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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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在自己臉上的奇異感覺,聽她喃喃地說。

     就在那間草寮裡,他們第一次擁抱在一起了。

     當時,他們雖然都有些膽怯,卻很熱烈。

     父親終于撒手歸西了,邱兆楠所能做到的已隻有恸哭。

     别看錢沒人幫,幫話的卻大有人在:“你老子一輩子逞強好勝,這喪事可不能忒馬虎了。

    ” “那還用說,邱叔叔的後事當然不能忒寒酸。

    ” “死了的駱駝比馬大——邱兄弟在咱門曹州府裡也算是數得着的人物,事兒辦得忒不象樣子,咱們邱家樓的臉兒住哪兒擱;從我這兒就過不去……”—— 說最後這句話的是何旖芳的父親何廣善。

     作為孝子,邱兆楠又有何話說。

     結果,白事辦成了喜事模樣;一副四五六的柏木棺材陪着死者入土為安了。

    但,邱家原已斷壁殘垣的宅子卻成了何家的别院,而所欠何廣善的二十兩銀子更要邱兆楠用三年的“功夫”來償還…… 這天下午,邱兆楠中了暑,晚飯也沒吃,剛剛走進何家後院為他這個長工兼馬夫準備的草房裡,便昏倒在門旁。

     他在一陣搖晃中蘇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倒在床上;伺旖芳正坐在床沿上;“楠哥,你可能是中暑了,還有點發燒,吃點藥吧。

    ” 邱兆楠非常聽話地把藥吃了下去,又勉強吃了何旖芳給他帶來的-塊肉餅,随後,她又端起一碗姜糖水喂他。

     邱兆楠的心裡蓦地湧上一陣甜蜜,遲遲道:“我、我這是怎麼啦?……” 她的聲音裡有種淡淡的憂傷:“楠哥,什麼也别說,先喝了這碗水。

    ” 邱兆捕幾乎是頭枕在何旖芳的膝蓋上喝完那碗水的;水剛喝完,他感覺到自己出了一身汗,又仿佛迷迷糊糊昏睡了過去。

     其實,邱兆楠清楚地知道自己沒事了,而且,他也根本沒睡着,他心裡在暗暗思忖着……—— 邱兆楠的頭枕在何旖芳的膝蓋上,何旖芳不放心走開,又怕驚醒了他,就在炕沿上靜掙地坐着。

     起初,他隻是在那兒默默地躺着,到了後來,他漸漸地癡迷了:他清晰地感覺到她溫柔地撫摸自己的額頭、臉頰,心裡蓦地湧上一股莫明的甜蜜;就在這甜蜜開始泛濫的瞬間,他驚喜地發現她竟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又過了一會兒,他發覺她是在把他的頭輕輕由自己的膝蓋上挪開;就在她俯下身子、手剛要觸到他的臉那瞬間,他似乎被她驚醒了,而且,突然間抓住她的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臉上,圓圓睜的眼睛裡閃着乞求的光,深情地望着她,道:“芳妹,别、别離開我,好嗎?……” 何旖芳微微笑着說:“楠哥,你怎麼能這麼想,在我的眼裡你永遠是最最招人喜歡的……” 似乎直到這時,她才驚異地發覺自己竟深深地愛着邱兆楠,她戀戀不舍地騰出口來,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楠哥,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旖芳,我、我……”邱兆楠倏地羞紅了臉,沒有再說下去…… 盡管邱兆楠和何旖芳都非常清楚地知道已成邱樓首戶何廣善絕不會輕易地贊同這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然而,他們卻有恃無恐地摯愛着。

     把既定事實擺在他的面前,生米做成了熟飯,隻有一個獨生女兒的何廣善也隻能無可奈何地給他們操辦婚事。

     然而,禍從天降…… 飛天玉虎花嘯天崛起魯西南,年餘間盡占曹州地,偶聞“霓裳女”的豔名,即刻遣屬下赍禮求婚,并聲稱:志在必得,不惜先禮後兵。

     面對殺人不見血的江湖豪客,何廣善自然無可奈何。

     而何旖芳即使哭破了喉嚨亦與事無補。

     僅在禮到的第二天,“兵”随之而至:三十幾個勁裝持械漢子,一乘花轎把何旖芳接走了。

     一個弱女子在命運面前是無能為力的,她已隻能于當天晚上、在兩名健婦的挾持之下和花嘯天拜堂成親。

     至于邱兆楠,也隻能打掉了門牙往肚子裡咽。

     自此,伊人便似石沉大海,邱兆楠再也未能一睹芳容。

     初時邱兆楠尚以為何旖芳或已護貞而死;可是,逾時未久,他竟詫異地聽說伊人居然活得十分惬意! 再後來,他終于有幸一睹飛天玉虎的風采:英俊、威武,潇灑、飄逸;他自愧弗如,隻恨不得…… 然而,未逾一年,他又驚異地聽說:牡丹宮主花嘯天喜得貴子,雖屬早産,嬰兒卻…… 由之,他心裡便萌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遐想:但願…… 于是乎,邱兆楠便沉下心來,刻意勤學苦讀,精研武功;雖在數年後鄉試登榜,喜得“舉子”名頭。

    然而,他卻應了牡丹宮主飛天玉虎花嘯天之聘,來牡丹宮作了西席。

     花嘯天時常在外拈花惹草,卻怎知他的夫人…… 如今,花滿樓居然要對父親的情人下手,而且竟求助到他的頭上,邱兆蝻隻覺心裡象是堆了一團陳年舊麻,千絲萬縷,斬不斷,理還亂。

     這孩子從小矯生慣養,逞強好勝,看來,他心智已定,若想用幾句話來制止他已無可能。

     然而,這等事非同小可,一旦鬧将起來,難免殃及池魚;實難預料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不過,他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如果我在一旁循序誘導,或許仍可以起未雨綢缪之效;然而,事情竟出乎邱兆楠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