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胡斐大鬧佛山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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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七退後一步,嗆啷一響,從腰間取出一條軟鞭,左手一擺,叫手下衆人小心在意,右腕抖動,軟鞭挾着一股勁風,向胡斐頭上猛擊下來。

     胡斐心中盤算已定:"單憑鳳人英一人也不能如此作惡多端,他手下的幫兇之輩,個個死有餘辜。

    我下手不必容情。

    "眼見軟鞭的鞭頭撲到,順手一帶,已抓住鞭頭,輕輕向内一扯,鳳七立足不住,向前沖了過來。

    胡斐左手在他肩頭一拍,鳳七但覺一股極大力量往下擠迫,不由自主的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胡斐笑道:"不敢當!"順手将那十三管軟鞭往他身上一繞,把他縛在這張紅木的八仙桌上。

     酒樓衆夥計正欲撲上動手,突見如此變故,吓得一齊停步。

    胡斐指着一個肥肥的廚子叫道:"喂,将菜刀拿來。

    "那肥廚子張大了嘴,不敢違拗,把手中握着的菜刀遞了過去。

    胡斐道:"炒裡脊用什麼材料?"肥廚子道:"用豬背上脊骨兩旁的上好精肉,你是要吃糖醋、椒鹽,還是清炒?"胡斐伸手一扯,嗤的一響,将鳳七背上的衣服撕破,露出肥肥白白的背脊來,摸摸他的脊梁,道:"是不是這裡下刀?"那肥廚子的大口張得更大,那敢回答?鳳七連連磕頭,叫道:"小爺饒命!"胡斐心想:"饒你性命可以,但不給你吃些苦頭,豈不是作惡沒有報應?"菜刀一起,在他脊骨旁劃了一條長長的傷口,問道:"半斤夠了麼?"肥廚子呆頭呆腦的道:"夠啦,夠啦!" 鳳七吓得魂飛天外,但覺背上劇痛,隻道真的已給他割了半斤裡脊肉去,隻聽胡斐又問:"炒豬肝用什麼作料?清蒸豬腦用什麼作料?"心想:"炒裡脊那還罷了,這炒豬肝、蒸豬腦兩樣一作,我這條老命,還剩得下麼?"拚命的磕頭,隻把樓闆磕得咚咚的直響,叫道:"小爺有事便請吩咐,隻求饒了小人一命。

    " 胡斐見吓得他也夠了,喝道:"你還敢幫那鳳人英作惡麼?"鳳七忙道:"小人不敢。

    "胡斐道:"好,快将樓上與雅座的客人趕走,大堂與樓下的客人一個也不許走。

    "鳳七叫道:"夥計們,快依照這位好漢爺的吩咐。

    "樓上衆酒客不是财主,便是富商,個個怕事,一見打架,早想溜走,苦于大門給下執兵刃的夥計守住,欲行不得,這時也不用人趕,早心急慌忙的走了。

    樓下大堂的客人都是窮漢,十個中倒有七八個吃過鳳七爺的虧,見今日有人上門尋事,實在說不出的痛快,都想留下來瞧瞧熱鬧。

     胡斐叫道:"今日我請客,朋友們的酒飯錢,都算在我帳上,你不許收一文錢。

    快擡酒壇子出來,做最好的菜肴敬客,把街上九隻惡狗宰了,燒狗肉大家吃。

    "他吩咐一句,鳳七答應一句,衆夥計行動稍遲,胡斐便揚起菜刀,問那肥廚子:"紅燒大腸用什麼作料?杏仁白肺湯用什麼作料?"隻把鳳七驚得臉無人色,不住口的催促。

     那六名家丁見胡斐如此兇狠,不知他要如何對付自己,心中都如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偷瞧一眼胡斐的臉色,又互相對望一眼,隻是焦急:"鳳老爺怎地還不過來救人?再遲片刻,這兇神便要來對付咱們了。

    "胡斐見衆夥計已照自己吩咐,一一辦理不誤,大步走到樓下,倒了一大碗酒,說道:"今日小弟請客,各位放量飲酒,想吃什麼,便叫什麼,酒樓上若有絲毫怠慢,回頭我一把火将它燒了。

    "衆酒客轟然歡呼,與他幹杯。

     胡斐回到樓上,解開了三名家丁的穴道,卻取過鐵鍊,分别套在各人頸裡,連着另外三名家丁,将六個人一齊拉下樓來,問道:"鳳人英開的當鋪在那裡?我要當六隻惡狗。

    "早有好事的酒客指點途徑,說道:"向東再過三條橫街,那一堵高牆便是。

    "胡斐道聲:"多謝!"牽了那六人便走,一群瞧熱鬧的人遠遠跟着,要瞧瞧活人如何當法。

     胡斐一手拉住六根鐵鍊,來到"英雄典當"之前,大聲喝道:"英雄當狗來啦!"牽了六名家丁,走到高高的櫃台之前,說道:"朝奉,當六條惡狗,每條一千兩銀子。

    "坐櫃的朝奉大吃一驚,佛山上人人知道,這"英雄典當"是鳳老爺的産業,十餘年來誰都不敢胡混,怎麼今日競有失心瘋的漢子來當人?凝伸一看,認出那六個被他牽着的人竟是鳳府的家丁,這一來更是驚訝,說道:"你……你……你當什麼?"胡斐喝道:"你生不生耳朵?我當六條惡狗,每條一千,一共是六千兩銀子,這筆生意便宜你啦。

    " 那朝奉知他有意混鬧,悄聲向旁邊的朝奉說了一聲,命他快去招呼護院的武師,前來打發這瘋子,一面向胡斐客客氣氣的道:"典當的行規,活東西是不能當的,請尊駕原諒。

    "胡斐道:"好,活狗你們不收,那我便當死狗。

    "那六名家丁大驚,一齊叫道:"俞師爺,你快收下來,救命要緊。

    "但典當的朝奉作事何等精明把細,豈肯随随便便送六千兩銀子出去,隻是陪笑道:"你老請坐啊,用杯茶不用?"胡斐道:"先把活狗弄成死狗,再喝你的茶。

    "四下一瞧,心中已有了計較,兩步走到大門旁邊,抓住門邊向上一擡,已将一扇黑漆大門擡了下來。

    那俞朝奉見事情越是不對,叫道:"喂喂,你這位客人幹什麼啊?"胡斐不去理他,左一腿,右一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