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波詭雲誦

關燈
親手埋葬的!” 吳小眉冷冷地道:“東方姑娘要不要當面證實一下?” “什麼,你要掘墓?” “不必!” “如何證實?” 呈小眉神秘的一笑,候地又變為滿面幽怨之色,轉身朝韓尚志隐身之道:“韓少俠。

     可否現身一見!” 韓尚志如夢方醒,木然的站起身來,轉出石筍之外。

     一聲尖叫,東方慧搖搖欲倒,她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被埋葬了的人會複活,她閉上雙眼,沒有勇氣睜開來再看一眼。

     她想這是一個離奇的夢,她怕夢醒後幻滅的痛苦。

     韓尚志也木然成癡的站在原地不動。

     雙方相隔十丈,但在高手眼中看來,十丈距離,已可數毫發,所以彼此的面目,仍是清晰的一覽無遺。

     東方慧歇斯底的叫道:“不!這不是真的!不是……” 吳小眉一聲長歎之後,道:“東方姑娘,你是否願意聽個故事?” 東方慧微微-颔首,雙眸依然緊閉,嬌軀簌簌抖個不停。

     吳小眉幽幽的道:“有這麼一個武林高手,不幸失手被敵所擒,囚在死牢之中待決,而那死牢除死人決無法出牢,但這武林高手,卻練有‘龜息大法,’在别人安排之下,他假裝已被毒斃,屍首擡出死牢,埋葬,三日之後,他複活了……” 東方慧雙目一睜,嘶聲道:“你說的是他?” “不錯!” “你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個蒙面女子,在被我看出這秘密之後,告訴我這故事,她自稱‘有心人’!” 東方慧大夢初覺,-股被欺騙的怨意,立升心頭,但轉念一想,又搖搖頭道:“不能怪她.她不知道我是……” 吳小眉一蹩道:“他不知道你什麼?” 東方慧突然尖叫一聲:“志哥哥!”人如巧燕也似的飛掠過去。

     她想擁抱他,然而對方木然的表情,使她止住了,她想起了,拜兄韓尚志最恨女人,于是,芳心再一次破裂!淚水,挂下了粉腮,她終于忍不住道:“志哥,你我結拜之時,你說在任何情況下也不會離棄我?” 韓尚志神思漸複,激動的道:“是的,慧弟!” “你仍然叫我慧弟?” 韓尚志一怔神,嗫嚅的道:“這……這……無傷大雅,又何必……” “不!名不正則言不順……” “你我義結金蘭,名正言順?” “可是……可是我是女的呀!” “是的,你是女的!” “你恨我嗎?”“為什麼?” “你曾經說過你最恨女人!” “不!你……你是例外!” 東方慧用衣袖試去淚痕,笑屆大展,如芍葉初放,一雙照白分明的大眼珠,定定的望着韓尚志,柔情似水的道:“志哥,你不恨我?” “我沒有理由恨你!” “那你是愛我羅?” 韓尚志下意識的心頭一顫,一從未有過的微妙感覺,使他不自禁的面上發熱,頓了-頓之後,道:“是的,我愛你像手足弟兄一樣!” 東方慧屆突斂,幽幽的道:“志哥,這像是-場曲折離奇夢?” “是的,此事如白雲蒼狗,變幻莫測!” “你高興我是一個女子嗎?” “這個……當然,沒有什麼分别!” 那邊- 吳小眉滿腹夢裡相思,化做了無邊哀怨,她一見鐘情的人。

    競是心有所屬,她曾因他的死而流淚,因他的死而心碎,現在,像奇迹似的,他沒有真的死去,可是,她得不到他了。

     于是 她離開了,默默地走了! 她想起此來的目的乃是為父報仇,仇恨,沖淡了她碎心的記憶,她直奔“天齊教” 總壇所在地的“連環套”。

     另一邊 東方慧以一種祈求似的目光,看着韓尚志道:“志哥,你不能改變一下稱呼?” 韓尚志劍眉微蹩道:“我叫你慧妹!” 這一聲慧妹,使東方慧如盛夏飲冰,芳心清涼無比,她本來已決定一死以殉,可是韓尚志奇迹般的沒有死,那些斷腸的記憶,在這一聲“慧妹”中完全消失。

     韓尚志忽地想到東方慧的出身,不由打了-個冷噤。

    沉聲道:“慧妹,你是‘鬼堡’中人” 東方慧粉腮一變道:“是的,這……這有什麼不妥?” “鬼堡主人是你的什麼人?” 東方慧芳心也同時記起一件事來,登時粉腮大變,退了-個大步道:“志哥,何必問那些事呢?” “不:我必須要知道:“ “你一定要知道?” “是的!” 東方慧面上掠過一抹痛苦的陰影,玉牙緊咬道:“他是我父親!” “鬼堡主人是你父親?” “不錯!” 韓尚志全身-震,起了一陣痙變,這現實未免太殘酷了,自己心目中義薄雲天的拜弟,原來是喬裝巧扮的女紅妝,而且。

    她是血海仇人的女兒: 和她絕交嗎?不可能! 放棄仇怨嗎?更不可能! 她意然是使武林陷于末日恐怖的魔尊“血骷髅”的女兒,太出人意料! 一時之間,他呆若木雞,宛若跌人萬丈冰窖,從頭直涼到腳心。

