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初試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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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同時擊出。

    連站在身側整衣裙的鏡花妖,也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太快了,速度到達某種極限,人的視覺是會扭曲或走樣的,所以說目擊的事不一定是真實的。

     耳光聲清脆,人影暴退,砰一聲大震,震倒了一排大屏風。

     是姓範的年輕人,被兩耳光打得天昏地黑,急急後退而引起的暴亂,屏風一撞即倒。

     “憑你這種貨色,也敢充人樣争風吃醋呀?”旱天雷雙手叉腰,擺出潑野狂傲的姿态發威:“你如果拔劍,我一定弄斷你一雙狗爪子,說一不二,哼!” 姓範的年輕人眼前發黑,狂亂地作勢拔劍,聞聲心中一凜,劍拔不出來。

    樓上一亂,各食廂均有人探頭外出察看。

     外面等在兩側的三男女,幾乎被倒下的屏風波及,幸好閃退及時,也被猝發的情勢吓了一跳。

     旱天雷似乎早已知道屏外有人窺伺,看到三男女并沒感到驚訝,僅若無其事瞥了三男女一眼,心中早已認定這三個人,是年輕人的黨羽,心理上已有接受對方進一步挑釁的準備。

     “範斌,再不識相逞強,不會有好處的,認了吧!”那位皮膚妖嫩,曲線玲珑誘人的少婦,用憐憫的口吻相勸:“你差得太遠了,僅比妙劍你那位同宗範光超高明一分半分,在這姓姬的手下,決無一分半分勝算,和他争風肯定會被打破頭的。

    ” 這位年輕人範斌,武功的确比妙劍範光超高明三分兩分,而非一分半分,所以并沒把旱天雷看成勁敵,因而大意挨了兩耳光。

     妙劍範光超,也是一照面便栽了的。

    妙劍範光超是名劍客,妙手飛虹範斌則是江湖十俊彥之一。

    俊彥,表示是當代人才武功皆出類拔萃的人,在江湖大有來頭,頗有名望的年輕高手,妙手飛虹綽号,表示手上功夫非常靈巧神妙,劍出如飛虹,劍術的造詣超人一等。

    今晚,妙手經不起考驗,一爪搶攻,反而莫名其妙挨了兩耳光。

     “女人禍水。

    ”為首的虬須大漢冷冷地諷刺,目光輕藐地落在發亂钗橫的鏡花妖身上。

     “你說什麼?”旱天雷虎目怒睜,狠盯着虬須大漢,十足表現出維護女伴的争風者神情:“你這家夥說話不幹不淨,毫無風度,十分可惡。

    老兄,你得把話吞回去。

    ” 要鬧出衆所周知的事故,必須鬧大些,惟恐天下不亂,是揚名立萬引起注意的終南捷徑。

    此時此地,他非将事故擴大不可,其中當然牽涉到顔面與利害,他豈能讓鏡花妖在大庭廣衆間受辱?何況鏡花妖是他的女伴,他非出頭不可。

    語出如風,哪能吞回去?分明有意激怒對方,也表示吃定了虬須大漢。

     虬須大漢果然激怒得無名火發,像是吞下了一桶火藥,銅鈴眼怒張,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一聲怒吼,虬須大漢挫馬步虛空發拳,出手便是可怕的拳攻,有點像火候精純的少林絕技百步打空,拳出勁發聲如殷雷。

