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教理在中國之發展佛教教理在中國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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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濟 四傳而至吉藏,為三論宗之初祖。

    )。

    佛教從學理上得一健實基礎,而為有系統的發展,自什始也。

     道安、羅什,實當時佛教之中心人物。

    而安公以其高尚之人格,宏遠之規劃,提挈衆流;什公以其邃密之學識,銳敏之辯才創建宗派,可謂相得益彰也矣。

    兩公弘法之根據也,皆在長安,而其徒侶布于全國。

    其在吳者則法汰也,道生、慧觀、僧導也;其在皖者,則道融也;其在鄂者,則昙翼、昙鑒也;其在贛者,則慧遠、慧睿也。

    沿長江全域,皆兩公宗風所被矣。

     于茲有一重要之地點宜特叙者,曰涼域。

    讀吾書者,當已熟知佛教與西域之關系。

    夫西涼則西域交通之孔道也。

    西涼佛教界有兩要人,其一法護,其二昙無谶。

    兩人功績,皆在翻譯,而護為西行求法之先登者,純大乘的教理之輸入,且先于羅什,但系統未立耳。

    其在西陲之感化力亦至偉,有敦煌菩薩之号。

    谶之大業,在譯《涅磐》,與羅針之《般若》,譬猶雙峰對峙,二水中分也,其異同之點,下方論之。

     今宜論江南矣。

    吾不嘗言佛教之初輸入在江淮間耶?自楚王英、安世高以來,此教在南方,已獲有頗深厚之根柢,然以其地非政治中心點所在,發展未充其量也。

    及孫吳、東晉以迄宋齊梁陳,政治上分立之局數百年,且中原故家遺族,相率南渡,與其地固有之風土民習相結合,粲然成一新文化,與北地對峙,凡百皆然,而佛教亦其例也。

    江南佛教教理的開展,以優婆塞支謙為首功。

    謙舊名越,字恭明,本月支人,其大父以漢靈帝世率種人數百歸化,故為中國人焉。

    謙十三歲學梵書,通文國語,孫權時避地歸吳,譯《維摩诘》、《首楞嚴》、《法句》、《本起》等二十七經,其文最流便曉暢,然喜雜采老莊理解以入佛典,在譯界中實自為風氣(梁啟超原注:僧睿著《思益梵天所問經序》雲:“恭明前譯,頗麗其辭,仍迷其旨,是使宏标乖于謬文,至味淡于華豔。

    ”道安著《摩诃缽羅若波羅蜜鈔經序》雲:“叉羅、支越,斫鑿之巧者也。

    巧則巧矣,懼竅成而混沌終矣。

    ”(《出三藏集記》卷八引)觀此可知支謙流之譯風。

    )。

    吾固嘗言之矣,江淮間人好談玄,自西漢時已見端,及晉南渡,而斯風大■,蓋以中原才慧之民,入江左清淑之地,發揮固有之地方思想,而蛻化之以外來之名理,“中國的佛教”,實自茲發育,而支謙則最足為其初期之代表也。

     有一現象宜特别注意者,則東晉宋齊梁約二百餘年間,北地多高僧,而南地多名居士也。

    此其間,江左僧侶,欲求能媲美北方之道安、法顯、智嚴、寶雲、法勇輩者,雖一無有,慧遠、慧睿輩,皆北産也。

    而導士中之有功大教者乃輩出。

    夫支謙則固一導士矣,其尤著者,若與慧遠手創蓮社之彭城劉程之,若注《安般經》之會稽謝敷,若著《喻道論》之會稽孫綽,若以三禮大家而歸心淨土之南昌雷次宗,若著《神不滅論》之南陽宗炳,若對宋文帝問而護法有功之廬江何尚之,及其子何點、何胤,若著《持達性論》之琅琊顔延之,若再治南本《涅磐》之陽夏謝靈運,若難張融《門論》之汝南周■,若創造雕刻藝術之會稽戴逵,若作《滅惑論》之東莞劉勰,若作《心王銘》為禅宗開祖之義烏傅翕,若注《法華經》之南陽劉虬,若駁顧歡《夷夏論》之攝山明休烈,皆于佛教所造至深而所裨至大,然而皆在家白衣也。

    除弘教外,其文學及他種事業,皆足以傳于後。

    若是者,求諸北地,亦雖一無有也。

    (?)最奇特者,佐梁元帝翦除兇逆之荊山居士陸法和,擁軍數萬,開府數州,然自幼至老,嚴守戒律,其部曲皆呼為弟子也。

    其餘為王導、庾亮、周■、謝鲲、桓彜、王■、王珉、許詢、謝安、郗超、王羲之、王坦之、王恭、王谧、蕩汪、殷觊、王■、習鑿齒、陶潛輩,或執政有聲,或高文擅譽,然皆與佛教有甚深之因緣。

    至如齊竟陵王蕭子良,梁昭明太子蕭統,皆以帝王胤胄,覃精教理,斐然有所述作。

    若梁武帝之舍身臨講,又衆所共知矣(梁啟超原注:所舉諸居士之事迹及著述,參看清彭際清《居士傳》、梁僧佑《弘明集》、唐道宣《廣弘明集》,及《晉書》、《宋書》、《南齊書》、《梁書》南史各本傳。

    )。

    要之,此二百餘年間南朝之佛教,殆已成“社會化”——為上流士夫思潮之中心,其勢力乃在缁徒上,而其發展方向,全屬名理的,其宗教色彩乃甚淡,故儀式的出家,反不甚以為重也。

    其所為相率趨于此途者,則亦政治上、社會上種種環境有以促之。

    劉遺民(即程之)答慧遠雲:“晉室無磐石之固,物情有累卵之危,吾何為哉?”(《居士傳》本傳)此語可代表當時士大夫之心理,蓋賢智之士,本已浸淫于老莊之虛無思想,而所遭值之時勢,又常迫之使有托而逃,其聞此極高尚幽邃之出世的教義,不自知其移我情,有固然也。

    然因此與印度之原始佛教,已生根本之差違。

    消極的精神,遂為我佛教界之主要原素矣。

     南朝僧侶第一人,端推慧遠。

    遠,固北人(雁門樓煩人,俗姓賈),為道安大弟子。

    生于晉成帝鹹和八年,卒于晉安帝義熙十二年(西紀三三三——四一六)。

    其卒年即法顯歸自印度之年也。

    彼其一生,略與東晉相終始。

    安分遣弟子弘法四方,遠遂渡江而南,與其徒四十餘人偕,初止江陵,欲詣羅浮。

    過廬山,樂其幽靜,栖焉。

    曆史上有名之東林寺,其遺迹也。

    遠宅廬三十餘年,未嘗出山一步。

    而東林為佛界中心,殆與長安之逍遙園中分天下,宰輔若王谧、劉裕,方鎮若桓伊、陶侃、殷仲堪,篡賊若桓玄,海盜若盧循,鹹入山或赍書緻