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回 毒手藥王

關燈
了他的大忌。

    眼前隻有先找到藥王莊,咱們認地不認人,那便無礙。

    " 說話之時,曲曲折折又轉了幾個彎,隻見離大路數十丈處有一個大花圃,一個穿嫩綠衫子的村女,彎着腰在花圃中料理花草。

     胡斐見那花圃之後有三間茅舍,放眼遠望,四下再無人煙,于是上前幾步,向那姑娘作了一揖,問道:"請問姑娘,上藥王莊走哪一條路?"那姑娘擡起頭來,向着胡斐一瞧。

    她那雙眼睛明亮之極,眼珠黑得像漆,這麼一擡頭,登時精光四射。

    胡斐心中一怔:"這個鄉下姑娘的眼睛,怎麼亮得如此異乎尋常?"但她相貌卻并不美麗,肌膚枯黃,臉有菜色,似乎終年吃不飽飯似的,頭發也是又黃又稀,雙肩如削,身材瘦小,顯是窮村貧女,自幼便少了滋養。

    她相貌似乎已有十六七歲,但身形卻如是個十三四歲的幼女。

     胡斐又問一句:"上藥王莊不知是向東北還是向西北?"那村女突然低下了頭,冷冷的道:"不知道。

    "鐘兆文見她如此無禮,臉一沉,便要發作,但随即想起此處距藥王莊不遠,決不能多惹事端,哼了一聲,道:"兄弟,咱們去吧,那藥王莊是白馬寺大大有名之處,總不能找它不到。

    " 胡斐心想天色已經不早,若是走錯了路,黑夜中在這兇險之地到處瞎闖,大是不妙,左近再無人家可以問路,于是又問道:"姑娘,你父母在家麼?他們定會知道去藥王莊的路徑。

    "那村女不再理睬,自管自的拔草。

     鐘兆文雙腿一夾,縱馬便向前奔,洞庭湖畔道路均極狹隘,那馬右邊前後雙蹄踏在路上,左側的兩蹄卻踏到了那村女種花的地裡。

    鐘兆文為人雖無歹意,但生性粗豪,又惱那村女無禮,急于趕路,也不理會。

    胡斐眼見近地邊的一排花草便要給馬踏壞,忙縱身上前,拉住缰繩往右一帶,說道:"小心踏壞了花草。

    "那馬給他這麼一引,右蹄踏到了道路右側,左蹄回上路面。

    鐘兆文道:"兄弟,快走吧,在這兒别耽擱啦!"說着一提缰繩,向前馳去。

     胡斐自幼孤苦,見那村女貧窮,心中并不氣她不肯指引,反生憐憫之意,心想她種這些花草,定是賣了賴以為活,生怕給自己坐騎踏壞了,于是牽着馬步行過了花地,這才上馬。

    那村女瞧在眼裡,突然問道:"你到藥王莊去幹麼?"胡斐勒馬答道:"有一位朋友給毒藥傷了眼睛,咱們特地來求藥王賜些解藥。

    " 那村女道:"你認得藥王麼?"胡斐搖頭說道:"我隻聞其名,從來沒見過他老人家。

    "那村女慢慢站起身來,向胡斐打量了幾眼,問道:"你怎知他肯給你解藥?"胡斐臉有為難之色,答道:"這事原本難說。

    "心中忽然一動:"這位姑娘住在此處,或能知道一些藥王的平素生性行事。

    "于是翻身下馬,深深一揖,說道:"便是要請姑娘指點途徑。

    "這"指點途徑"四字,卻是意帶雙關,可以說是請她指點去藥王莊的道路,也可說是請教求藥的方法。

     那村女自頭至腳的向他望了一眼,并不回答他的言語,指着地旁的那一對糞桶,說道:"你到那邊糞池去裝小半桶糞,到溪裡加滿清水,給我把這塊花澆一澆。

    " 這三句話大出胡斐意料之外,心想我隻是向你問路,怎麼竟叫我澆起花來?而且出言頤指氣使,竟将我當作你家雇工一般?他雖幼時貧苦,卻也從未做過挑糞澆糞這種穢臭之事,隻見那村女說了這幾句話後,又俯身拔草,一眼也不再瞧他。

    胡斐一怔之下,向那茅舍裡一望,不見有人,心想:"這姑娘生得瘦弱,要挑這兩大桶糞當真不易。

    我一身力氣,男子漢大丈夫,便幫她挑一擔糞又有何妨?"于是将馬系在一株柳樹上,挑起糞桶,便往糞池去擔糞。

     鐘兆文行了一程,不見胡斐跟來,回頭一看,遠遠望見他肩上挑了一副糞桶,走向溪邊,不禁心中大奇,叫道:"喂,你幹什麼?"胡斐叫道:"我幫這位姑娘做一點工夫。

    鐘二哥先走一步,我馬上便趕來。

    "鐘兆文搖了搖頭,心想年輕人當真是不分輕重,在這當口居然還這般多管閑事,于是縱馬緩緩而行。

     胡斐挑了一擔糞水,回到花地之旁,用木瓢舀了,便要往花旁澆去。

    那村女忽道:"不成,糞水太濃,一澆下去花朵都枯死啦。

    "胡斐又是一呆,不知所措。

    那村女道:"你倒回糞池去,隻留一半,再去加半桶水,那便成了。

    "胡斐心中微感不耐,但想好事做到底,于是依言倒糞加水,回來澆花。

    那村女道:"小心些,糞水不可碰到花瓣葉子。

    "胡斐應道:"是!"見那些花朵色作深藍,每朵花都是五瓣,幽香淡淡,不知其名,當下一瓢一瓢的小心澆了,直把兩桶糞水盡數澆完。

     那村女道:"嗯,再去挑了澆一擔。

    "胡斐站直身子,溫言道:"我朋友等得心焦了,等我從藥王莊回來,再幫你澆花如何?"那村女道:"你還是在這兒澆花的好。

    我見你人不錯,才要你挑糞呢。

    " 胡斐聽她說話奇怪,心想反正已經耽擱了,也不争在這一刻時光,于是加快手腳,急急忙忙的又去挑了一擔糞水,将地裡的藍花盡數澆了。

    這時夕陽已落到山坳,金光反照,射在一片藍花之上,輝煌燦爛,極盡華美。

    胡斐忍不住贊道:"這些花朵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