    連環三拳,風吼雷鳴。

     旱天雷左閃右移,每一拳皆擊中他的虛影,身後,食桌在可遠及丈二的拳勁中崩坍破碎,酒菜食具一團糟,響聲震耳。

    每閃一拳,他的身形便拉近一步。

    虬須大漢在丈外連續發拳,三拳勢落人已近身。

     “老丁小心……”美麗的少婦看出危機,急叫着從斜刺裡截出,右手大袖一抖,紅光耀目生花,刺鼻的古怪煙硝味四散,熱流八方湧發。

    旱天雷一驚,向下一伏。

     “哎……”虬須大漢驚叫,翻出丈外,砰然大震聲中,撞倒了另一廂座的屏風,裡面的男女食客一陣驚叫,惶然走避,全樓大亂,紅男綠女争相走避。

    是被旱大雷用腿掃飛的,不但掃飛了虬須大漢,也避開了少婦噴出的袖底火球襲擊,虬須大漢老丁的三拳毫無作用。

     他身形倏然回複挺立,手中多了一隻滾散的酒杯,雙手一動,酒杯在他手中被捏成五六塊瓷片。

     那位生了一張三角臉的中年人,這瞬間雙手齊揚,利器破風聲乍起,電虹帶着厲嘯接二連三破空疾射,以旱天雷為中心彙聚。

     所有的變化,似乎在刹那間發生,虬須大漢三男女的連續攻擊配合緊密,走道地方狹小躲閃受到限制,想逃過大劫難似登天。

     同伴遇險,虬須大漢三男女已動了殺機,每一擊皆志在追魂奪命,手下絕情。

    旱天雷的五六塊瓷片,分向少婦和三角臉中年人抛,像幾隻活的娥蝶,旋舞着飛出。

    三枚斷魂釘,就在這瞬銜尾到達,穿透他的身影,貫入對面的窗台。

     他的身影突然幻沒,微風飒然,座内燈火全滅,隻有走道的燈光可辨景物,少婦與三角臉中年人,全神貫注躲避飛舞而至的瓷片,不曾發覺他是如何脫走的,還以為他已經被斷魂釘擊倒了。

     樓闆上沒有他的形影,三枚斷魂釘并沒擊中目标。

    瓷片也傷不了人,隻是擾亂性的誘餌。

    鏡花妖躲在一旁發怔,不知道他為何突然不見了。

     虬須大漢老丁爬起,腳下有點不穩。

     “人呢?”虬須大漢厲聲吼叫。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驚疑的神情明顯。

    三角臉中年人不死心,進入廂座内滿地亂找,似乎想從破桌碎屏中,找出被擊斃的屍體。

     “人走掉了。

    ”少婦沮喪地說:“這小輩的武功身手,比咱們所預估的份量高三倍,或者五倍。

    老丁,咱們算是栽了。

    ” 虬須大漢老丁的銅鈴眼,兇狠地投落在妙手飛虹身上,虬須戟立,怒火熾盛。

     “都是你們誤事。

    ”老丁怒叫:“該死!” 妙手飛虹雙頰紅腫,出現左右各四根指痕,雙目仍然視覺不曾恢複,差憤交加豪氣全消。

     “丁如山,你怎麼颠黑白怪起我們來了?”鏡花妖鼓起勇氣,挺身而出沉聲分辯:“這本來是我們和姓姬的事,你們無端插手弄巧反拙,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居然怪起我們來了,太過份了吧?” “你給我閉嘴!”虬須中年人丁如山沉叱:“咱們的事你們少管。

    ” “你卻管我們的事。

    ”鏡花妖大聲抗議。

     “潑婦,你認為我們管不了,或者無權管你們?”丁如山咄咄逼人。

     “這……” “天下事本座都可以管。

    ” “這可是我們的私事……”鏡花妖氣沮,但語氣卻急劇地軟弱下來。

     鏡花妖是織造太監李實的走狗,丁如山這人,卻是東廠的鷹犬,先天上地位就差一級。

     織造太監是國賊魏忠賢的奴才,魏忠賢是東廠事實上的主子。

    目下在蘇州,東廠這些專使是太上皇,掌生殺大權的皇家特務,走狗奴才怎敢拂逆反抗? “牽涉到我們,就不是你們的私事了。

    ”丁如山盛氣淩人,态度驕橫傲慢。

     “怎會牽涉到你們?”鏡花妖吃了一驚。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特務們如果橫下了心給她安罪名,她鐵定要死無葬身之地。

     “咱們從京師南下,共來了三批人,頒下緊急搏殺令,不惜任何代價,搏殺上次民變,殺了專使的兇手費文裕。

    先來的兩批人,迄今音訊全無,下落不明,可能已遭了毒手。

    本座奉萬總管金谕,偵查這個姓姬的人。

    萬總管懷疑他是費文裕,本座負責帶他去讓萬總管盤诘。

    你兩個不要臉的男女鬧出争風的窩囊事故,被他提高警覺逃掉了,本座找你,你不願意?” “不要在本姑娘面前作威作福,閣下。

    ”鏡花妖忍無可忍,把心一橫冷然說:“你神拳鐵掌丁如山,隻是東廠的一個小檔頭,在江湖道上,你還算不上是什麼人物。

    我鏡花妖沖重賞份上,投效織造署貪圖一些好處,去留有絕對的自由,大不了本姑娘拍拍腿走路,你們奈何不了我。

    不要欺人太甚,閣下。

    範斌,我們走,今晚的事晦氣已極,咱們認了。

    ” 她态度轉為強硬,神拳鐵掌三男女還真不敢再發威,畢竟自己理不直氣不壯,惹火了她不會有好處,反而傷了和氣結怨積仇。

    兩人不走通道,幹脆跳窗而走—— 無涯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