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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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突然拿了一隻啤酒瓶就往林頭上砸過去。

     你去死吧,畜生。

    她狠狠地罵着,玻璃碎片把她的手劃出了鮮血,林的臉上和頭發流下充滿白色泡沫的啤酒。

    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混亂不堪的餐廳。

     倪辰緊跟着她。

    靳輕走得非常快,白色的瘦弱的身影,在喧嚣的人群和沉寂的夜色中穿梭。

    終于,她走到一家百貨公司的台階邊停了下來。

    倪辰看到她是在點煙。

     他走到她的前面,安靜地看着她。

    她的手指上全是鮮紅的血,依然在流淌。

    倪辰從口袋裡摸出手帕,然後拉過她的手,緊緊地把她的傷口纏裹起來。

     他們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靳輕一言不發,一直在抽煙。

    倪辰也不說話,淡淡地,隻是仰起頭看着天空。

    暗黑的天空。

    城市的星光總是模糊不清。

     有時候我會非常非常地恨他。

    非常恨。

    突然她輕輕地說話。

     倪辰沒有去看她,隻是安靜地仰着頭。

    以前我在書裡看到過一句話,有時候兩個無法了解的人在一起,會比他們一個人的時候更加孤獨。

     靳輕沒有說話,10秒鐘後她把頭埋到他的懷裡。

    她撩開他的襯衣緊緊地包裹住自己的頭。

    倪辰發現她在發抖。

    她一聲不吭地維持着這個姿勢,然後發出動物般痛苦的嗚咽。

     四、我們不能選擇自己的生活 倪辰在淩晨一點多回到自己的家裡。

     靳輕和他告别的時候,說她沒有地方可以去。

    我害怕在這個城市裡,找不到一個可以把自己放置下來的地方。

    它是這樣的大,可是沒有屬于我的地方。

     以前睡在火車站裡的生活,不想再過了。

    她輕輕的笑,然後解下手指上的手帕,還給了倪辰。

    這個城市裡已經沒有象你這樣使用手帕的男人了,能認識你,真是很幸運。

     她在路邊招手叫了TAXI. 倪辰覺得累,他從來沒有這麼晚還在外面逗留過。

    雖然頭疼欲裂,但依然打開了電腦。

    平靜地連上網絡,然後開始收信。

    然後他看到了她的信,發信時間是前半個小時。

     倪辰,車子開了一半,我在路邊一家網吧裡給你寫信。

    我的手指已經不疼了。

    流血對我來說是一種釋放。

    我害怕那種沉默在身體裡,不停地積累,不停地凝固,卻無處流瀉…… 我的眼淚是從你把我的傷口包紮起來開始,你用的力氣好重,我看到你似乎很害怕,對那些不停滴落下來的血。

    但我喜歡你淡淡地笑着,你一直沒有看,我的眼睛。

     其實我們并不能選擇自己的生活。

    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任何人。

     我已經不去探究愛和不愛的問題。

    他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上海男人,給了我停留下來的地方。

    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相處,其實和愛情無關。

    就象黑暗中撫摸的感覺,看不到對方,卻知道這溫暖的手和皮膚能夠帶來安慰。

    所以,很多時候,我感覺絕望。

    ……非常的,非常的絕望。

     ……我的眼淚又掉下來,打在鍵盤和冰涼的手指上。

    手指上有一道扭曲的傷口,但我知道,它會複原。

     在時間裡面,我們什麼也不能留下。

    包括痛苦,快樂和生命。

     謝謝你今晚,給了我哭泣的理由。

    我已經很久,沒有流淚…… 倪辰早上起來的時候遲到了。

    他奮力地奔跑,在車站擠上即将開走的公車。

    車廂裡擁擠得密不通風,但他發現自己平時偶爾會有的煩躁,突然消失。

    他靠在車門上,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很多陌生人,有的塞着耳機,有的看報紙,有的在吃饅頭,所有的臉都是面無表情。

     他把臉側過去,感覺從車門的裂縫裡,湧進來的陽光,在他的眼睛上方閃耀。

    溫暖的陽光。

    倪辰把自己的臉沉浸在裡面,感受着它的遊移。

    就像手指的撫摸。

     靳輕,我決定離開父母搬出去住。

    房子已經找好,是30年代的法國公寓樓,裡面有點破舊,但很美麗。

    露台上有生鏽的鐵栅欄,還有蔓延的濃郁的爬藤植物,現在開着白色的清香花朵。

     我想獨立也是好的。

    我隻買了一條棉被就搬了過去。

    睡覺的第一個夜晚,聽到樓下花園的蟋蟀,不停地鳴叫。

    我想這個城市,還是有許多值得我留戀的地方,所以我是個迂腐的懶人。

    但生活中的一些标準已經在被摧毀。

    也許是你告訴我的那些話…… 我很希望你能快樂,希望你有任何增加的那怕一絲絲的安全感。

    希望你知道,我始終在這個城市的一個地方。

     我不會離開。

     鲸,你會給一個隻見過一次的男人寫信嗎。

    不斷地,持續地寫。

    倪辰低聲地詢問鲸,在空曠而寂靜的圖書館裡。

     不會。

    鲸疑惑地想了一下,或者,可能會和他鬧着玩吧,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調侃。

    鲸笑起來。

    但說真的,我現在已經很少寫信了,即使是EMAIL.不是鬧着玩。

    是談論所有不會和别人輕易談起的話題。

     是嗎。

    鲸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是個女孩,那麼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她把這個男人當成了好朋友而并不愛他。

     倪辰哦了一聲,開始不說話。

     鲸忍不住又去看他的眼睛。

    倪辰,如果你有什麼疑惑,可以詳細地告訴我,我們可以無法不說的,對嗎。

     那麼你也是把我當成好朋友了對吧。

    倪辰調侃着。

    他轉移了話題。

     鲸是個可愛的女孩。

    但她和靳輕是不一樣的。

    靳輕會用一種直接野蠻的近乎摧殘的方式,進入一個男人的心裡。

    也許她本身并不自知。

    也許她就是,這樣的殘忍。

     五、哈根達斯的理想 信。

    依然有很多的信。

     ……倪辰,我發現自己是個不适合工作的人,我能感覺所有利用和被利用,或者彼此利用的關系,我知道它很合理,卻一直厭惡。

     常常我加班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