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雲谲波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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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以血還血,天經地義。

    師父卻都宛若未聞。

     直到後來,師父才鄭重其事地告訴自己:牡丹宮已經易主,東霸天盛堅把葉希賢趕跑了…… 可是,牡丹宮是我們家的啊……” 還有母親,她老人家還在不在,景況如何? 師父答應等到合适的時候再告訴自己;可是,一直到圓寂,師父都沒……莫非個中有什麼難言之隐? 眼前房屋突兀高大,高大的圍牆,高聳的門樓,哦,門庭外仍是那七級青石台階,那時镌镂得稍嫌粗糙的石雕蹲獅仍是那麼威風凜凜,擺出一副氣勢兇兇的樣子,仿佛随時要從麻石敦上撲下來,擇人而噬。

     石師兩旁,仍是當年那樣,各立了四個着褐色勁裝的漢子;但,這些人卻已根本不認識自己,他們肅然地站立着,宛如泥塑木雕一般,再也不和自己微笑、親昵…… 師父曾不止一次告誡—— 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千頭萬緒,有時也實在說不清楚,即使日後到了牡丹宮,亦且莫濫開殺戒…… 是啊,面對這些人,我的手能舉起劍來嗎? 及待走進院子,望着更加熟悉的景物,花滿樓的眼睛突兀睜得老大,不禁心緒翻湧,依稀往事過眼煙雲般地浮現腦海…… 寬敞大廳,廳角落裡的巨燭。

     屋頂上懸挂着的十盞宮燈…… 他的目光有些模糊了,兩眼裡沁出了淚花。

     忠實得有些逆來顧受的花忠……他還健在嗎?…… “小寶貝兒”,啊,對了,還有那個夏雲燕…… 花滿樓剛想到這兒,不知道為什麼,招铼客店那位老闆娘的身影蓦地闖進了他的腦海:豐腴多姿,風韻猶存,尤其是那對撫媚、勾人的眼睛!如今想來竟是這麼熟悉,難道她就是…… 忽聽一個古鐘擊鳴般的聲音道:“貴客光臨,本總管迎進來遲,确乎有些赧顔了。

    ” 花滿樓蓦地一怔,從聯翩浮想中驚醒過來,側身看時,神刀無敵趙剛和那四名禮堂弟子已不知什麼時候去了,但見身周芬芳翠綠,就象是個大花園,其間點綴着幾間亭台樓閣。

    卻不見一個人影,更不知那聲音由何而來。

     腳下是條花間小徑,不知通向何處。

    花滿樓遲疑了會兒,踯躅着轉身往回走去。

     他适才雖然走神,卻也知道自己走進這片花園不久;但,他順着花徑七轉八彎.走了大半個時辰,仍是置身于花園中! 他滿腹狐疑,停下了腳步: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花滿樓定了定神,突地騰身而起,拔地兩丈開外,但見四周盡是鮮花,姹紫豔紅,除了花别的什麼也看不見;花叢的上方籠罩着一片氤氲,遠處的花影漸趨模糊。

     就在身體緩緩飄下的瞬間,他恍惚看見一個人影;于是,他再度拔身而起——這次看得真切,十數丈外确乎有個人! 他還沒等腳站穩,便又縱身而起,向那人影掠去。

     那兒也是片盛開的牡丹花,一個人正背負着雙手,站在花叢中,但見他身材魁梧、高大,披着身鵝黃開氅,内着紫花勁裝,金剛怒目,鶴發童顔—— 竟然是二個月前曾被自己擊斃了的龐奎! 花滿樓仿佛白日見鬼,登時驚得眼睛圓睜,叫道:“原來你沒死!……” 龐奎冷冷道:“你既然能從石牢中逃走,我為什麼就一定會死!更何況,即使我真的死了,趕上你到牡丹宮來我也一定要活過來……” “為什麼?” “因為我要你死,要你替我死!” 龐奎嘴裡說着話,縱身撲上,右掌上翻,左掌斜斜劃了個大弧,右掌呼地從肘下穿出,以掌代刀,刷地砍向花滿樓左頸。

     龐奎這一招不但又快又猛,而且招式怪異,仿佛在這短短兩個月裡,他的武功精進了許多。

     花滿樓脫地躍退數尺,道:“龐總管,我到牡丹宮來可不是為了打架……”- “你是來送死!” 喝聲中,龐奎縱身撲進,一連“金剛撞鐘”、“五鬼奪命”連環幾招,霎時攪起如山風柱,拳影如林。

     花滿樓連連退了幾步,便是他的涵養再好,此刻也被對方激怒了,他雙掌交揮,護住身體,厲聲喝道:“龐總管,你别不識進退,在下可要還手了!” 龐奎睬也不睬,兀自拳掌揮舞生風,步步緊逼。

     花滿樓無可奈何,施一招“呂仙脫袍”,右掌胸前劃過一道大弧,把對方雙拳逼在外門,左手一式“葉底藏花”,并指如戟,一襲指風挾嘯直擊對方肋下期門穴。

     龐奎曉得厲害,脫地躍開。

     此際,如果花滿樓挺身一記“流星趕月”,龐奎勢必會傷在他的一指禅下;然而,他既無傷人之意,便收招停手。

     怎奈,龐奎确實有些不識進退,他見花滿樓停手,隻以為對方可欺,呼地騰身面起,一式“大鵬展翅”,兩拳連環下擊。

     花滿樓正砍施一招“雙鳳朝陽”還擊,但聽一聲嬌斥:“住手!” 一位夫人由花徑間永翩翩走了過來,嬌靥如霜,斥道:“龐總管,花大俠莅臨,便是咱牡丹宮的客人,有你這麼待客的嗎?” 雖隻兩月前倉促間見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