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道消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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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燈火,在武昌府長江岸旁迅速移動。

     啼聲的達。

     一個瘦弱的身形,一手策馬,一手持燈籠,正在連夜趕路。

     燈火照耀出一張年輕的臉,看樣子是十七、八歲的年紀,穿的雖是粗衣麻布,一對眼睛卻非常精靈,額頭廣闊,令人感到此子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這時他神情焦灼,顯然為錯了渡頭而苦惱。

     馬停。

     他躍下馬背,走到空無一人的渡頭盡端,苦惱地叫道:“這回慘了,回去時那惡人管家必要我一番好看了。

    ” 江水滔滔,對岸一列民居透出點點燈光,份外使人感到内裡的溫暖,又那樣地使人感到孤獨和隔離。

     馬兒移到他身後,親熱地把馬頭湊上來,用舌舔他的後頸。

     少年怕癢縮頸,伸手愛憐地拍着馬嘴,苦笑道:“灰兒啊灰兒,你可知我的心煩得要命,去吃草吧!” 馬似懂人言,一聲歡嘶,回身往後走,在江邊的草地吃起草來。

     少年走到渡頭邊緣,坐了下來,為明早的遭遇擔心,順手将燈籠插在木闆的間隙處。

     “哎呀!” 少年吓了一跳,往下望去。

     在燈籠照耀下,一隻手從急流裡伸出水面,緊抓着木搭渡頭下邊的其中一條離開水面約三寸的橫木。

     少年隻覺頭皮發麻,抖索着道:“不!不要吓我。

    ” “嘶唉” 抓者橫木的手青筋蓦現,接着一個人頭在“嘩啦”的水響聲中,從水裡标出來。

     少年魂飛魄散,一個筋鬥,翻往渡頭近岸的一端去。

     “幫我!” 沙啞的聲音從渡頭底傳上來。

     所有聽過有關水鬼找替身的故事立時掠過少年心頭,他顫聲道:“水鬼大哥,我幫……幫不了你。

    ” 下面再一聲呻吟,那人道:“我是人……是人……” 少年俠義心蓋過了恐懼,左手抓着渡頭綁纜的木柱,一手探下去,抓着那人手腕,用力一拉,豈知那人身體極重,幾乎将他倒扯下水,幸好那人另一隻手及時伸出,抓着較高處的另一條橫木,才不緻連累這年輕的救命恩人。

     少年用力再扯,那人借勢翻上渡頭,大字型軟癱渡頭上,不住喘氣。

     少年懷疑之心盡去,撲到那人身邊,關切問道:“你怎樣了?” 那人張開沒有神采的眼睛,待要說話,忽地身子彎曲起來,一陣狂咳,張口一吐,一團瘀黑的血霧狂噴而出,滿渡頭。

     少年大驚失色,一手将他扳過來。

    那人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少年從未遇過這等事,一陣手足無措後,才定下神來,暗忖:“救人事大,此事不可不管,前天曾聽人說東山村來了個神醫,日下唯一之計,是将他送到那裡。

    ”目标既定,忙叫道:“灰兒灰兒!” 那匹灰馬長嘶一聲,乖巧地奔至兩人身旁。

     少年輕拍馬頸,柔聲道:“灰兒灰兒!蹲下蹲下!” 灰兒順從地蹲了下來。

     少年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将那年輕漢子搬上馬背,一聲令下,灰兒撐起馬腳,立了起來,少年乘勢躍上馬背,一抽繩,兩人一騎,消沒在岸旁的黑暗裡。

     冰冷的河水使上官鷹和翟雨時精神一振,他們沒有時間為犧牲的怒蛟幫兄弟悲痛,順着水勢往下遊泅去。

     那是将他們帶離險境的最快方法。

     兩人落到水裡便像魚兒回到家鄉。

     怒蛟幫是水道的霸主,以洞庭湖起家,故而這次宴會,翟雨時選了“抱天覽月樓”,看似無意,其實卻是極其厲害的一着棋子,令位列“黑榜”的“十惡莊主”談應手也隻好眼睜睜目送他們逃去。

     湍急的水流不一會已将他們送往下遊五裡外的遠處。

     轉了一個急彎後,水流緩慢下來。

     兩人打個手勢,一齊往岸旁遊去。

     爬上岸後,均感力盡筋疲,這處是嶽陽城外的郊野,四周全是黑壓壓的樹林。

     翟雨時将耳朵貼在地上,不一會彈了起來,乎靜地道:“長征和接應的兄弟來了!” 上官鷹對他竟能從步聲聽出來者是己方的人并沒有絲毫驚異,因為這是怒蛟幫的第二号元老“鬼索”淩戰夭的設計,不但在鞋底裝上了特别的鐵碼,怒蛟幫人還可以一種特别的節奏和步伐走動,以資識别,此等看來沒有什麼意義的細節,往往能在敵我難分的混戰裡,發揮出驚人的作用。

     黑暗的森林裡傳來“寨寨察察”的聲音,一群人敏捷地撲了出來,在上官鷹前一起伏下見禮。

     上官鷹急扶起當先的年輕壯漢,道:“長征請起,不必多禮!” 年輕壯漢卓然而立,雙目閃閃有神,肩寬腳長,一臉勇悍,正是被譽為怒蛟幫第二代裡的第一高手“快刀”戚長征。

     翟雨時踏前一步道:“有沒有遇到敵人?” 戚長征道:“沒有!我們一接到訊号,便依早先定下計劃,到這裡來接應你們,現在連我在内共有四十八人,足可以應付任何的危險。

    ” 上官鷹苦笑道:“但卻仍不足以應付像談應手那種高手,除非是浪大叔在此!” 戚長征全身一震道:“什麼?是‘十惡莊主’談應手?” 翟雨時沉聲道:“沒有詳說的時候了,長征你立即召回放哨的兄弟,同時将我吩咐預備好的水靠和浮袋取出來,我們立即換上。

    ” 上官鷹愕然道:“這豈非愈走愈遠?” 要知嶽州府位于洞庭湖之東,快馬半日可到,但若順江流走,水向東流,隻會愈逃便離洞庭湖的怒蛟幫總壇愈遠。

     戚長征一向對翟雨時的才智敬服之極,但他乃率直性急的人,忍不住道:“在離此半裡處我預備了快馬,若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