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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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上校夫人讨價還價的結果,房租也打個很大折扣了。

     “富蘭克林和可愛的令媛,已先一步到這裡來了。

    一切我已替你安排妥當,你就以清爽的心情來吧。

     “再見! 你一向忠實的白羅” 我考慮之後,覺得這樣也不壞,于是馬上回信答應白羅的邀請。

    身邊既沒有礙手礙腳的,也沒有一個固定的家庭。

    一個兒子正在海軍服役,另一個已經結婚,在阿根廷經營農場。

    女兒葛麗斯嫁給軍人,目前住在印度。

    留在身邊的隻有茱蒂絲一人。

    雖說我不便于表露,但私下裡最疼愛這個女兒。

    不過,我總是無法了解茱蒂絲這個女孩子。

    除了有點與衆不同之外,還帶點謎似的,深藏不露的孩子,她究竟想些什麼事,我是無從知道的。

    我常為這一點發過脾氣,也常受苦惱。

    内子比我還好,她能了解茱蒂絲。

    内子說,茱蒂絲這個孩子并不是缺乏信賴别人的信心,而是她的自我抑制嫌太過強烈了一點罷了。

    話雖這麼說,内子也和我一樣的,擔心這個女兒。

    内子曾經說過,茱蒂絲這個孩子情緒起伏很劇烈,有專注的天性,本能上深沈不露,但是,結果卻反而失去了安全。

    茱蒂絲有令人不解的會沈默深思,或可以說是激動、悲戚那樣程度的盲目行為之傾向。

    家裡幾個孩子,要算她的腦筋最好,當她開口說希望念大學時,我和内子都替她高興,同意她的願望。

    約一年前取得理學士學位,後來,受雇于一位正在從事研究有關熱帶風土病的醫師,當他的助手。

    這位醫師的太太生來孱弱多病。

     每次看到茱蒂絲專心緻志于工作的幹勁,與獻身于雇主的工作熱誠,我曾經懷疑過也許她正在墜入情網,因而使我感到不安,但後來才知道她倆間的關系,畢竟僅止于與事務上有關時,我才松了一口氣。

     茱蒂絲的确敬愛着我,但是她天性既不把感情表露于外,而且她自己對于我的多愁善感,和落伍的觀念,可能每次都感到輕蔑與不耐煩。

    老實說,我有點擔心這個女兒。

     正回想到這裡,火車已抵達史泰爾茲站,把我的思路給打斷。

    至少,車站并沒有變。

    連時代的潮流也忽視這個車站匆匆而過。

    連那孤孤單單矗立于原野中央,看起來似乎不存在的石頭等,都是依舊如故。

     可是,坐在出租汽車上,就要穿過鎮上時,我竟然深切地體會到時代的潮流。

    原來史泰爾茲變得不留一絲當年的面貌;加油站、電影院之外又多了兩家旅館,以及井然有序的整排的國民住宅。

     不一會兒,車子已開進史泰爾茲莊大門。

    在這裡,我又感到像是從現代回到遙遠的當年似的。

    廣大的院子依舊和記憶裡面的一樣不變,但是宅内的車道失修已久,任由雜草在碎石路上茂生。

    車道一拐彎,房子即已在望。

    從外面看來和從前沒有兩樣,但無論如何,它的确有重新打扮打扮的必要。

     和二十多年前初臨這裡時一樣,有一位女士蹲在花圃。

    我一瞬間吓了一跳。

    看到那位女士立即起身,走近我這邊來,我不由得苦笑了。

    很難令人想像竟有和那位健壯的愛維林.哈華德有如此強烈對比的人。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苗條的中年女士,滿頭灰色的卷發,粉紅色的頰,還有,那冷漠的淡藍色眼睛。

     “先生,你可就是海斯亭上尉?”她開口問我。

    “久仰大名,對不起,我雙手沾了泥巴,無法和你握手。

    歡迎你的光臨--哦,差點忘了,我是賴特雷爾的妻子。

    我們一時興起買下了這幢房子,但為了經營,我和外子真是吃了不少苦頭呢。

    我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當起旅館老闆來的。

    不過,我得事先奉告,做起生意來我可不含糊,在所能設想的範圍内,我會巧立名目多收點額外費用呢。

    ” 就像一場诙諧劇似的,我們都笑了。

    但下意識裡我感到她剛才說的話,可能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在待人和藹可親的老太太這個虛有其表的背面,我也一瞬間想起打火石的堅硬。

     賴特雷爾太太說話時,夾雜愛爾蘭鄉音。

    但一聽就知道她并不是愛爾蘭人。

    連這一點也隻不過是虛有其表而已。

     我向她打聽白羅的近況。

     “啊,可憐的白羅。

    他等你的光臨等很久了。

    一看到他,連鐵石心腸也會給融化哪。

    我很同情他的病。

    ” 我們朝房子走,她脫去庭院工作用的手套。

     “還有你那位可愛的千金,”她繼續說:“好一個漂亮的小姐,可以說是我們茶馀飯後閑話的對象呢。

    不過,我比較封建,所以覺得那樣的确太過分了,像她那樣姿色迷人的姑娘,應當和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