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泸山幽洞

關燈
,他正要閃身進去,卻聽耳邊風生,一隻大手呼地抓到,把他硬生生拽了回來。

    他尚欲掙紮,突覺頸後一陣麻痛,當即昏厥。

    那座石門亦應勢關閉,竟與石壁吻合得天衣無縫。

     西門吹雪沿甬道向前走去,盡頭果然是間洞室,木門緊閉,門縫裡洩出燈光,他遲疑着輕輕推開室門,但見室内鑿石成壁,家具粗陋簡樸,迎面靠牆一張床上頹然坐着一個少女,正是翠衣女俠秦麗蓉。

     秦麗蓉見西門吹雪突兀出現在面前,登時驚呆了。

     她堅信自己絕沒認錯,是他,肯定是他——白衫吹雪,英姿飒爽,江湖道上隻有“白衫客”才具這般風采,而他又迥然不同那個雖也穿着自衫卻是位巾帼英雄的喬玉影! 她遲遲站了起來,幾乎毫未猶豫,甚至一句話也沒說,隻“嘤咛”一聲,便撲進西門吹雪的懷裡…… 在卧虎山莊生變之前,秦麗蓉雖也為西門吹雪離去之後便無聲息而憂慮,但她的心并沒意識到失去意中人的不幸有多麼強烈——她默默的思念超過她情緒的激動;但是,随着事态的發展,尤其是黃河渡口的那場劫難之後,她開始逐漸感受到了自己不幸的深度,所有生活的快樂對她來說都消失了,她隻能感覺到絕望用利爪撕裂她的胸膛。

     她不遠千裡入川、旨在尋找自己的父母,好不容易來到泸山、邛海,卻非但沒見到自己的父母,反被紅衣幫主被關在這個山洞裡,其用意竟是以她為餌,擒拿自己的意中人。

    山洞裡陰暗,潮濕,她吃不好、睡不好;然而,談肉體的痛苦有什麼用,有哪種僅僅身體上感覺到的痛苦能和她這種心靈上的痛苦相比? 如今,意中人竟來到自己的面前,她哪裡還顧得了什麼禮數、閨訓,仿佛隻有依偎在他的懷裡才可以彌補自己失去的一切;而且,所有的一切不幸将為之消失。

     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仿佛已經融為一體,完全忘卻了自己和周圍一切事物的存在。

    她感覺到自己的接觸到了他唇邊粗硬的胡茬——那上面竟也挂滿了溫柔——心裡仿佛打翻了五味瓶.激動、緊張、幸福、羞怯……種種感覺齊湧而至,她的眼睛有些潮濕了,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下來。

    于是,那種心蕩神迷的時刻自然而然地來到了…… “呃哼……” 身後有人咳嗽,聲音很大,顯然是故意的。

     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都吃了一驚,呼地分離開來。

     西門吹雪即刻功運四臂,然而,待他正待奮力出擊、轉過頭去的時候,一切出手的準備、念頭都倏忽消失了——門外站着一個衣衫邋遢,蓬頭垢面的老者,西門吹雪和他曾有過一面之交——邋遢僧。

    他腳下躺着兩個已經萎縮在一起的人,是飛天秃鹫鄒全保和猛狻猊金樂康。

     西門吹雪抱拳一拱,道:“前輩……” “做活也不知道弄利索點,還得我老人家替你收拾。

    ” 邋遢僧打斷他的話,頓了頓,沖着秦麗蓉道:“姑娘,你先到外面去待一會兒,我和這小厮有話說。

    ” 他聲音裡有股不可抗拒的威嚴,因對方突兀出現羞得險些無地自容的秦麗蓉幾乎毫未遲疑便向門外走去;隻是,臨出門時,她又情不自禁地看了西門吹雪一眼。

     甬道裡傳來她輕輕的腳步聲。

     “孩子,坐吧。

    ” 邋遢僧威嚴的聲音裡又摻進些許溫柔,走到床邊,坐了下來,道:“這兒肅靜,機會更是難得,我需告訴你一些事情;怎麼說呢,你就先當做故事來聽吧……” 故事,在這種情勢下他居然讓人家坐下來聽他講故事,也确實有些不合時宜,然而,西門吹雪顯然對這位邋遢僧的怪異有所領教,而且,他亦清楚自己除了服從之外已别無選擇;因為自己無力悖逆,也因為對方的威嚴和溫柔。

     西門吹雪遲遲走到牆角的一把椅子旁坐了下來。

     但見邋遢僧仿佛陷入了沉痛的回憶,緩緩道:“二十幾年前,大江中流有座梅月山莊,梅月山莊的莊主叫楚冠英,他是位武林世家子弟,生得俊逸挺拔,家傳武功不俗,為人行俠仗義;江湖上人稱素梅曉月。

     他一生中或許犯過許多錯誤,但,最大的一個就是錯救了一個人:那人便是如今已經擔任紅衣幫禮堂副堂主,原卧虎山莊的莊主秦懷德。

    ” 西門吹雪雖對秦懷德殊無好感,聽到這兒亦不禁一怔,脫口道:“秦懷德?……” “不錯,就是他。

    孩子,希望你不要再打斷我的話,免得我忽略了什麼細節。

    ”邋遢僧頓了頓,接着道:“哦,那是個仲春的午後……” 丫髻山至大茅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