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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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紅的光。

     那光是一枝檀香,已然快要燃盡,室内濃重的馥郁氣息就是由此而來。

    然而讓扶南手中長劍停滞的,卻是那個坐在檀香前的白衣人。

     “流、流光?”他幾乎是不可思議的望着眼前人,喃喃。

     那是流光……那的确是流光!雖然隔了五年未見,他依然能一眼認出這個童年、少年時最好的朋友——自從那血腥的一夜過去後,他一度以為流光死了,或者遭到了極其殘酷的對待,因為他沒像自己那樣屈服于種種苦痛威脅,參與那場謀殺師傅的殘酷計劃。

     這五年來他一直于心耿耿,無法原諒自己一時的屈膝變節,然而卻終究不敢鼓起勇氣闖入月宮去尋找流光,隻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說,或許流光并未被如何對待,在月宮裡好好的活着。

     如今,他終于驗證了自己的揣測——流光還好好的活着。

     那一瞬間他忘記了其他一切,直沖到流光面前去,急促地喚着他的名字,狂喜。

     然而流光微閉着眼睛,結了手印靜坐在最深處的黑暗裡,并未回答一個字。

    他臉色凝重蒼白,鼻下和唇角垂落出一條玉箸般的白煙,蜿蜒伸向窗外。

    扶南順着那條詭異的白煙望出去,隻見它通向山頂聖湖方向,最終消失在水面。

     這、這是什麼術法?……扶南驚在了當地,半晌不能動。

     手中卻邪劍劇烈地躍動,發出嗡嗡的低吟——那是遇到了邪魔之時的不安。

     這種不安的強烈,幾乎逼近了初見阿澈之時! “當啷”一聲,扶南微微一失神,手松了一松,那把通靈的卻邪劍居然從他手中自行躍了出來,直刺向流光的眉心! “不!”扶南失聲,搶身去截,卻已然來不及。

     卻邪劍直刺向白霧,截斷了那一縷白色!然後去勢不減,直刺流光眉心。

     “嚓”地一聲輕響,在劍尖刺破肌膚的一瞬,長劍凝滞了。

     流光的身子在白霧被截斷的刹那震了一震,仿佛忽然蘇醒過來,結獅子印的手快如鬼魅地擡起,并指夾住了刺向印堂的卻邪劍。

    那樣蒼白纖細的手指,居然蘊含着詭異的力量,将閃電般的一劍及時攔截。

     “扶南麼?”流光緩緩睜開眼睛來,望着闖入朱雀宮的人——那一瞬間,他眼裡閃過了無數複雜的情緒:喜悅、震驚、憤怒、絕望……但隻是短短一瞬,最終歸于平靜。

     他忽然歎了口氣,微笑:“果然,是你來了……真是天理昭昭,天理昭昭啊。

    ” 扶南來不及詢問這是什麼意思,卻看到對方的嘴角緩緩沁出一絲血迹。

     那血迹極為詭異,仿佛活了一樣地在蒼白的面容上蜿蜒爬行,然而,到了下颔卻不曾滴落,反而沿着那一縷白霧蔓延過去!血無窮無盡地流出,那一縷白色的煙霧就這樣一寸一寸逐步被染紅,朝着聖湖方向浸染過去。

     “流光,你怎麼了?”扶南心下猛然有不祥的預感,急問。

     “沒什麼。

    ”流光的聲音卻是平靜的,疲倦而衰弱。

    他望着多年未見的師弟,眼神卻是甯靜安詳,絲毫沒有扶南那樣的驚喜,仿佛早已等待多時。

     他彈指點出,指尖聚力,嗤的一聲隔空點燃了室内的燭台。

    陰暗的室内登時有了光,影影綽綽地映照着。

    而地上的那柱檀香,不知何時已然悄然化為了灰燼。

     “我的報應到了。

    ”流光低下頭去望着地上燃盡的檀香,微微苦笑,“你看,我終究還是未能吞噬完師傅——我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 一邊說着話,嘴角的血就不停的湧出,奇怪的是沒有一滴落在地上,隻是沿着白霧蔓延過去——這般詭異的情狀,除了在月宮隻怕天下也無處可見。

     “這、這是什麼?”扶南吃驚地望着那條從他口鼻間垂落的白霧,喃喃。

     “噬魂術——你也聽說過的吧。

    ”流光微微搖了搖頭,擡手拿起地上攤開的羊皮卷給他看,“不過你當年應該也沒興趣研讀吧。

    ” 噬魂術?扶南一眼看到卷軸上那三個字,脫口驚呼出來。

     那是教内最高深的術法之一,當初他也隻是聽昀息師傅說過而已,卻還遠未到可以修習的地步——那是一門極其惡毒霸道、但收效卻也極其強大的術法,修習此術後,就能夠通過吞噬對方的身體來獲得對方的一切力量,因為太過陰毒,甚至在拜月教中、都被列為三大禁忌術法之首。

     “你居然修習噬魂術?”扶南驚駭地失聲,“你、你想吞噬誰?” 流光微微笑了笑,挑起眉,望着遠方的聖湖:“自然是師傅——這個世上,能令我覺得永遠無法超越的,也隻有昀息師傅了。

    ” “你……你在吃紅蓮幽獄裡頭的師傅?”望着那條消失于聖湖的白煙,扶南霍然明白過來,臉上刷地褪盡了血色。

     流光不以為意地點頭:“是啊,五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