,忽聞峰底傳來一聲石紅芍嬌呼,發現石紅芍率領四婢身形于澗谷中如飛奔來。

     褚青史身如飛鳥般張臂疾瀉,迎着石紅芍,道:“姑娘有事麼?” 石紅芍目光翹視了半山拘魂學究及衛凰池一眼道:“褚老 好,少俠為何留在半山不上來!” 神色似憂然不甯。

     褚青史道:“少俠正在救治令尊,大有轉機,但切忌陰人沖犯,效命老朽迎候姑娘!” 石紅芍略現喜容,一揖萬福道:“家父有勞四位照護,晚輩在此拜謝了!” 褚青史哈哈大笑道:“老朽有此能為麼?” 雙臂一振,離地拔起,跨足嶙峋悟石掠上峰去。

     春梅四婢距石紅芍遠處停不敢近前,目睹褚青史離去,正待掠向石紅芍身前面去,忽瞥見南山麓現出紛紛人影,急喚道:“小姐你瞧!” 石紅芍冷冷笑道:“知道了!” 取出一方紗巾蒙在面上,蓦然發現山半隻有衛凰池褚青史尚在,唯獨拘魂學究身影已杳,芳心頓生落寞愁怅之感。

     她自發覺拘魂學究為另外一年輕人,便生心決欲揭破真象,及至龍虎山麓才得見舒翔飛廬山真面目飛燕投懷非君莫屬,雖欣獲如意郎君後,但芳心内有一種未盡釋然感覺。

     因胡薇蘭、孟翠環、淑蓮公主三女個個天姿國色,均傾心于舒翔飛,自己雖蒙其母允準,其父尚蒙在鼓裡,萬一其父雄心未泯,日後終必與舒翔飛反目成仇,自己也尚未與舒翔飛捐吉成禮,一旦變卦,則将何以自處? 石紅芍如此滋生患得患失感覺,這感覺從此在她心中滋生蔓長,如籠陰霾拂之不去。

     此刻春蘭、夏蓮、秋菊、冬梅四婢一列散開,橫劍迎向來人,隻見來人漸近,身形也緩慢了下來,夏蓮察覺石紅芍似神思不屬,詫道:“小姐,你是怎麼了?” 石紅芍宛如夢中驚醒,蓦地一震,暗歎一聲即道:“來人倘是兇邪,一動手即不容他們有緩手之機,除惡務盡,絕不容一人漏網生離!” 夏蓮暗道:“小姐怎麼變得好大的殺氣!” 忙道:“婢女遵命!” 來的約是十數人,老少不一,均面目陰冷,為首的一四方臉膛老者,颔下一部稀須,根根見肉,兩日開合之間寒芒逼射,年在五旬左右,一件竹青長衫奔行之際,衣袂飄飛,在四婢之前三丈開外停住.抱拳笑道:“請問幾位姑娘,在下有數名同伴不幸走散,遍覓無蹤,不知可曾相遇否?倘蒙賜告,感激不淺!” 春蘭面含嚴厲,答道:“閣下同伴走散共是幾人?姓甚名誰?形貌衣着均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