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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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在客廳的椅子上,伊麗莎白-柯露在旁邊為他彈鋼琴,她以明快的節奏彈了巴哈和莫劄特的曲子,這兩位都是白羅喜歡的音樂家。

     一點十五分前,富蘭克林和茱蒂絲從院子走進來,茱蒂絲臉色不好,好像有點緊張。

    她一言不發,像做了一個夢似的,心不在焉地環顧四周,但是馬上又出去。

    富蘭克林留在裡面,但他好像也很疲憊而恍惚,似乎很焦慮的樣子。

     我依然記得當時我曾提議何不趁下雨天歇歇。

    富蘭克林立刻答道:“是的,總有這樣的時候,諾,就是有某種事物就要突破的時候。

    ” 然而,不知什麼原因,我卻獲得他說的不單指天氣的那種印象。

    他的動作仍和往常一樣,笨手笨腳,竟撞上桌子,弄翻了差不多一半的巧克力,仍和前例一樣,先是一愕,然後向巧克力盒道歉。

     “哦!對不起。

    ” 如果這在平常,應該很滑稽才對,但現在不知為什麼,卻不滑稽。

    他急忙彎下腰,撿起散落的巧克力。

     諾頓問他上午的工作是不是很吃力。

     這時候富蘭克林的臉上才泛起微笑,這是熱心、天真無邪,非常有活力的微笑。

     “不,不是這樣,我忽然發現以前的方法錯了,原來還有更簡便的方法,以後可以抄近路的。

    ” 他站立着,身體微向前後搖晃,眼神雖然呆闆,卻流露出毅然的神色。

    Ⅲ 上午每個人都很焦躁,精神上,無處發,下午卻意外的晴朗。

    太陽露了臉,氣溫涼爽,賴特雷爾夫人也被帶到樓下,舒服地坐在陽台的椅子上。

    她的精神非常好,無論天生的魅力,或是舉止都不是以前的大吹打擂的模樣,而且也沒有隐藏平日的潑辣。

    雖然偶爾開開先生的玩笑,但是充滿溫柔與愛情,上校也以笑臉随和着她。

     白羅也坐在輪椅上出來,今天的他,看起來精神抖擻的樣子。

    我想,白羅看見恩恩愛愛的賴特雷爾伉俪,心裡也一定很高興才對。

    現在的上校似乎年輕了不少,再也看不到優柔寡斷的态度,連拉拉胡須的惡習也戒了,甚至邀請大家今天晚上玩橋牌。

     “狄姬好久沒玩過橋牌了。

    ” “是呀。

    ”賴特雷爾太太說。

     諾頓問她會不會累。

     “隻玩一局就好。

    ”賴特雷爾太太說。

    然後戲谑似地眨眨眼睛,補充一句:“我會乖乖守規矩,不再唠唠叨叨地責怪喬治。

    ” “喂,你說什麼,我自己也知道我打起橋牌來很糟。

    ” “那不就得了嗎?就是這樣才多了一種嘲弄你、壓迫你的說不出來的快樂。

    ” 大家都笑了。

    賴特雷爾太太繼續說:“我知道我的缺點,不過我想一輩子不抛棄這些缺點,可不是?好不容易才讓喬治忍受我來吧。

    ” 賴特雷爾上校呆若木雞似地望着妻子。

     也許是大家看見賴特雷爾伉俪如此恩愛的緣故吧!那一天後來開始談論結婚和離婚的問題。

     男人和女人實際上是不是由于離婚比較方便,這才比較幸福?或是常見的例如暫時性的興奮和不和睦……或由于第三者之介入而發生的糾紛,隻要經過一段短短時間,是不是會被再度萌芽茁壯的愛情或友情取而代之? 根據各自的個人經驗,每個人的看法經分為那麼多種多樣,實令人費解。

     我本身的婚姻美滿與幸福,令人難以置信,而且我本來是個守舊的人,但我贊成離婚,為了極力減少受害,以便重新開始。

    波德-卡林頓盡管有不幸的婚姻之經曆,依然主張由于結婚而結合的永續性。

    他對婚姻制度非常尊敬,他說有了婚姻制度這才奠定了國家的基礎。

     既沒有結婚經驗,而且也沒有可資發表意見的諾頓,卻支持我的看法。

    而具有近代科學思想的富蘭克林,意外地卻斷然反對離婚,離婚可能與他的理想,亦即明快的思考與行動背道而馳的樣子。

    他認為凡人皆因結婚而負起責任。

    這個責任需負擔,不準回避或放棄。

    契約終究是契約,既以自己意志締結了此一契約,就非履行不可。

    否則的話,糾葛将層出不窮,結果,婚姻就無法美滿了。

     富蘭克林靠在椅背,用他的長腳無心地踢着桌子。

     “男人選擇太太,在那位太太未死以前都是丈夫的責任。

    或者是反過來說,丈夫未死以前也是一樣。

    ” 諾頓開着玩笑說:“因此,有時候也為對方之死而沾沾自喜吧?” 大家都笑了。

    波德-卡林頓說:“你免開尊口吧,你沒結過婚。

    ” 諾頓搖搖頭說:“我已經太遲了。

    ” “是嗎?”波德-卡林頓投以嘲弄似的眼光。

    “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這時候,伊麗莎白-柯露加入我們夥伴來。

    她剛才逗留于富蘭克林太太的房間。

     波德-卡林頓把視線以深邃的意義,從她身上轉移到諾頓來。

    使人覺得諾頓的臉上脹紅。

    不過也許這是我的錯覺。

     我在腦海裡有了新的念頭,我改變态度重新注視伊麗莎白-柯露,她可以說的确還年輕,又長得漂亮。

    是富于能使男人獲得幸福的那種魅力和體貼的女人。

    而且,最近他倆時常在一起,透過尋找小鳥和野花的時光,成了朋友。

    對,我想起她曾說諾頓是個很斯文體貼的人。

     果真如此,我應該替她高興。

    早年被迫過着貧窮生活的不幸的青春時代,想必也不緻妨礙最後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