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小胡斐鬥八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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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意一起,再無理性,徐铮滿臉脹得通紅,連脖子也粗了,大聲道:"從前我管不着,今兒就管得着。

    "馬一鳳氣得流下淚來,說道:"現下你已這樣了,将來還指望你待我好嗎?"徐铮見她流淚,心中又是軟了,但想到她和商寶震深宵出外幽會,一口氣怎咽得下去?大聲道:"你出去到底幹什麼來着?你說,你說!"馬一鳳心道:"你越是橫蠻,我越是不說。

    " 就在此時,商寶震奉母之命,過來請馬行空去和王氏兄弟等厮見,隻見徐鋒和馬一鳳在廊下大聲争鬧,不由得停了腳步。

    徐铮早是一肚子火,滿心想要打未婚妻子一個耳括子,卻又有未敢,一見商寶震過來,正合心意,罵道:"我打你這個狗娘養的小子!"沖上去就是一拳。

    商寶震愕然道:"你幹什麼?"徐铮跟着又是一拳,商寶震未曾防備,給他一拳正中胸口,待他第二拳打來時,回掌相格,兩人竟在廊下動起手來。

     馬一鳳滿腹怨怒,也不理他二人誰勝誰敗,一扭頭竟自走了。

    她迷迷惘惘的走到後花園中,坐在一張石凳上呆呆出神,心中隻是想:"難道我的終身,就這麼算許給了這蠻不講理的師兄麼?爹爹還在身邊,他就這麼肆無忌憚,日後爹爹身故,卻不知他更要待我怎樣?" 也不知坐了多少時候,天色漸見朦胧,忽聽得箫聲幽咽,從花叢外傳出。

    馬一鳳心裡正自難受,這蕭聲卻不知怎的,竟與她心意是說不出的融合。

    她聽了一陣,越聽越是出神,站起身來向花叢外走去,隻見一株海棠樹下坐着一個藍衫男子,手持一枝玉蕭吹奏,手白如玉,和那玉蕭顔色難分,正是晨間所遇到的福公子。

     福公子含笑點頭,示意要她過去,蕭聲仍是不停。

    他神态之中,自有一股威嚴,一股磁力,直是教人抗拒不得。

    馬一鳳紅着臉兒,慢慢走近,隻聽他玉蕭吹得纏綿婉轉,極盡挑逗,不由得心中一蕩,随手從身旁的玫瑰叢上摘下一朵花兒,放在鼻邊嗅了一嗅。

    蕭聲花香,夕陽黃昏,眼前是這麼一個俊雅美秀的青年男子,眼中露出來的神氣又是溫柔,又是高貴。

     她蓦地裡想到了徐铮,他是這麼的粗魯,這麼的會喝幹醋,和眼前這貴公子相比,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泥塗。

     于是她也用溫柔的眼色望着那個貴公子,她不想問他是什麼人,不想知道他娶過親沒有,隻覺得站在他面前是說不出的快樂,隻要和他親近一會,也是好的。

     那貴公子不用說話,她已把自己的心整個兒都交給他了。

     這貴公子似乎沒有引誘她,隻是她少女的幻想和無知,在春天的黃昏激發這段熱情。

    其實不是的。

    如果福公子不是看到她的美貌,他決不會上商家堡來逗留,手下武師一個過世了的師兄弟,能屈得了他的大駕麼?如果他不知道她在花園中獨自發呆,決不會到花叢外吹蕭。

    要知福公子的蕭聲是京師一絕,就算是王公親貴,等閑也難得聽他吹奏一曲呢。

     至于他臉上的神色,他的眼色,吐露了他溫柔熱切的情意,用不到說一句話,卻勝于千言萬語的輕憐密愛,千言萬語的海誓山盟。

     馬一鳳輕輕走近,坐在他的身畔。

     福公子擱下了玉蕭,伸手去摟她的纖腰。

    馬一鳳嬌羞地避開了,但當他第二次伸手過去時,她已陶醉在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子氣息之中。

     夕陽将玫瑰花的葉子照得撒在地下,變成長長的一條條影子。

    在花影旁邊,一對青年男女的影子漸漸偎依在一起,終于不再分得出是他的還是她的影子。

    太陽快落山了,影子變得很長,斜斜的很難看。

     唉,青年男女的熱情,不一定是很美麗的。

     馬一鳳早已沉醉了,不再想到别的,沒想到那會有什麼後果,更沒想到會有什麼人闖到花園裡來。

    福公子卻在進花園之前早就想到了。

    所以他派太極門的陳禹去陪馬行空說話,派王氏兄弟去和商氏母子談論,派少林派的青年高手胡般若去穩住徐铮。

    天龍門南宗的殷仲翔守在花園門口,誰也不許進來。

     于是,誰也沒有進來。

     百勝神拳馬行空的女兒,在父親将她終身許配給她師哥的第二天,做了别人的情婦。

     當晚商家堡大擺筵席,宴請福公子。

    因為座中都是武林人士,也不必分男女之别,所以商老太和馬一鳳都和衆人同席。

     馬行空當年識得王氏兄弟的父親王維揚,但自王維揚過世、王氏兄弟投身官家之後,鎮遠铮局早已歇業,因此上已不能說是同行。

    但王氏兄弟卻也知道馬行空的名頭,對他頗有幾分敬仰。

     馬一鳳臉泛紅潮,眉橫春色,低下了頭誰也不瞧。

    旁人隻道她是少女嬌羞,其實她心中是充滿了柔情蜜意。

    她并沒有避開徐铮的眼光,也沒有避開商寶震的眼光。

    然而這兩人和她的眼光相接觸時,半點也瞧不出她的心事。

    他們想:"她心中到底對我怎樣啊?"她嘴角邊雖然帶着微笑,但顯然,這微笑不是向着他二人笑的。

     她雖然看到他們,但根本沒看見他們,她隻是在想着适才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