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兵玉鈎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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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議事大廳内隻見石夫人面色莊肅水端坐居中,石紅芍坐在石夫人之側,距石夫人座前不遠橫陳一具屍體! 赫然正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權極尊炙手可勢之宓總管。

     不禁駭然失色,躬身行禮道:“屬下端九峰拜見夫人小姐,這宓總管因何身亡!” “背叛,賣主求榮,喪心病狂!” 石夫人道:“為小姐掌下斃命,我佛有雲:霹靂手段,菩薩心腸,老身不得不爾!” 端九峰聞言駭然失色,宓總管身子高絕,堪稱黃山第一把好手,卻在病魔纏體,弱不禁風的石紅芍掌下喪失性命!” 委實駭人聽聞,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兩道疑惑的目光注視在石紅芍的臉上,一瞬不瞬。

     石紅芍嫣然微笑道:“端護法,山外情勢如何?” 端九峰道:“屆下查明他們大擊攻山在即,邢無弼師弟粉面伽藍廖金吾已然趕至!此次以廖金吾為首,由他發号施令!” “廖金吾!” “正是!” 端九峰道:“北海門下,與邢無弼同師,風聞廖金吾精擅妖法,不可不防!” 忽聞廳外喧傳:“莊主回山!” 石紅芍笑道:“爹已然返山了!” 隻聽傳來石中輝宏亮大笑聲道:“芍兒,爹回來了,你娘呢!” 語聲中,石中輝已快步邁入大廳,一眼發現宓總管陳屍廳内,不禁臉色一變,道:“這是何故?” 石夫人緩緩立起道:“宓總管将山莊中虛實洩露于邢無弼黨徒為妾身察覺,喚他前來面執,他竟圖反擊,向妾身猝施毒手,為芍兒掌斃格殺。

    ” 石中輝聞言不禁呆住,道:“芍兒,無論宓總管是否有背叛之實,應留下活口使他實供。

    ” 石紅芍道:“他畏罪自殺,怎可責怪女兒?他傷不至死,倒地之際咬破預置齒内毒囊,立即氣絕!” 石中輝暗道:“宓總管身手僅較自己略遜一籌,宇内能勝過他的寥寥可數,芍兒竟能掌傷宓總管豈非怪事!” 略一沉吟道:“他背叛本莊有無事實!” 石紅芍道:“他将本山重要人物海底命紀平自一線天攜往山外,紀平返轉時為陳玉堂發現,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制住紀平,紀平盡吐實情,供出受宓總管之命送往匪徒手中。

    ” “對方是誰?是何姓名?紀平說出麼?” “紀平隻憑暗号聯絡,黑夜之間不知對方是何人?” “紀平現在何處?” “莊主!” 石夫人道:“此事切不可張揚外洩,宓護法回報匪徒大舉攻山在即,由邢無弼師弟粉面伽藍廖金吾為首,風聞廖金吾擅使邪術不可不防,紀平已關置秘處。

    ” 石中輝長歎一聲道:“石某無知人之明,料不到宓總管居然會背叛石某!” 突然面色一變,忙道:“顯然宓總管已将孽龍潭之事外洩,孽龍潭恐被妖邪進入,芍兒,你我快去!” 石中輝父女二人掠出大廳外而去。

     石夫人歎息一聲,命端九峰将宓總管屍體毀除,并告誡廳内諸人不得将宓總管身之事外洩,起身離坐轉向屏後隐去。

     端九峰伸手入懷,取出一瓶,傾倒一些黃色藥末在屍體上。

     轉瞬,宓總管屍體化為一灘黃水。

     端九峰正待趨出廳外,忽見中茂林匆匆掠入,道:“雷音谷主率同屬下好手六九餘人已至休甯縣境,山主現在何處?” 他正要叙出宓總管之事,忽又忍住,含笑道:“山主片刻之前才趕回山莊,現與小姐出外巡視,可向夫人禀明!” 申茂林一眼發現地面一灘黃水,及毛發衣服認出是宓總管之物,不禁臉色一變,張口欲問,卻為端九峰打一眼色制止。

     屏後忽現出石夫人,含笑道:“老身已知道了,兩位護法請去歇息吧!” 申端二人躬身施禮道:“屬下遵命!” 雙雙轉身之際,忽張嘴大叫,望後便倒,面呈青紫,口吐白抹,如中邪魔。

     口口口口口口 天璇星君石中輝父女二人奔往孽龍潭途中。

     石中輝輕笑一聲道:“芍兒,為父真不信你能制住宓總管,宓總管一身武功已臻化境,淵深博雜,與為父不相伯仲……” 石紅芍嬌笑道:“爹不相信女兒有此能為麼?” “不是不信,而是你體能不易臻此。

