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舊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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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說明來意。

    ” 樸士免點了點頭,對邊上一個士兵下了道命令。

    五羊城雖然一直保持獨立,但旗語卻與帝國通用,現在天已黑了,晚上用的是以燈為号。

    我看着了望台上那士兵舉着紅黃二燈打了幾個信号,從五羊城出來的一艘船上也回了個信号,樸士免道:“好了,他們知道我們的來意,讓我們随他們進港。

    ” 終于抵達了!我隻覺渾身都一下子輕松了不少,笑道:“晚飯吃不上了,夜宵可以吃吧。

    不知五羊城用不用帝國币?” 五羊城的布置與東平城約略相似,但五羊城的南門是水門。

    一個多月的海上勞頓,水軍團是慣了,前鋒營卻不習慣船上生活,早已精疲力竭,一靠岸就迫不及待地要跳上岸。

    錢文義喝道:“列隊,請丁大人先登岸。

    ” 前鋒營和水軍團剛列完隊,從岸上已有三個人先上了船,其中一個高聲道:“本人是五羊城南門司劉文昌,請問你們是何方而來?” 我剛想回話,丁禦史已走上前,道:“本官帝國督察院禦史丁西銘,奉王命與五羊城何城主商議,快去通報。

    ” 那劉文昌聞言吃了一驚,道:“帝國的人?”可能帝國已經許久沒派人來了,他也有點吃驚。

    而五羊城主要與帝國聯手的事,他一個小小的南門司多半并不知情。

    他想了想,又狐疑地看了看丁西銘,道:“請諸位暫且在船上等候,我去禀報鄭先生。

    ” 一聽到這個“鄭先生”,别人還沒什麼,我卻如遭當頭一棒,道:“是鄭昭麼?” 劉文昌看了看我,冷冷道:“請這位将軍不要直言鄭大人名諱。

    ” 鄭昭在五羊城的地位這麼高?我還記得鄭昭曾對我說過,五羊城中有句話叫“私兵兩萬,不及六人”,鄭昭是那六人中的“說士”,看來不假。

    而鄭昭費盡千辛萬苦,從西邊繞道回來,也終于回到了五羊城裡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登時心都涼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和鄭昭見面,他身懷讀心之術,我想什麼他都想得到,最可怕的是,如果鄭昭知道文侯有這樣的秘計,那與五羊城主聯手之事隻怕談都不用談了,鐵定失敗。

     怪不得文侯要語焉不詳地說讓我到“走投無路之時”再打開錦囊,他擔心的正是鄭昭吧!他讓我擔任護送之職,也正因為我知道鄭昭的這種本領,不至于措手不及,可是我實在太笨了,一路上思前想後也想不通文侯的用意,偏偏沒有想到鄭昭!而劉文昌說要請示鄭昭,多半正是要讓鄭昭來窺視我們的真正用意。

     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此時劉文昌已經下去了。

    岸上,五羊城的城兵環列四周,在千人以上,一個個如臨大敵,看這副架勢,大概一旦覺得我們不懷好意,就要把我們盡數斬殺。

    我隻覺茫然不知所措,不知究竟如何是好,眼前隻覺一陣模糊,卻是額頭的汗水流了下來。

     錢文義也發現了我神态有異,關切地道:“統制,你不舒服麼?” 我現在的臉色一定極為難看,一聽他的話,我心頭一亮,裝作有氣無力地道:“是啊,我突然覺得渾身乏力,好象生病了。

    錢文義,你幫我指揮弟兄們下船,我得躺一會兒,不然撐不下去了。

    ” 錢文義吃了一驚,小聲道:“這時候生病了?真是不巧。

    統制,你快去歇息吧,這兒有我呢。

    ” 我逃也似地回到座艙,關上門,先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坐下來細細地想着現在的處境。

     現在最大的危機是我提前知道了文侯的秘計,要不讓鄭昭知道,除非我一點都不去想。

    可是雖然這麼打算,可是腦海中來來去去的盡是文侯那張手谕上的話,越要不想,卻越是想個不停。

     怎樣才能不讓鄭昭知道?裝病頂多隻能躲過一時,可是我作為副使,又怎能不見鄭昭?除非……除非殺了他! 一念及此,我又搖了搖頭。

    大庭廣衆之下,劉文昌對我們本來就有疑心,就算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鄭昭,他哪裡還能信我們?我隻覺茫然不知所措。

    文侯派我來是因為我知道鄭昭的底細,沒想到陰差陽錯,卻是弄巧成拙了。

    現在倒真的到了“走投無路之時”,可文侯也沒有第二個錦囊給我一條秘計。

     現在能靠的隻有自己。

    我默默地想着,拼命讓自己想着過去的事,可是不管怎麼控制自己,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文侯的那條秘計。

     今天是八月二十六日。

    難道,我的忌日就是今天了?我有點哭笑不得。

    現在唯一的辦法,大概就是自殺了。

    我死了,鄭昭也就不知道文侯有這樣的秘計。

    可我當然不可能去自殺,難道真的走投無路了? 不對,我還有一條路! 我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我記得打坐時可以讓自己雜念不起,如果我能用打坐之法,說不定可以應付過去。

     也隻有這麼辦了。

    我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提起精神。

    自從真清子教我打坐之法,我天天都練習,可是也從來沒有練成過讀心術,現在隻有硬着頭皮試一試。

     真清子給我的那本書我已背得滾瓜爛熟,先背了一遍,把前後的條理理了理順,想着究竟該如何運氣。

    剛想了一輪,門外忽然傳來了人聲,有個人道:“楚将軍是我許久不見的老友,他身上有恙,更要看看了,哈哈。

    ” 這正是鄭昭的聲音! 我翻身倒在床上,拼命讓自己想着體内的氣息。

    打坐其實并不是一定要端坐着的,躺着一樣可以。

    平躺着陷入冥想,鄭昭一定同樣摸不着我的心思。

    我剛躺下,門一下被打開了,鄭昭打着哈哈走進來,道:“楚将軍,貴恙如何?不礙事吧?” 随着他進來,我突然覺得腦子裡一陣疼痛,簡直象有一根尖針直刺進去,幾乎要呻吟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我心頭微微一亂,頭更是疼得幾乎要裂開一樣。

    我強忍着劇痛,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心神。

     仿佛被一下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我的身體立時失去了重量,象一片羽毛一樣忽上忽下地飄動。

    不,那已不是在飄了,而是被狂風席卷着,自不由己地上下翻飛,一會兒直上重霄,一會兒又陷入九泉之下,雖然閉着眼,眼前閃動着無數個人影。

    祈烈、蘇紋月、武侯、蒲安禮、路恭行、郡主、小王子……這些人在我眼前忽隐忽現,不論是已經死去的,還是依然健在的,似乎在這一瞬間都隻成了一個影子,一樣被卷進了這個漩渦中去了。

    其中還夾雜着許多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影,大概是不知何時我見過一面的,也一樣沉渣泛起,萦回不斷,當中也有……她。

     是她!她的臉在一大堆人影中一閃而過,又如被狂風卷去。

    許久未見了,她的樣子在我記憶中已經開始模糊,我不再記得清她的樣子,但我幾乎馬上就知道,那正是她。

     雪白的手指,碎珠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