     東方慧粉面之上,神色懊忽數變,她已經知道她的志哥目前在想些什麼,她以前不敢朝這方面想,現在,她不敢想的事終于來臨。

     仇,什麼樣的仇,她不知道。

     她的父親鬼堡主人“血骷髅”平生仇家難以計數,他不許任何人過問他的行事。

     她的心碎了! 她恨造物主這種酷毒的安排! 情,使她無以自拔,現實,使她心碎。

     如果韓尚志真的死了,她的情有始有終,然而,他不曾死,像奇迹似的,這奇迹隻給她帶來刹那的驚喜,随之的是無邊的痛苦。

     韓尚志冷漠堅毅地性格,索仇是必然之舉,而他索仇的對象是自己的父親。

     那後果,她不敢想! 在經過長時間的痛苦煎熬之後,她終于有所決定,慘然一笑道:“志哥哥,你曾說過你與家父仇深似海?” “是的!” “什麼樣的仇?” 韓尚志目中忽現怨毒至極之光,咬牙沉聲道:“殺父毀家屠族!” 東方慧嬌軀晃了兩晃,盡量抑制着将要發狂的情緒道:“你要報仇?” 韓尚志痛苦一點道:“慧妹,這說來未免太過殘酷,但我不能不這樣做,‘鬼堡’将像我的家一樣被毀,一樣的塗上鮮血!” 東方慧面色灰敗,忍着兩泡淚水道:“志哥,我們不該認識的!” “但是我們認識了,而且慧妹你對為兄恩義交加!” “志哥,事無兩全之道……我……我……” “怎麼樣?” “願趁現在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 東方慧含蘊了許久的淚水,終于滾落粉腮,凄涼欲絕的道:“自我們第一次邂逅起,我就……我就……” 韓尚志已意識到她将要說什麼,這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以事實的發展來看,他再笨也不會體味不出來,但,他仍側然道:“你就怎麼樣?” “我愛上了你!” 韓尚志聞言之下,抨然心驚,果然事實正如自己所料。

     東方慧說完這話之後,低垂臻首,但很快的又拾起頭來,杏目睜得滾圓,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神色,迫視在韓尚志臉上。

     韓尚志心亂如麻,幾乎不敢和她眼光接觸。

     東方慧突地展顔一笑,這一笑,十分慘然,是斷腸的笑,幽凄的道:“志哥,你不會輕視我吧?因為,這是我最後向你表露壓抑在胸中許久的心意的機會……” “最後,為什麼?” 一絲不詳的陰影,襲上韓尚志的心頭。

     “志哥,我們用不着掩飾,你該想到我們必然的結果是什麼2” 韓尚志痛苦的低下了頭,他無話可說。

     東方慧像是失常般的泯沒了少女應有的矜持,音調-變道:“志哥,你願回答這一句話嗎,發自内心的?” “慧妹,你說!” 韓尚志擡起頭來,正視着東方慧。

     東方慧一掠鬃邊散發,無限迫切期待的道:“志哥,你愛我嗎。

    ” 韓尚志心頭一震,惶然退了兩個大步,張口結舌。

    一時答不上話來,他知道她是女兒之身,前後不到半個時辰,說愛她,是違心之論,若說不愛,以往手足般的情份,和這疑暫的時間内心裡的微妙反應,似乎是接近了愛。

    他恨女人,然而東方慧的情形,又當别論。

     她當初立碑留名,目的是殉情,片面的愛,一種隐藏着的愛,這足夠說明她的癡心,她的純情。

     人非草木,韓尚志豈能無動于衷。

     東方慧見韓尚志的神情,芳心如絞,緊咬香唇道:“志哥,我不勉強你說愛我,隻要我愛你,這樣……就夠了!” 韓尚志終于沖口而出道:“慧妹,我愛你!” 東方慧粉腮頓現驚喜之色,但睦即又化為一片凄清,道:“志哥,你為了憐憫我,還是安慰……” 韓尚志面色湛然的道:“慧妹,我不欺騙你,我想我内心真的有這種感覺,不錯,我恨女人,然而對你,我意念中沒有這種因素!” “真的?” “真的!” “志哥,我有一個奢望!” “什麼?” “對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要求!” “慧妹不妨明說,隻要我……” 東方慧秀眸微閉,腮紅似火,櫻唇半張,夢呓般的道:“你我!” 韓尚志登時面熱心跳,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使他呼吸也随之迫促起來,驚惶失措的道:“吻……吻……” “昭!” 那如花似玉,薄帶凄清的粉靥,那新月般的翠黛,那遮蓋着剪水雙瞳的長而黑的睫毛,那瓊玉似的鼻子,半張着的,微見自動的唇瓣,窈窕的身材,因激動而起伏不已的**……無邊的誘惑,使韓尚志迷茫又迷茫。

     終于一 他拖着沉重的腳步,向她走近。

     一股如蘭似麝的幽香,導引着他走向一個奇妙的夢境。

     他攬着她的細腰,環住她的粉頸。

     兩雙玉臂,适時的圍了過來。

     于是- 四片唇瓣,緊緊地湊在一起,兩個身形,密密接合。

     一種生平未經曆過,但卻是本能的動作,融化了兩個人。

     吻!長的吻! 這一刻,似乎時間停止了運行,宇宙的一切也不存在了,一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