    ” 石中輝道:“為父知你博學穎悟,但動手過招芍兒似非所長,尤其是宓總管如此高強的對手!” 石紅芍格格嬌笑道:“女兒制服宓總管時,有目皆睹,娘也瞧見,那還假得了,不過有件事爹不知道,女兒已為恩公打通奇徑八脈,生死玄關,是以才能得心應手。

    ” 石中輝駭然詫張雙目,不勝驚異,歎息道:“你那恩公真有奪天地造化之能為,為父自愧不如,前命你拜在他膝下作為義女,為何不願?” “非不願爾,是不能也,日後爹終必知之,何必舊事重提!” 石紅芍妩媚一笑,道:“據恩公傳訊,說爸陷身雷音谷禁制,兇險萬分,如非爹武功卓絕,甚難僥幸脫困!” 石中輝慨歎一聲道:“你那恩公言說為父尚須應過一次劫難,此後便可風平浪靜,悠遊山林,雷音谷此一危劫逃過,為父可高枕無憂了!” 石紅芍目露憂容,搖首道:“尚未,雷音谷僅是小危,還有一次大劫!” 石中輝面色大變,道:“這是你恩公說的,他說了什麼?” 石紅芍搖首答道:“恩公語焉未詳,閃爍其詞,女兒堅問究竟,恩公隻微笑到時自知!” 石中輝不禁憂心忡仲,奔行之間,忽面色一變,道:“兇邪來人恐不在少數,你我快走!” 孽龍潭深藏山腹,孤峰高聳險惡,峭壁層崖,嵯峨嶙峋,穹隆凸凹,宛如犬牙錯愕,寸草不生,猿猴難攀。

     孤峰四周澗滾洶湧,喘疾如雷,如需進入山腹,必飛越澗谷踏上峰麓登至山半。

     似無徑可循,需身負絕頂輕功,如踩梅花樁般沾足嶙峋怪 石,忽上忽下,非熟記步法方向,稍有錯誤必無功而廢,登至山半,可見一石隙,僅容一人穿入,盤行拾縱而下方能抵達山腹。

     山腹中空廣達卅餘丈方圓,但孽龍潭占去十丈方圓孔穴,深不可測,峰外澗谷明流暗泉彙聚形成怒瀑,由山腹十條丈下擠穿潭壁石隙注瀉入潭,聲如雷鳴,震耳欲聾。

     石中輝父女尚未掠越澗流,即商定由石紅芍先行進入山腹,憑藉嬌小身形不易為兇邢發現。

     父女二人宛如點水蜻蜒般掠越澗流踏上山麓,忽聞石頭之後響起兩聲陰恻側冷笑。

     笑聲未絕,兩條人影電射撲出,襲向石中輝父女兩人,出手辣毒陰很。

     石紅芍細掌一揚,低叱道:“找死!” 來人隻覺疾風撲面,五官猛窒,眼前一陣暴黑,悶嗥未及出口,即為石紅芍左掌一式旋風斬,劈斷兩臂。

     那人撲勢奇猛,兩臂斷落後猶白沖前兩三丈外,倒在澗流中。

     襲向石中輝之匪徒,隻見石中輝毫不閃避,雙掌擊實如中敗革,不禁駭然暗道:“不妙!” 隻聽石中輝鼻中冷哼一聲,頓感前胸如中鋼爪,痛極神昏,石中輝五雙鋼爪已抓裂髒腑,撩向潤流,一轉眼間為激流沖得無蹤無影。

     這一雙兇邪均系江湖中一流高手,武功非同泛泛,卻不料死星照命,石中輝父女恐驚動其餘兇邪,更恨暗算偷襲,一照面即絕展殺手,是以了無絲毫活命的餘地。

     父女立即騰身而上,似穿花蜂蝶股東穿西落,身法極為美,妙,蹬上半峰落在石隙外,石紅芍身似一縷淡煙般穿入隙徑。

     蛇彎隙徑内亦守有兇徒兩人,比肩斜立,身旁均帶有壺酒鹵菜,一面吃飲一面喁喁低語談話。

     蛇徑僅容一人拾級行走,尚須彎腰匍匐而行,經這兩人斜立已然封死,孽龍潭隐秘異常,萬石山莊僅遣兩名高手長年駐守在内。

     每十日輪由一人至宓總管處補給食用各物,黃山門下無人知情。

     石紅芍這是頭一遭來孽龍潭,卻經石中輝預為指點,石紅芍悟性奇高,牢記不忘,随着石中輝之後登山,一近隙徑卻讓石紅芍先掠至隙口。

     隻見石紅芍穿入後,卻又疾退而去。

     石中輝張口欲問,為石紅芍示意制止,手勢比劃一陣,立即會意,其女是指有一雙賊徒守在徑内,酒食談話,示意自己不可随人,颔首一笑揮手示意石紅芍進去。

     石紅芍點了點頭,穿入隙徑後,蹑進一雙匪徒近側,曲指一彈,一縷暗勁襲向一個匪徒喉結穴上。

     那匪徒正吃食一塊雞腿吞咽而下,卻不料喉頭突然一冷,腿肉無巧不巧咽在喉頭上卡住,頓時兩眼翻白氣血阻滞。

     另一匪徒見狀,隻道他吞咽急促哽住,不禁笑罵道:“那有你如此吃法?有誰和你搶,真是沒出息?” 說時伸手而出,意欲取出對方喉間雞肉,蓦感一縷暗勁來自腦後,已是無法閃避,隻覺腦袋後一麻,立即昏死過去。

     石紅芍微微一笑,将兩匪徒一一抱出洞徑之外扔下峰底,招手示意石中輝随她進入。

     山腹内隻見五勁裝漢子年約在四旬開外,面膚黝黑,太陽穴高高隆起,兩眼開阖之間淩芒逼泛,似是内家絕頂高手。

     潭周圈有數十圈繩索,索粗如兒臂,由十數股牛筋絞成,牢固無比,少說也有三百丈長。

     隻見五人忙碌不堪,一人握着鈎形鋼釘柱地,下端尖銳,亦精如兒臂,長達五六尺,四人分持大鐵追輪番猛敲,瀑聲潮喧如雷,敲擊聲淹不可聞,似見鐵釘一分一分深入石内。

     石中輝父女二人藏身隙徑出口内瞧得異常真切,卻不急着出手,因父女二人瞧出匪徒欲将繩索釘牢,再垂索于潭底,緣索而下取劍。

     此無異夢想,但不失為一最笨的好辦法,無論成與不成,總比沒有好,俟其釘中垂索再行出乎不遲。

     石紅芍暗道:“此數百丈繩索,從山外運至孽龍潭,并非短短時日可成,顯然處心積慮密謀巳久。

    ” 附着石中輝耳旁以内力送聲說明他的想法,并道:“守潭弟子恐已遭毒手棄入潭底。

    ” 石中輝颔首意指亦有同感。

     山腹内本幽暗如濤,卻燃點着十數支松節油柴插于石壁上,烈火熊熊,光亮如畫,隻見四支鐵錘此彼此落,鐵釘漸沒入石内,隻露出鐵鈎,把索端套入鐵鈎上後将繩索緩緩滑向潭巾,繩端系着一腿鮮肉。

     五匪徒不敢一絲大意,十雙手掌緊緊握着繩索一尺一尺地垂放入潭。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兩三百丈長繩索散盡,似不知是否足夠長或侵入潭内,須臾,五人又把繩索一尺一尺收回,良久收盡,隻見一腿鮮肉已無,繩端為利齒所斷,五人不禁駭然變色,目瞪口張。

     天璇星君身手絕快淩厲,匪徒連來人均未瞧清,三雙手臂齊肩為石中輝旋空斬劈落,血湧如注,慘啼聲中倒地不起。

     其餘二人為石紅芍散花指力點中,頹然倒下。

     突然。

     石中輝忽嗔目大叫一聲,如中邪魔,口吐白抹,面現青紫,身形搖搖欲傾。

     石紅芍不禁花容失色,手足無措,顫呼道:“爹,您怎麼了。

    ” 但瀑聲如雷,雖聲嘶力端,仍不可聞,隻見石中輝轟然倒地,石紅芍眸中淚珠斷線般吸頰淌下。

     她本欲轉回莊内禀知石夫人,卻不忍棄下其父不管,萬一尚有餘賊,趁她不在殺害其父豈非抱憾終天,不禁惶急如焚。

     突然一條人影由隙徑疾掠而出,石紅芍認作兇邪,身随掌出,指影漫空抓向來人。

     散花指法,武林絕學,來人必無法閃避,怎知僅毫厘之差競為來人閃滑避過。

     石紅芍心神猛震,右腕卻為來人迅如電光石火扣住,不禁厲叱道:“姑娘跟你拼了!” 來人手臂一帶,石紅芍一個嬌軀為來人環臂抱住,無法動彈。

     石紅芍這時已驚得魂不附體,似百難中發現來人正是拘魂學究,嘤咛一聲竟然昏在拘魂學究懷抱中。

     拘魂學究暗歎一聲,隻見石紅芍玉容慘白如紙,心腔猶自蔔蔔亂跳,已知受驚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